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妙凌忽然笑了,“父親的要求,女兒定當竭盡全力,只是女兒想著,那些佃農竟然聯合起來反抗,定然是對咱們侯府有極大的怨氣,若是不安撫好他們,這種暴動定然還會發生。”
“那依妙凌只見——”
“女兒覺得,咱們應該減免佃農的租子。”
文氏頓時急了,“妙凌,這可不行啊,咱們侯府現在本來就已經捉襟見肘了,你拿走了慧靈郡主不少嫁妝,現在侯府的帳房可沒多少錢了,就指著收這些租子維持生活呢!”
“母親,我都不知道,咱們侯府已經如此落魄了嗎?除了我娘的嫁妝,侯府多年經營的鋪子跟田產呢,也被哪個下人給侵吞了嗎?”
文氏不敢說話了,她生怕曲妙凌把自己用侯府的錢接濟娘家的事兒抖摟出來。
文氏噤若寒蟬,曲妙凌繼續道:“父親,母親是誤會女兒的意思了,我是說,暫時減免佃農的租子,給他們休養生息的空間,等到他們吃飽了飯、穿暖了衣,再來給我們交租子,這一來,他們念著我們的好,不會出去亂說,二來,以後暴動也不會再發生,我們侯府的名聲還能得到極大的提高,您覺得呢?”
武德候拍板決定,“就聽妙凌的。錢管事,你意下如何?”
錢管事大喜,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他又看了曲妙凌一眼,倆人交換了只有對方才懂的眼神兒,錢管事才道:“侯爺英名,小姐英名。”
武德候高興得不得了。
如此棘手的事情,就這樣輕描淡寫的解決了。
曲妙凌還真是自己跟侯府的福星啊!
他側頭對曲妙凌道:“妙凌,莊子的事情是解決了,可侯府的虧空,又怎麽辦呢?堂堂侯府,竟然被下人欺瞞,說出去不僅是我,老夫人的臉也沒地方放啊!”
武德候深知自己在曲妙凌心中的地位不算什麽,他故意抬出老夫人,也是想讓曲妙凌攬下這個吃力不討好的活計。
“父親,您的意思是?”
武德候絲毫不覺得尷尬,“侯府也是你的家,家裡缺銀子了,你看你是不是想辦法從別處弄點兒,至少堵住這個窟窿不是?”
曲妙凌看著武德候,直把對方盯的心虛的移開視線,她才道:“父親,這忙我當然可以幫,誰讓我也是侯府的一份子呢!”
“妙凌大義,父親自愧不如!”
武德候大喜,瘋狂誇讚曲妙凌。
“你還呆在這兒幹什麽,還不趕緊給我滾回去調查!這麽一大筆銀子,要是沒有妙凌,我非讓你變賣嫁妝給補上去!”
文氏灰頭土臉的離開書房,隨後曲妙凌跟錢管事也離開了。
武德候躺在搖椅上,悠哉的喝著酒。
別管這錢是不是文氏私吞了,現在有人補上了,他也懶得追究。
畢竟,一日夫妻百日恩不是。
武德候抿抿嘴巴,竟然睡了過去。
而出了書房之後,文氏辦氣衝衝的回到合安園。
看著院子內的花草,她一肚子的氣全都撒到它們身上,一把搶過灑掃丫鬟手中的刀子,對著花叢一陣捅。
累的滿頭大汗,她心裡才舒服了一點點。
丫鬟們大氣而不敢出,昔日見她回來,一定會迎過來噓寒問暖的兒子也不在了。
文氏的心情更差了。
再想到剛才曲妙凌明著是替自己求情,背地裡卻是在給自己上眼藥的話語。
她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這個混蛋!
曲妙凌,比蔣婧婧還可恨!
都是賤人!
賤人!
文氏恨得發瘋。
“小姐,侯府的虧空那麽多,咱們怎麽填啊!”輕柔雖然沒聽見書房內的談話,但曲妙凌的聊聊幾語,就把武德候的陶蘭跟文氏的臭不要臉淋漓盡致的表現出來。
“當然了,我可是答應父親了。”
曲妙凌神秘一笑,然後回到院子。
文氏坐在院子裡,越想越生氣,她愈發覺得,自己不能坐以待斃了,這曲妙凌的手段一次比一次厲害,若是熬到她嫁人,怕是自己都成了骨頭渣子了。
不行,她必須行動。
“桃蕾,你去,給相府傳個信兒,就說我急著跟他見一面,讓他趕緊想辦法。”
桃蕾剛讓送信的人離開,曲妙凌那裡就收到消息。
“輕柔,你讓人跟著他,看看是要到哪兒去!”
“是。”
那跟過去的攤子回來稟報:“小姐,那人去了相府。”
“呵呵,又去找文弘之求救?”
“可小姐,遠水解不了近渴,文弘之怎麽幫她啊!”輕柔疑惑道。
“這就要看文相的手段了!”
曲妙凌眼中閃過一抹暗芒。
“不過,現在文相怕是都自顧不暇,哪裡有時間管文氏?”
跟曲妙凌猜想的一樣,文弘之近來的確是自顧不暇。
剛剛走馬上任的他,讓人眼紅的同時,也要面對不少絆子詆毀。,以前他都輕易解決,可這次就沒那麽容易了。
南邊發生匪患,那些匪徒危害百姓,民不聊生,皇上聽信旁人言語,竟然讓他去剿匪。
文弘之文官出身,哪裡有這等本事,他拚命推拒,可皇上是吃了秤砣鐵了心要讓他去。
文弘之急的滿頭汗,四處找人說情。
不過,誰敢在這時候觸皇帝的眉頭,皇上將重任交給文弘之,那是信任他。
又白跑了一趟,文弘之怒氣衝衝的回府。
他這一次去拜訪的是三朝元老,教過兩任皇帝的老太傅,可可這位老太傅很是不給面子,直接給他吃閉門羹。
讓傻等一上午的文弘之氣急敗壞,卻又不能表現出來,險些憋得他內傷。
回到府邸,一口去火的茶都還沒喝上,就聽到文柔派來的人給他傳信。
看到文柔的心,文弘之的臉黑成墨。
“廢物,廢物!”
文弘之連聲高喊。
想來他文弘之在官場叱吒風雲,怎麽就有這麽個傻乎乎的妹妹。
淨會拖他後腿!
“你回去告訴文柔,就說我會幫她留意!”
文弘之話音剛落,文老夫人就道:“怎麽了這是,心氣兒不順?”
文弘之順手把文柔的信件給老夫人看。
看完以後,老夫人頓了頓,不由得,她再次想起自己慘死的孫女,她攥緊拳頭,聲音冷下來對那傳信人道:“你讓柔兒放心,她娘定會幫她。”
傳信人走了。
文老夫人卻是坐下,“相爺,可是有什麽煩心事?”
朝堂裡的大事,文相也不敢隨便跟人說,只是說自己政事繁忙,怕是沒時間給妹妹張羅。
文老夫人自然接過來大:“相爺放心,這起子小事,老身一人就辦得了。”
文老夫人說完,也不耽擱,立馬就著手準備去了。
曲妙凌躺在搖椅上,手上握著冰涼的茶杯,裡面是泛著酸甜氣息的酸梅湯。
賞賞花,再喝上一口,渾身舒暢。
正享受著難得的午後時光,輕柔報告道:“小姐,老夫人來了。”
曲妙凌趕緊站起來,老夫人怎麽會突然來這裡!
輕柔的話音剛落下,巧嬤嬤就扶著老夫人進來。
“祖母,快進來坐,外面熱得很。”已是暮夏,可中午的太陽依舊毒辣。
她扶著老夫人進去,倆人剛坐下,老夫人臉上就露出了難堪之色。
“妙凌,祖母此次前來,是有事想找你幫忙。”
曲妙凌心驚,但還是道:“願聞其詳。”
老夫人跟文氏不一樣,她父親是真兒八經的安寧伯,更是從爺爺那輩兒起就是皇帝的得力下屬。
可好景不長,跟武德候府一樣都落寞了。
安寧伯的兒子,也就是老夫人的親侄子安汝堂,在禮部做司證,主管單據填寫,是個五品官兒。
不上不下的,但日子也過得不錯。
但是就在前三日,安汝堂去禮部尚書家參加他兒子的洗三宴,不知道怎麽的,竟然把皇帝的親弟弟,司徒懷方的庶子司徒懷想給擠下水池。
雖然人救上來了,但是司徒懷想雖然只是王府的庶子,可到底是個男子,從小到大,有皇室的名頭罩著,丁點兒苦跟磨難都沒受過。
而安汝堂又血氣方剛,不願意服軟,便被震怒的親王扔到大獄。
老夫人的娘家求到她這,希望她幫幫忙。
可她的夫君離世多年,早年認識的人也都生疏了,就算她厚著一張老臉去求司徒懷方,人家也不一定給她面子。
沒辦法,她只能來找曲妙凌。
聽完始末,曲妙凌明白了。
“您是想讓我從中說和說和?”
老夫人點頭,“汝堂是個好孩子,他一定不是故意的,妙凌,你幫祖母想想辦法,看看能不能先把汝堂放出來,需要銀子,我這裡有。”
“祖母說的話,說起來,安汝堂還是我堂哥,您放心,我會想辦法的。”
“妙凌,我聽說禮親王司徒懷方跟閔家的關系不錯,你看景康侯府是不是能幫忙遞個話?”
“景康侯府?”
曲妙凌這才明白,原來老夫人是有備而來。
不過也是,沒有萬全的準備,老夫人是不會輕易開口的。
“老夫人,這件事的始末,待我了解清楚了,若真跟堂哥無關,我也定不會讓他蒙冤。”
“那便多謝妙凌了。”
曲妙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