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是又打了她十幾個巴掌,直到那老婆子的臉頰高高鼓起,腫得像兩塊大饅頭似的,曲妙凌在勒令停手。
“說不說?”
那老婆子的兩條香腸似的嘴唇動了動,然後便眼睛一閉,好像要昏死過去。
但曲妙凌早有準備,剛從水井裡取出來的涼水,裡面混雜著剛凍上的冰塊,全都潑上去,渾身那叫一個又涼又爽。
“啊!”
一聲淒厲的喊叫聲過後,那老婆子幽幽醒來,渾身直打激靈,棉衣浸上涼水,更是寒冷入骨。
“還不說?”
曲妙凌倒是不心急,她有的是辦法讓這老婆子張口。
就在這時,輕柔忽然走過來在曲妙凌耳邊說道:“小姐剛才有個丫鬟說她認識這老婆子。”
曲妙凌讓人把那丫鬟叫過來,“回稟大小姐這老婆子奴婢見過,好像是夫人的奶娘,只是平時都不出門,隻待在合安園,奴婢也不太確定。”
“夫人的奶娘?”
曲妙凌跟著咕噥了一聲,然後便眯起眼睛,原本圓圓的眼珠現在變得狹長,裡面充滿了某算。
“帶著丫鬟下去領賞,”
曲妙凌剛才還不確定,但在那丫頭出現之後,尤其是那丫頭說出老婆子的身份,那老婆子眼皮眨動幾下,嘴巴微微張開,兩隻手還默默握緊,一看就是心虛。
曲妙凌往前走了一步,緩緩蹲下身體。
那老婆子剛才又被丟在地上,又是涼水又是冷硬地面,她年紀大了不住的痛苦哀叫著。
“文氏的奶娘,我是不是也應該叫你一聲老嬤嬤啊?”
老婆子的瞳孔急劇收縮,“你在胡說什麽我不知道!”
老婆子的聲音陡然高亢起來,可尾音卻是發著顫的。
曲妙凌知道剛才她的那些手段足夠了,這老婆子也承受不住更多的重刑,便讓人把她關到偏房聽候發落。
“小姐我們接下來怎麽辦?”輕柔看著曲妙凌說道。
曲妙凌轉過身,兩隻手背著身後在院子裡走了兩圈。這文氏竟然敢派這個奶嬤嬤來,一定是做好了萬全準備,今日抓了就必須要行動迅速,等到文氏反應過來,她現在所做的一切都前功盡棄了。
而且若是是等文氏察覺奶嬤嬤失蹤了,這奶嬤嬤可就一點用都沒有了。
更何況直到現在,那奶嬤嬤也沒有說出一句有用的供詞,若是他們貿然前去合安園,被文氏反咬一口,那可就不妙了。
曲妙凌仔細思索一番,還是覺得自己應該先稟告武德侯,讓武德侯去審,這樣不經過她的手,就算後來真出了什麽變故,那文氏也不敢反抗武德侯。
曲妙凌這樣想著,便進去跟蔣婧婧商量,蔣婧婧當然同意,要是沒有曲妙凌的幫助,自己連被下藥都全然不知,指不定稀裡糊塗的這條命就搭進去了。
“蔣姨娘,你放心,我不會讓文氏這麽逍遙自在的。”
曲妙凌說著就離開青宜居。而在曲妙凌離開之後,蔣婧婧憤恨的把被子枕頭都扔在地上,紅芮看著心中焦急,“主子,您沒事兒吧?”
“文氏,我跟你不共戴天!”蔣婧婧憤恨的喊,因為身子還沒好,嗓子發乾,她重重地咳嗽幾聲,險些把肺腑都給咳嗽出來。
紅芮看著更心疼了,又是大出血,又是被下藥。
若是沒有大小姐幫助,她們想要絕地反擊就更難了。
而文氏這邊的反應比曲妙凌想象的還要快,每一次奶嬤嬤去青宜居外面跟大紅見面,都不會超過一炷香,一炷香過後,奶嬤嬤還沒回來,文氏心裡急了,她趕緊讓桃蕾去查看。
沒過多久桃蕾回來了,她形容焦急,文氏一看就知道大事不妙。
“回稟夫人,奶嬤嬤不見了!”
剛才桃蕾去了青宜居,又在園子裡找了,最後還去了奶嬤嬤的房子,都沒看到人。
文氏一聽慌了,她的右手握拳,在左手掌心敲了一下。
“糟了,糟了。”
萬一奶嬤嬤被青宜居的人,或者被曲妙凌抓了,那可就完蛋了。
“桃蕾,你趕緊派人去青宜居內打探,若是發現奶嬤嬤會被關在那兒,不要留手。”
桃蕾自然明白文氏的意思,這是讓她殺人滅口。
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
雖然她跟奶嬤嬤的關系還不錯,但是夫人下令,她也沒有反駁的余地。
“奶嬤嬤,這你就不能怪我了。”
桃蕾一邊往外面走,一邊跟手底下的人吩咐。
文氏作為相府的千金,手底下還是有幾個武功厲害的人的。
人是進去了,可尋找了一圈,卻沒看見奶嬤嬤人。
他們回來回稟,桃蕾趕緊去告訴文氏,文氏一聽,立馬又摔了手中的茶杯。
“奶嬤嬤到底被關在哪兒了!”
文氏氣憤的不行,過了好一會兒,她才繼續吩咐道:“給我去查今天都有誰去了青宜居!”
很快那查探的人就回來了。
“曲妙凌?”
聽到這三個字,文氏心中有了打算,看來奶嬤嬤被抓住,出手的不僅僅是蔣婧婧,可能就連曲妙凌也分了一杯羹。
“夫人,我們接下來怎麽辦?要是奶嬤嬤全都招了……”
接下來的話桃蕾沒全部說完,文氏自然也知道奶奶嬤嬤身上還掌握著她們二人的巨大秘密,許多事情文氏也都跟奶嬤嬤透露過,只要奶嬤嬤一開口那,對文氏來說就是毀天滅地的打擊,萬一她做下的這些事情又被武德侯跟老夫人知道了,那就更是滔天大禍。
到時候就算是皇帝親自開口,武德侯都不會再要她了。
這樣一想,文氏急的不行,她在屋子裡轉了好幾圈,腦子裡亂糟糟的,什麽辦法都想不出來。
“還愣著幹什麽!還不滾去找人!”
現在最要緊的還是趕緊找到關押奶嬤嬤的地方,就算不能把她救出來,也要斬草除根不留後患。
桃蕾趕緊去讓人找。
可曲妙凌特意安排的地方,哪有那麽好找。
活了兩輩子的曲妙凌才知道在青宜居內有一個小小的密道,雖然是個死胡同,但藏一兩個人是沒有問題的。
現在天色晚了,曲妙凌也不便去打擾武德侯。
她跟蔣婧婧決定,還是第二天一大早就去武德侯的院子裡,定要把這件事鬧個天翻地覆,才能讓文氏被砍斷爪牙,安安份份的呆著。
第二天一大早,天都還沒亮,曲妙凌就帶著奶嬤嬤來到前院。
武德侯都還沒睡醒,就被外面吵鬧的聲音驚醒。
他煩躁的翻身起來大喊一聲:“鬧什麽呢!”
武德侯的貼身小廝就敲了敲門進來說道:“回稟侯爺,大小姐來了。”
武德侯一瞪眼,她來幹什麽?
武德侯趕緊套上衣服來到書房,曲妙凌就等在那兒地上還跪著一個老婆子,武德侯眼睛一閃就坐下。
“天都還沒亮,鬧什麽鬧!”
“回稟父親,不是妙凌吵鬧,而是有人想要害蔣姨娘,被妙凌抓了個正著。”
曲妙凌說著就指了指地上跪著的老婆子,“就是這人收買了蔣姨娘院子裡的丫鬟大紅,在講姨娘的藥湯裡下了紅花,才使得蔣姨娘落胎。”
“紅花?”
武德侯雖然不是女人,但這個紅花的厲害他也是知道的。
就那麽一丁點兒放在水中,就能讓一個婦人流產,何其可怕。
武德侯轉念一想,前些日子那些郎中來給蔣婧婧檢查身體的時候,都說蔣姨娘身子康健,定能安安全全的生下胎兒,誰知道才幾天過去蔣婧婧就流產了,還險些一屍三命,這裡面若是沒有貓膩,誰能相信?
這樣想著,武德侯的眼睛越來越凌厲,他瞪著底下的老婆子大喊道:“你是何人?誰給你的膽子敢謀害蔣姨娘!”
武德侯向來不發火,但一發火房子都顫三顫。
就連一向強勢的文氏都不敢跟武德侯嗆聲。
“父親,這老婆子抵死不說,但妙凌也查到這老婆子正是母親手下的奶嬤嬤。”
“文氏?”
武德侯瞪大眼睛。
“抬起頭來!”
那老婆子還想隱瞞,卻被旁邊的人鉗製著下巴逼迫著仰頭,“是你!”
武德侯低喊出聲,這個老婆子他見過,就是在文氏的院子裡。
當時他聽文氏說過,這老嬤嬤從小就伺候她,文氏是吃著這老婆子的奶長大的,當初嫁進侯府,這老婆子主動跟進來,盡心盡力的伺候她,文氏還想給這老婆子請功,讓她安享晚年。
當然武德侯沒有拒絕,他答應了。可是這老婆子卻拒絕了,說這一生都要伺候主子,當時他還覺得這老嬤嬤是個忠仆,他當即大手一揮,賜下大筆賞銀。
可是現在他發覺,文氏做的壞事,可能這老婆子也都摻和了一腿。
“你說,是不是文氏指使你這麽做的,還不趕緊給我從實招來,要不然大刑伺候!”
武德侯不愧在大理寺呆過,一上來就威逼利誘。
奶嬤嬤看了武德侯一眼,她臉上的傷經過一晚上的發酵越來越腫,現在看著就像兩個碩大的饅頭貼在臉上,還是混著血色的大饅頭。
看著醜陋不堪,還慎得慌。
“快說!”武德侯又大喊一聲,現在他是一點瞌睡都沒有了。
忽然奶嬤嬤笑了兩聲,聲音淒厲。
“侯爺怎麽能這麽想夫人呢?夫人她一心為您啊!”
都到這時候了,這奶嬤嬤還在給文氏開脫。
雖然這老婆子是文氏的幫凶,但此刻她竟然還有些欽佩她。
但敵人終究是敵人,她若是留後手,迎來的就會是文氏更加殘暴的報復。
“你快說,到底為什麽要謀害蔣姨娘!”
武德侯雄厚的手掌不住的往太師椅上拍,發出“轟轟”的響聲。
那老婆子想了想,好像在斟酌用詞,然後曲妙凌就聽她說道:“奴才所做的一切都是替夫人鳴不平,那蔣婧婧竟算個什麽東西,不過就是個賤妾,憑什麽對夫人不敬,老奴看不過,便給她的藥裡下了紅花,她活該!”
那老嬤嬤說完冷笑一聲,“可惜呀,要是再過兩天,老奴肯定能將原瓊玉那賤人也給殺了!”
獰笑一聲過後,那老嬤嬤猛的一用勁,掙脫開丫鬟的束縛,撞上桌角。
“夫人,老奴先走一步,老奴就算下地獄也會睜著眼看著那兩個賤人!”
然後老婆子就斷了氣兒,那血流順著額角往下滑,將一張臉都沾濕了。
老婆子惡毒的詛咒讓武德侯心肝膽顫。
直到那老婆子斷了氣兒,武德侯心中的怒火還沒爆發完。
“這老不死的!”
“來人,把她給我拖出去扔進亂葬崗,讓野狗啃她的骨頭喝她的血吃她的肉!”
武德侯跳腳大喊,顯然是被氣瘋了。
這老婆子死了,曲妙凌心中也有些遺憾。
就在這時文氏聞訊趕來。
她一大早還在睡夢中就聽說曲妙凌帶著人去了前院。
文氏昨晚擔驚受怕,半個晚上都沒睡著天都快亮了,才將將閉上眼睡了一小會兒,現在眼圈下面都是烏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