第一百四十七章 仇恨
除此之外,如果說文弘之的壓迫是文向東徹底蛻變的導火索。
自己父親文毅之的縱容不理會就是他變成今天這樣的助燃劑。
每一次文弘之針對自己、為難自己,他不理會不說,還幫著他一起來欺辱自己。
這樣的人,還配當父親嗎?
文向東不止一次想過。
每一次但他要忍不住的時候,母親就會勸他,父親是迫不得已的。
迫不得已嗎?
難道他迫不得已,作為一個父親,連自己的兒子都保護不了,現在來跟他講無可奈何嗎?什麽不得已,無能為力,都是借口!
文向東呵呵笑了兩聲,就連他妹妹死了,他的父母哭了兩聲,文弘之不讓辦葬禮、不讓掛白綾,他們就乖乖聽話了。
呵呵——
文向東越想越狠,越想越怒。
對文弘之的恨意達到巔峰。
他遭受的一切不是文弘之下令讓人做的,就是他推波助瀾的。
這個男人,他怎能不很!
況且,若是文向遠比自己強,他也沒什麽好說的,那文向遠就是個草包軟蛋,除了吃喝嫖賭什麽都不會。
以往,他艱難的通過科舉成了一個閑散官員。
可當文向東成為宰相之後,他就變成了香餑餑,好多官員都跪呃。
盡管這些年,文向東一直在藏拙,可他依舊憑借自己的“花拳繡腿”成功進入軍營,因為熟悉兵法,很得將軍的賞識。
如今在護衛隊裡也有高的聲望。
正是因為這層關系,曲妙凌才提出讓葛城進入護衛隊成為官兵,以後也可以裡應外合,打敵人一個片甲不留。
曲妙凌的算盤打得很響,而且如今看文向東的表現,他除了答應,沒有別的路可走。
“好,我答應。”
曲妙凌笑了,“文少爺一定要盡快才行。”
說完,便推開包間的門,往隔壁包間走。
看著曲妙凌的背影離開,文向東才恍然坐下。
他將寶壓在曲妙凌身上,到底值不值?
牙齦被咬痛,文向東哼了一聲。
曲妙凌說得對,如今自己跟文弘之走的是截然不同的兩條路,一個從文,一個從武。
而當今的皇帝性情多疑,最是不能讓臣子一家獨大,他想在軍隊裡再進一步,只要文弘之還存在,還佔著宰相的位子,他就沒有進入核心權力中心的可能。
他的牙齒撚了撚,發出“咯嘣”的細碎聲音。
在臨出門前,曲妙凌還送了他一句話。
“利人還是利己,看你自己。”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文向東不傻,曲妙凌相信,他知道自己想要什麽也自然知道自己該怎麽做。
從包間出來,曲妙凌應確定,文向東注定會成為自己這邊的人,就算不是永遠的朋友,當個短暫的幫手也不錯。
此刻,她才終於明白,什麽叫做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這句話。
推開隔壁的門,司徒懷決已經等候多時了。
見她進來,他立馬站起來,“妙凌,你終於到了。”
熟悉的親密稱呼,讓剛才還精於謀算的一顆心瞬間軟和下來。
“卿予。”
稱呼對方的表字,曲妙凌覺得自己對他,還真有點兒喜歡。
“快來,我給你點了很多你愛吃的。”
看著一桌子豐富的茶點,曲妙凌驚詫道:“你怎麽知道我愛吃的。”
司徒懷決只是笑了笑,給她夾了一塊兒綠豆糕。
“這綠豆糕是香滿樓的特色,非常好吃,你嘗嘗。”
知道她喜歡吃這一口的,也就只有景康侯府的人了。
“你到底怎麽知道的?”曲妙凌看著桌上的吃的,緩緩問道。
“這個東西有心就能知道。”司徒懷決微笑著回。
有心?
曲妙凌疑惑了,如果沒記錯的話,她從來都沒跟他說過自己喜歡吃什麽,而且,也沒在他跟前暴露自己的喜好。
這個不輕易袒露自己好惡的習慣,是跟著司徒懷渤後才養成的,這一世,也順帶著被她拿來用。
那麽,他又是從什麽地方知曉的呢?
看著曲妙凌疑惑的眼神,司徒懷決露出了神秘的微笑,“想知道嗎?”
這種眼神落在曲妙凌眼睛裡,充滿了不懷好意。
曲妙凌打了個激靈,理智道:“我忽然又不想知道了,”然後就趕緊坐下吃飯。
都是自己喜歡吃的,不吃才是傻子。
“好吃嗎?”
“好吃?”
一邊吃,曲妙凌的疑惑並沒有打消,反而甚囂塵上,她不時的抬頭盯著司徒懷決,想要弄清楚,可對方的眼神平平淡淡的,甚至還充滿了揶揄,“就那麽想知道?”
曲妙凌搖搖頭說:“其實,也不是那麽想。”
說完,她就埋下頭,再也不看司徒懷決了。
心裡跟被貓抓了似的,曲妙凌卻再也沒表露出來。
盯著女子的秀發,司徒懷決險些笑出聲。
怎麽以前沒發現,這姑娘還這麽可愛呢?
讓他有些控制不住的伸出手,在對方的腦袋頂上擼了擼,“真乖。”
曲妙凌:……
司徒懷決繼續露出呃微笑,看著曲妙凌的時候,眼神中還充滿了讓她瘮得慌的笑意。
難道——
曲妙凌的眼睛眨了眨,難道是他在自己身邊安插了人?以司徒懷決的手段,做到這種地步並不難,或者說,他只要在侯府的膳房安插進一個人,就足夠打聽到她的喜好。
但是轉過頭,曲妙凌又覺得,司徒懷決不是那樣的人。
曲妙凌心裡直打鼓,完全忽略了面前男人偷了腥一樣的眼神兒。
他怎麽知道的,其實很簡單。
他光明正大的派葛城過去,葛城的主要職責是保護曲妙凌,可另一方面,又要細心觀察曲妙凌,神不知鬼不覺的,就發覺出她的許多小愛好。
就連曲妙凌自己都不知道的一些小習慣,卻被對方知道了個底朝天。
包括她喜歡吃的,喜歡用的,厭惡的顏色,說話的方式,還包括喜歡繡東西、喜歡穿豔麗的衣裳……
如此種種,被葛城一絲不落的全都匯報給頂頭上司司徒懷決。
這一切,她都被蒙在鼓裡,甚至對葛城還非常信任。
由此可見,司徒懷決心思深沉的程度。
整個一腹黑的狐狸,曲妙凌在他手上,真的能討到好嗎?誰都不知道。
“你還吃不吃飯了?”曲妙凌抬頭,狠狠瞪著面前的人。
“好好好,吃飯,吃飯。”司徒懷決落敗,老老實實的吃東西了。
吃完飯後,曲妙凌擦了擦自己的嘴角,這才恍然想起今天的來意。
“卿予,我有件事想請你幫忙。”
司徒懷決當然義不容辭,這可是他刷好感度的好機會,他也知道,曲妙凌如今對自己並不是十分信任,至少,她還沒把他當成可以共度一生的那個人。
對此,他也並不失落,他相信,以自己的恆心跟才華,總有一天,曲妙凌會心甘情願的跟著自己,嫁給自己,做他唯一的正妃。
司徒懷決信心滿滿。
“你說吧,你說的,我都願意做。”
這話說的跟個昏君似的,曲妙凌的心中一瞬間便閃過這個念頭。
但是馬上,她便壓下心中那隱隱現出的喜悅,道:“雍王府的事情,你也聽說了吧!”
司徒懷決點頭。
曲妙凌接著道:“那日在鄧德勇的莊園,我便發現那司徒高忍很不對勁,尤其是他離開的時機,他剛走,那雍王府就出事了,死的還是他最大的絆腳石司徒高渠,我不得不懷疑,這裡面是不是有司徒高忍的手腳,或者說……”
“是司徒懷渤跟司徒高忍的合謀?”
將曲妙凌沒說出來的話講出來,曲妙凌詫異的睜大眼,似乎在驚詫他怎麽知道的。
司徒懷卻耍滑頭道:“我們是不是心有靈犀!”
曲妙凌今日第二次無語。
她怎麽越來越發現,這個男人沒臉沒皮的。
但是——
她又看了這個光風霽月的男人一眼,心中的喜愛卻是翻湧著,眼見著要溢出來的時候,她垂下眼眸。
“你也這麽覺得?”
“當然不是,我只是順著你的話往下說而已。”曲妙凌大驚,若她猜測的是假的,那可就是汙蔑皇子外加誹謗皇親國戚,是要掉腦袋的,他就這麽說出口,不怕招來殺身之禍?
“我隻對你這樣。”
換言之,他相信她。
相信……嗎?
曲妙凌不確定的呢喃道。
姨夫姨母跟表哥們相信自己,最後他們一個個的死於非命,被自己牽連。
外公他們也相信自己,最後被自己牽連,家破人亡。
當然了,司徒懷渤也相信自己,不過是表面上的。
在她知曉自己被背叛,而司徒懷渤又把自己當成誘餌的時候,曲妙凌就知道,自己跟他,完了。
或者說,是她自己完了。
所托非人,終將墜入地獄。
果不其然,她死了,孩子也被剖出來,血淋淋的,讓她每次回想起來,心臟處就一揪一揪的痛。
那種難受,讓她整個身體都開始緩緩抽搐,鼻腔完全不能呼吸,靠嘴巴的張合汲取空氣,就跟脫了水的魚似的。
“妙凌,你沒事吧?”
敏銳的察覺到曲妙凌的不對勁,司徒懷決擔憂的問道。
“我,我沒事。”喘了口氣,努力壓下心中翻湧而起的不適感。
她接著道:“我總覺得這件事不簡單,想請你幫幫忙,看看到底是怎麽回事?”
曲妙凌的請求,司徒懷決哪有不答應的道理,他當即道:“你放心,我定會幫你查的水落石出。”
沒有問她為什麽這麽好奇,也沒問她為什麽要查。
就這份信任,讓曲妙凌心裡熨帖又舒服,就好像被浸泡在暖烘烘的溫水裡。
倆人一前一後離開香滿樓,而在這之後,文向東的小廝從倆人的背後出來,急忙跑向相府。
“少爺,奴才剛才看見曲小姐去找決郡王見面了。”
“是嗎?”
文向東雖然答應曲妙凌的要求,可他能在文弘之這個老狐狸的手底下蟄伏這麽多年,哪能沒點兒本事。
所以在他離開後,特意讓自己最信任的人跟著曲妙凌,看看她接下來有什麽行動,果然沒讓他失望,她真去跟人見面了。
“他們在哪裡見面?”
那小廝想了想便道:“天字一號包間。”
天字一號嗎?
那豈不是就在他們隔壁的包間?
呵呵,這個曲妙凌,還當真會利用時間空間,跟他見完面就跟司徒懷決見面。
呵呵——
曲妙凌,我幫了你,你又何嘗不是幫了我呢?
而且,以曲妙凌跟司徒懷決的關系,他也不怕文弘之了。
被自家少爺充滿算計的笑容嚇到,小廝一句話都不敢說了。
回到侯府,曲妙凌心裡還舒服得很,這種感覺很奇妙,原來被這樣對待,是這種感覺嗎?
很玄妙,但是不可否認,曲妙凌喜歡這種感覺,甚至已經愛上了。
她剛進府,就有下人來報,“小姐,侯爺派人來說,雍王已無大礙,只是人還昏迷著。”
曲妙凌聽完趕緊去前院,正好武德候才從雍王府回來,正在書房呆著。
“父親,我聽下人說,雍王被救回來了?”這對她來說,是個好消息。
雍王還活著,就代表她們還有一線可能。
至少,她們有機會查出是誰下的黑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