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武德候往前走,路上還遇到不少同僚,文氏停下腳步,隨著武德候一切跟他們打招呼。
她不停的觀察武德候的臉色,並無異樣。
她逐漸放下心,許是她多疑了。
於是文氏便認真的投入到跟各色官員的虛與委蛇當中,不是的順帶誇獎一句自己兒子。
這曲妙凌這邊,她跟文清若走著走著,文清若便跟她告別,被家裡人叫走了。
王氏就在不遠處,見到曲妙凌,還露出感激的眼神兒,曲妙凌回以淡淡一笑,任由王氏把文清若帶走。
看著母女倆相攜離去,曲妙凌暗歎一聲,有母親看顧的女子就是不一樣,哪裡像她。
不由得,曲妙凌又失落起來。
不過,對現在的曲妙凌來說,所有的悲傷都是短暫的,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曲妙凌扭身,卻看見一個一身淺黃色裙衫的姑娘,正意猶未盡的在院子裡閑逛。
對方身上的打扮極其簡單,一頭青絲也隻用簪子挽起,腦後還垂落著一些發絲,看著乾淨清爽。
對方的膚色也極白,臉蛋微微圓潤,臉頰透紅,看著可愛又討喜。
塵封的記憶再次翻湧,這個姑娘,便是越漾,跟皇家也有些關系,是前大公主的外孫女,父族不顯,又是遠親,身傷並無郡主的爵位。
曲妙凌如是想著,視線一轉便落在遠處的大皇子身上。
他身後跟著一個與他個頭差不多高的男人,年紀不大,但看著卻很老練,臉上沒有笑意,滿滿的嚴肅。
那男子——
曲妙凌覺得有些眼熟。
但是很快,隨著越漾蹦蹦跳跳的跑過去,跟大皇子和敬親王行了禮之後,便笑嘻嘻的看著那男子,不知道在說些什麽,但從曲妙凌的角度,她能清晰的看出倆人的熟稔。
她想起來了,這人便是越漾的大哥越刑。
兄妹倆並沒有說太長時間的話,敬親王便帶著越刑離開了,曲妙凌看見在那二人走後,越漾明顯心不在焉起來,本來活潑靚麗的一張臉垮了下來。
而周圍經過的貴女們並無人跟她說話,她也不在乎,自顧自的繼續閑逛。
終於,她走到魚池邊上,不知道從哪兒搞來了魚食,往水塘裡撒。
一邊撒一邊嘴裡還嘟囔這:“快吃啊,快吃啊,快快長大!”
可是那群魚也不知是吃飽了還是怎麽的,被魚食吸引了些瞬後便各自散開,大把的魚食飄在水面,無魚問津。
越漾明顯極了,她指著水裡看不見蹤跡的魚群,跳著腳,很是憤怒道:“你們這些臭魚,喂你們吃飯還不吃!我——我——”
氣的話都說不出來的越漾最後放狠話道:“小心我告訴大哥,讓他以後都不喂你們了!哼!”
越漾氣鼓鼓的嘟嘴,卻顯得更可愛了。
曲妙凌看的好笑,這姑娘比她大了兩歲,誰知道這一舉一動跟十歲稚童無異。
曲妙凌的笑聲不大,但離得太近,越漾開始聽見了。
之間她扭身,怒瞪曲妙凌,“你是在嘲笑我嗎?”
“當然不是。”曲妙凌提著裙擺走上矮橋,面容真誠道。
“大騙子!”
越漾繼續嘟嘴。
曲妙凌失笑。
“越小姐,為何不去前廳,那裡人才多呢。”
越漾繼續泄恨似的往水裡甩魚食,一邊道:“人多又有什麽意思,我又不認識她們!”
“不認識也可以認識嘛,一個人多無聊。”
“我不覺得無聊。”
這時候,幾個身高體型各異的姑娘走過,曲妙凌看見她們朝這裡看過來,眼神中隱隱約約帶著鄙夷。
“她怎麽來了!這裡是她該來的嗎?”
“她這樣的,就應該在馬場呆著!平白汙了這裡的空氣。”
越漾也聽見了,她昂著下巴踢腿,嘴裡還恐嚇道:“我愛來就來,怎麽,小心我下回騎馬到你們府上去耍耍!”那幾個姑娘嚇了一跳,匆匆離開。
曲妙凌看著這一幕,並不像別人那樣覺得這姑娘舉止粗魯,反而覺得她率真可愛,值得深交。
“怎麽?你不嫌我粗鄙?”
越漾顯然已經習慣別人這樣說她,拿這樣的詞匯形容自己的時候,那語氣就跟被嘲笑的不是她似的。
“當然不,越小姐秉性直爽,妙凌佩服。”
“你就是曲妙凌?”
越漾顯然聽說過曲妙凌。
“正是。”
曲妙凌這段日子在京城可是風頭無兩,皇上流水一般的賞賜,在加上她高貴的身份,和曲折的身世,一直是世家貴女夫人們茶余飯後的談資。
“我聽說過你,你——”越漾斟酌了一下道,“很好。”
“多謝誇獎。”
從這樣耿直的人口中聽到誇獎自己的話,任是淡定如曲妙凌,也忍不住笑開。
“你笑起來很好看。”
又被誇獎了,曲妙凌笑容更大,並熟稔的回道:“你也很好看,人美,心更美。”
“你是第二個誇我美的人。”
“哦,不知道是誰與我同樣有眼光?有機會一定要認識認識。”
越漾頗為自豪道:“我大哥!”
曲妙凌跟著笑,再次道:“你真可愛!”
老是被誇,越漾一直認為自己跟那群裝模作樣的貴女們不一樣,但她還是勾起唇角,害羞的笑笑。
“你挺不錯的,交個朋友吧!”
越漾好爽的伸出一隻手,就跟駕著馬在草原上奔跑的颯爽女子一樣。
曲妙凌再次失笑,她伸出手,跟越漾交握在一起,“很高興認識你。”
然後倆人便一起炒前廳走去。
很多朋友,就是“一眼定終身”,曲妙凌跟越漾就是。
前廳可比園子熱鬧多了,各色的美女、俊帥的公子都匯聚在這裡。
看得人眼花繚亂。
而倆人一進前廳,就看見文清淺被層層包圍,她身邊的都是些4、5品官的女兒,什麽光祿大夫、大理寺少卿、玄府同知的家眷。
而文清淺本人還挺樂在其中,跟他們聊得開心,不,應該說是被拍馬屁拍的很開心。
曲妙凌凌霄,然後便側過頭跟越漾說話。
見曲妙凌隻帶著一個人進來,文清淺得意一笑,那裡面挑釁的意味十足。
可曲妙凌也只是淡淡的掃了一眼便移開視線,這輕視的態度,讓文清淺十分惱火,但她又不能發出來,只能端著宰相府小姐的身份,跟那些女子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
終於,就在她飄飄欲仙,被吹捧的找不著北的時候,眼前的一切宛若一盆冷水,兜頭澆下來,讓文清淺打了個寒戰。
她看了眼自己身邊的熱熱,又看了眼曲妙凌身邊圍攏過去的人,那些女子她都認識,定遠將軍之兒女,輕騎都尉之長女,還有正奉大夫、定國將軍的夫人……
林林總總的,比她這邊的人硬生生要高出好幾個檔次。
傳到耳朵裡的吹捧都不香了,她臉瞬間拉下來,讓那個姑娘臉孔一白,不知道哪裡得罪了文清淺的她們噤若寒蟬,生怕多說多錯,畢竟她們都是按照父命辣根文清淺結交的,要是被父親知道她們搞砸了,不是得去祠堂罰跪,就是要被狠狠訓斥。
想到家法,貴女們齊齊顫抖。
文清淺沒察覺到她們的異樣,渾身的冷氣一直往外散。
到最後,她身邊一個人都沒有了。
文清淺回過神兒來的時候更氣了,眼睛中的嫉妒快要實質化了似的。
就在文清淺在發瘋的邊緣徘徊的時候,司徒懷渤又湊過來了,在敬親王那裡取了經,他迫不及待的來實踐了。
“曲小姐。”
司徒懷渤也不知道是從哪兒換了一身衣服,跟敬親王慣常穿的類似,一身的月白色,配著他的膚色倒是不醜,但是他鸚鵡學舌似的又搭配了一個折扇,還自以為風度翩翩忽的打開。
油膩又做作。
至少曲妙凌看見以後,要不是強大的自製力撐著,她都要當面吐出來了。
司徒懷渤沒看出曲妙凌的排斥,又靠近了些,想到敬親王告訴他的,多跟姑娘聊些對方知曉的,他絞盡腦汁,也隻想到姑娘家喜歡的該都是些胭脂水粉之類的。
於是他輕咳了一下道:“曲小姐,本郡王聽說京城內新開了家胭脂鋪子,裡面的胭脂煞是好看,不知去曲小姐可有意隨本郡王一通去看看。”
司徒懷渤帶著淡笑看著曲妙凌,他心裡想著,這一次一定能成。
但是現實依舊打臉。
“不好意思,懷王殿下,小女子最近忙著學習管家,怕是沒有時間,多謝郡王殿下抬愛。”
說完以後,曲妙凌微微福身,便離開了。
臨走前,她還給了目瞪口呆的越漾一個眼神兒,越漾恍然大悟,匆忙跟上。
這裡發生的一切盡收文清淺眼中,她恨恨的戳了戳自己的掌心,感覺到痛意才緩緩松開指尖。
這個曲妙凌,也太放肆了,皇子殿下抬舉她,她還敢拿喬不給面子!
文清淺越想越氣,要是被殿下如此對待的是她該多好。
文清淺臉上的表情越發猙獰,竟顯得有些可怖。
越漾一轉身,就看見文清淺不善的目光跟難看的臉色,她小聲對曲妙凌道:“妙凌,那邊那女人不是個善茬,你可一定要小心!”
曲妙凌自然之道越漾是在說誰,她點點頭,表示同意。
“我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