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去,父親,曲妙凌沒安好心,您不要相信她!”
曲辰巳張牙舞爪的要撲過來,卻被武德侯命攔住。
“把少爺送回佛院,沒我的允許,不許出來!”
那邊文氏悠悠轉醒,就聽見底下人傳來的侯爺憤而離去的消息,她腦子一懵,又昏了過去。
而曲妙凌這邊,她看著在空中撲騰著腿的曲辰巳被強行送走,對武德侯道:“父親,要不然算了,弟弟年紀還小,文教院太過嚴苛,怕弟弟會受不了!”
“男子漢大丈夫,有什麽受不了的!”
武德侯當即道。
“就這麽定了,整日在府內遊手好閑,文氏溺愛的過分,這樣的娘,怎麽才能教出好兒子!”武德侯啐了一聲。
“父親說的是,弟弟畢竟是個男子,整體跟在女子的身後,有損男兒英名,若是日後加官進爵,怕是會被同僚嘲笑。”
曲妙凌接話道。
她這番話是說到武德侯的心坎兒裡去了。
他點點頭,這才說起正事。
“妙凌,今日的生辰宴,多虧你急中生智,要不然,爹的這張老臉可就要丟盡了。”
曲妙凌笑笑,“女兒也是侯府的人,自然會幫著侯府,不過父親,今日母親暈過去,您沒去瞧瞧?母親這幾日病痛不斷,別熬壞了身子骨!”
武德侯憐愛的看著曲妙凌,連聲道:“還是閨女貼心,不想那曲辰巳,親娘都暈倒了,還只顧著吵鬧!不讓我省心。”
府裡一共就兩個孩子,一對比,自然會分出優劣。
聰明伶俐,又體貼人心的曲妙凌自然驕矜跋扈的曲辰巳更得武德侯的心。
看著乖乖巧巧又能擔當大任的女兒,武德侯欣慰極了。
曲妙凌看著舞武德侯一臉滿意,又道:‘父親,母親太過溺寵弟弟,導致他長成如今這樣,是不是該給他找個嚴厲些的教養師傅,好好教他規矩?’
武德侯低頭沉吟了一會兒,也覺得可行。
“妙凌,你可有什麽人選?要嚴厲些的,能鎮住辰巳這個臭小子的!”
曲妙凌一手拄著下巴,片刻後他她道:“父親,我倒是記得文王府好像有一個衛夫子,很是厲害,不僅規矩一流,學識在大陵朝也是數一數二的,讓他來府裡給弟弟當師傅,最合適不過。”
“文王府的夫子?”武德侯有些猶疑。
看出武德侯的尷尬,曲妙凌直接道:“父親可是有什麽顧慮?不妨說出來。”
武德侯尷尬一笑,“文王府的人,向來心高氣傲,衛夫子會願意來嗎?”
經曲複這麽一說,曲妙凌明白了,原來這武德侯怕自己的身份不夠,請不動文夫子。
她直接道:“女兒願意一試。”
武德侯大喜,“妙凌願意幫忙,那是再好不過了。父親在這裡替辰巳謝謝你了。”
“父親說的哪兒的話,為父親分憂,是女兒的分內之事。”
這話說的討巧,武德侯樂不可支。
這時候,輕柔在曲妙凌的身後忽然道:“小姐,您的傷口再不塗藥,怕是會感染。”
武德侯這才看見散落一地的紗布跟藥瓶。
他不僅再次道:“辰巳太不懂事了!”
曲妙凌把手藏到背後,“父親還有事嗎?妙凌想要休息了。”
武德侯皺眉,他拉出曲妙凌藏住的手,心疼道:“妙凌,為了這個家,你犧牲的太多了!”
曲妙凌淡笑,然後抽回手,“父親說的哪裡話,這都是應該的。”
“哎,辰巳跟你比,真不是差了一星半點兒。”
“父親,弟弟還小,總會長大的。”
“長大?我沒記錯的話,你也才13歲吧,隻比他大一歲!按理說,身為男孩子,該更早熟才對啊!”
這回,曲妙凌不說話了。
因為輕柔給她上藥,實在是太痛了。
上午她摔倒在地,掌心的肉裡進了世石子,需要挑出來才能上藥包扎。
掌心的刺痛傳入大腦,曲妙凌忍不住低喊一聲,武德侯更心疼了。
“就不能輕點兒!”
“回侯爺,這手心的石子要是不摘出去,傷口會感染的!”
武德侯不說話了。
在輕柔給曲妙凌上藥的功夫,武德侯離開婉珍院。
沒走多遠,他便對身邊的下屬道:“去把我庫房裡的傷藥拿給小姐。”
“是。”
……
當晚,合安園。
文氏再次醒來,就聽見桃蕾說武德侯下午去跟曲妙凌談了好久,從婉珍院裡出來的時候,武德侯還讓人送去了藥膏。
而反觀自己這裡,毫無動靜。
自己都昏迷了,卻沒有人來探望自己,別說探望,連句關心的話都沒有。
文氏心裡懊喪。
她問道:“小少爺呢?你去把他叫過來!”
桃蕾支支吾吾,不知道該怎麽說。
文氏急了,不好的預感浮上心頭,“你快說啊,到底怎麽回事!”
桃蕾面露為難,“夫人,這——”
“快說,要不然我也把你發賣了出去!”
桃蕾趕緊道:“夫人,今日晚上,小少爺去曲妙凌的院子裡鬧,被侯爺撞見,罰他在佛元裡思過,不許出門。”
文氏慌了,“什麽?”
桃蕾斟酌一番措辭,又道:“奴婢還聽說,侯爺有話,說是給小少爺請最嚴厲的師傅教習規矩,而且有意找文王府的衛夫子!”
“衛夫子?”
衛夫子的大名在大陵朝上層圈子裡可是如雷貫耳,文王府的混世小魔王溜貓逗狗、吃喝嫖賭,無惡不作,這樣的人,被衛夫子收拾的服服帖帖不說,就在今年的科舉考試中,還一舉奪得探花的名頭,入朝為官。
這樣的教習師傅,是多少人請都請不來的。
可文氏卻覺得鬱悶,還生氣。
這種憤怒在她得知這主意是曲妙凌提出來的以後,達到頂峰。
她還真是小看曲妙凌了,三番兩次破壞她的計劃就不說了,現在就連她的寶貝兒子她也算計進去,如果她沒了管家權,侯爺也對她失去信任,她拿什麽跟曲妙凌鬥。
文氏急了。
“辰兒怎麽樣,不行,我得去看看。”文氏說著要翻身下床。
“夫人,如今這件事已成定局,我們沒辦法改變的,我們倒不如想想,怎麽樣擺脫如今的困境。”
桃蕾的話點醒了文氏,是啊,現在她自己都身陷囹圄,還怎麽保護自己的兒子。
她得想辦法轉圜,管家權她要奪回來,武德侯的信任,她也要想辦法找回來。
“桃蕾,服侍我更衣。”
桃蕾呆住,“夫人,您還病著,郎中說了,不能頻繁移動。”
文氏白了輕柔一眼,她便老老實實的給文氏寬衣,什麽都不敢說了,換下被汗水打濕的衣衫,文氏特意沒化妝。
以前被脂粉掩蓋的一張臉上,是抹不去的疲態跟病態,嘴唇蒼白,臉頰毫無血色。
桃蕾攙扶著文氏,倆人幾乎是走一段路就休息一段兒。
好不容易掙扎著挪到了前院,文氏新換的衣服又被汗水打濕,濕漉漉黏糊糊的貼在身上,更難受了。
“夫人,您的身體撐不住的!”
豆大的汗珠從額頭滾落,文氏強撐道。
“夫人!”
“別說了,去給我通報侯爺,就說文氏求見。”文柔對著前院的小廝道。
“夫人,您就別為難笑的了,侯爺交代了,今日他誰都不見。”那小廝見文氏一步步走來,心裡一咯噔,面上不自覺露出苦笑。
“我不為難你,你去告訴侯爺,就說文氏求見,有要緊事,侯爺不會為難你的。”小廝臉上的苦笑之色更濃。
“還不快去,侯爺一天沒休了我,我就還是侯府夫人,我發賣你一個小廝,易如反掌。”
那小廝怕了,趕緊去通報武德侯。
回到前院,武德侯頭痛得很。
拿去給曲妙凌送上藥的小廝回來稟告說,曲妙凌已經用了藥,他的頭痛才好了些。
正懷念著樓氏的溫香軟玉,文氏就忽然到訪。
他還不容易生出來的一點點好心情破裂。
“讓她走!”
那小廝趕緊過去稟報,可文氏不信,在小廝的阻攔下大喊:“侯爺,妾身是柔兒啊,柔兒有話對您說!”
文氏的聲音虛弱,可吐字卻是清晰的。
武德侯本來不願意搭理文氏,可禁不住文氏一直喊,喊到聲音沙啞,難聽至極,武德侯心裡不痛快極了。
他冷聲冷氣地道:“讓她進來。”
文氏進來以後,故意讓桃蕾在外面等著,她自己則拖著搖搖欲墜的身體跪在武德侯跟前。
“侯爺,辰巳今日太魯莽了,妾身日後定會好生管教,求求您,別讓辰兒離開妾身。”
文氏俯身扣頭,接著道:“侯爺,妾身在府裡兢兢業業這麽多年,自認不如慧靈郡主聰慧能乾,可妾身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求求您,就讓辰兒就在妾身身邊,求您了!”
文氏哀求道,聲音裡好像含著血,咕嚕咕嚕的。
“文氏,你教不好兒子,還不許我找能人教導兒子嘛?”武德侯扔下茶盞,繼續道:“就是因為有你這樣的娘,辰巳才無法無天!此事我心意已決!絕對不會改變!”
武德侯一甩袖子,便讓人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