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堵得慌,文氏便去找文弘之求開解,聽了妹妹的訴說,文弘之現實恨鐵不成鋼的看了妹妹一樣,然後便耐心勸道:“妹妹,你不能再傻下去了,你想想,蔣婧婧再如何受寵,也只是個妾,可你呢?入了曲家族譜的正經兒媳,還給武德侯生了唯一的兒子,夫人的位子你坐的穩穩當當,做什麽要對蔣婧婧出手為難?那不是自降身價嗎?”
“哥哥,我聽你的,你說我該怎麽辦。”
文弘之坐下,思考了一會兒便道:“妹妹,你要是聽得進去勸,就聽哥哥的,兒子才是你最大的籌碼,你把辰巳培養好了,還怕曲複不重視你?”
文弘之頓了頓繼續道:“而且如今辰巳在學堂正到了要緊的時候,這個時候你若是不好好看顧著辰巳,難道要等他學壞了再去管嗎?”
一語驚醒夢中人,文氏呆住。
哥哥說得對,自己還有個兒子,在侯府,這才是她安身立命的根本,而且經過這回,她也明白了,女人光有寵愛是沒用的,容顏早晚會老去,唯有兒子才是她最大的依仗。
想到這兒,文氏豁然開朗,一直籠罩著自己的陰霾也散去了。
蔣婧婧這邊氣勢正盛,曲妙凌也過去一趟,跟蔣婧婧聊了聊,這才收拾好東西,又去了景康侯府。
這幾日她一直在思考二叔的事情,她總覺著光靠自己目前做的這些還不夠,想要讓二叔全身而退,她還需要更多的人幫忙才是。
於是,她就坐著馬車來到景康侯府。
對於曲妙凌的請求,安夫人欣然同意,保證自己會幫忙,曲妙凌心裡安心了些。
回到武德侯府,她撐著疲憊的身體還是去了趟佛院。
將安夫人願意幫忙的事情告知,老夫人自然歡喜,讓曲妙凌下次去景康侯府的時候給自己帶句好,她答應了。
一應事宜辦的差不多了,天也快黑了。
她帶著輕柔往院子裡走,經過花園的時候,一個丫鬟忽的竄出來,跪在曲妙凌腳邊就開始哭訴,“大小姐,救命!”
輕柔還以為是刺客,當即護在小姐身前。
上次在宮裡,小姐險些被刺客刺傷,給輕柔留下了很深的心理陰影。
這一回,她守在小姐跟前,定然是要給小姐擋刀的。
可峰回路轉的是,來人的“凶器”不是刀劍,而是眼淚跟哭求。
“你是?”
輕柔在府裡呆的年頭也夠久了,卻沒見過這人。
那人一把鼻涕一把淚,“奴婢是夫人的家奴,奴婢的母親跟著夫人嫁來侯府,結果不知怎的麽,母親染上賭癮,如今更是輸光了家裡的錢財,又想要將奴婢賣掉償還賭債,求求大小姐,救救奴婢,奴婢不想被賣進勾欄院!”
丫鬟不停的磕頭,聲淚涕下的,看的輕柔心生不忍。
“你是文氏的人,自然應該去求文氏。”曲妙凌婉言謝絕,她跟文氏不共戴天,她又怎麽會幫文氏的人。
“求求大小姐了,奴婢不是沒去求過,可夫人根本不願,小姐,奴婢只能來求您了,您發發慈悲吧!”
丫鬟沫兒的頭磕到地上,發出“砰”的一聲響。
“你先起來,去把你娘叫來。”
沫兒喜極而泣,趕緊去把自己的娘親喊來。
剛才沫兒沒說的是,她娘高嬤嬤不是一般的嬤嬤,她不僅是文氏的陪嫁,還是曲辰巳的乳娘,不管是文氏還是曲辰巳,都很相信她。
“娘親,大小姐叫您過去。”
高嬤嬤在文氏院子裡的身份極高,基本不用乾活,只要有的時候陪文氏說說話,給曲辰巳做些拿手菜,討討歡心就行了。
文氏掌家的時候,也沒人敢不要命的去招惹高嬤嬤。
“什麽,大小姐?”高嬤嬤喝了口茶,她剛從曲辰巳的院子裡出來。
大少爺都對自己敬愛有加,她一個女人,還是被送到外面莊子養大的女子,也敢支使她?
笑話!
高嬤嬤不屑的冷哼一聲,“叫我過去?她臉怎麽這麽大,你回去告訴她,想見我,讓她自己來!”
說完,高嬤嬤就去了內屋。
“娘,您不去,大小姐會生氣的!”沫兒又喊了一句。
“她生氣又怎樣,我可是夫人的人!當我小貓小狗啊,我還生氣呢!”
高嬤嬤說著躺下,沫兒語塞 。
礙於高嬤嬤長年累計的威嚴,她也不敢再高嬤嬤的房間裡逗留。
生怕她又提起把自己賣掉的事兒,沫兒麻溜跑了。
她回去將高嬤嬤的原話轉告,輕柔義憤填膺道:“小姐,這個高嬤嬤真是惡奴,不知好歹!”
曲妙凌卻是面容淡淡。
“輕柔,你帶人去把高嬤嬤攆出府去,不許她再踏進侯府一步!”
輕柔這才高興了。
沫兒聽了心中卻有些猶疑。
“怎麽,你不願?那我就不管了。”曲妙凌說著轉身。
“小姐,都聽您的!”
高嬤嬤還在睡夢中,就被亂棍打醒。
她“哎哎”的痛叫著,渾身的淤青不知道添了多少,她連句掙扎反抗的話都沒有,就被堵住嘴巴扔出府。
身上一毛錢都沒有她,拚命拍侯府的門,“我可是夫人的人,你們怎敢——”
她拚命叫喊,卻隻得來又一通好打。
“還敢看不起大小姐,呵!”輕柔冷哼著離去,並吩咐黃門道:“以後再看見她,見一次打一次。”
“是。”
合安園內,文氏正盤算著怎麽讓兒子的學業更上一層樓,又給他選哪位夫子的時候,桃蕾忽然過來道。
“小姐,出事了,高嬤嬤她被攆出去了。”
“娘親,高嬤嬤怎麽不見了!”曲辰巳去找自己的乳娘,可屋裡卻跟被盜賊光顧了似的,亂糟糟的不說,人也不見了。
曲辰巳立馬急了。
“別急別急,娘親這就去看看。”
說著,文氏離開合安園,徑直前往婉珍院。
“曲妙凌,你攆走高嬤嬤,是何居心,你難道不知道她是你弟弟的乳娘嗎?你就這麽看不得你弟弟好?”
文氏來興師問罪,曲妙凌卻是淡淡一笑。
“母親的消息是真靈通,不錯,是我下令將高嬤嬤攆出去的,難道我作為侯府的管家人,連處理一個嬤嬤的權利都沒有嗎?”
管家權,是文氏近日最抓心撓肝的事情。
曲妙凌出去一趟,府內的管家權自然落在了自己的手上,她愉快了還沒多久,就收到曲妙凌死裡逃生的消息。
她不由得憤恨,這個曲妙凌不愧是煞星轉世,命就是大,摔下山崖都沒死。
而曲妙凌回來之後,連句謝謝都沒有,就又把管家權接了過去。
氣的文氏牙齒打顫。
“母親,還是您覺得,留一個賭債纏身的下人,於我們侯府的名聲有益呢?”
曲妙凌步步緊逼,文氏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她知道,侯府的規矩裡明明白白寫著,賭徒是要被亂棍攆出去的。
她也知道,高嬤嬤沒別的毛病,就是喜歡賭兩把,可這麽長時間也沒出事兒,她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可沒想到,她都沒舍得碰高嬤嬤,這曲妙凌竟然將高嬤嬤攆走了,還派人將她揍了一頓。
她年紀大了,哪裡能吃得消。
想到高嬤嬤流落街頭,連口吃的都沒錢買,她的心就一揪一揪的難受。
這要是被兒子知道了,他又該多難受啊。
不行,她一定要把高嬤嬤找回來。
“曲妙凌!”文氏低喊出聲,一字一句都帶著恨意。
可曲妙凌一點兒都不在乎,“母親,若是為了高嬤嬤的事,我可以告訴您,你就死心吧!輕柔,送客!”
出了婉珍院,文氏直奔前院,正好武德侯今日在家,她在心裡想好了說辭,便讓小廝進去稟報。
“侯爺,夫人求見。”
武德侯放下手中的書卷,“他來幹什麽?”
“讓她進來。”
“侯爺,您可要給妾身做主啊,妙凌如今當家,可也不能胡亂抓人啊,辰巳的奶嬤嬤忠心耿耿,還是妾身從相府帶來的,乾活可是一把好手,可她卻因為惹了妙凌,就被妙凌亂棍攆出去了。”
文氏哀切道。
“什麽?竟然有這等事。”雖然這幾日武德侯一直故意冷落文氏,可文氏的做法卻讓他大吃一驚,她不僅沒有頹喪,反而對兒子更加的盡心。
此等心境讓曲複刮目相看的同時,也讓他心裡額火氣散了不少。
到底是跟自己同床共枕多年的人。
武德侯心軟了,“阿和,去把妙凌叫來。”
“是。”
阿和是武德侯的貼身小廝。
曲妙凌被喊來,她也不驚訝,還沒等文氏哭訴,她便將高嬤嬤的“好事”給抖摟了個乾淨。
聽到欠下大筆賭債、又要賣女兒償還的時候,武德侯怒了。
他瞪著文氏,吼道:“文氏,你的奴才,你寵著可以,但侯府的規矩不能破!如此刁奴,觸犯侯府家規不說,還敢對大小姐不敬,著實該打!攆出府去已經是便宜她了!”
文氏見武德侯動怒,有些不敢說話,但是想到高嬤嬤,她還是硬著頭皮道:“老爺,過幾日就是禮佛日,老夫人也不想看到府內亂事頻發,看在老夫人的面子上,是不是高嬤嬤可以從輕發落?”
在這個時候,文氏還敢提起老夫人。
武德侯原本升到胸腔的怒火,直接從喉嚨竄湧出來,空氣都變灼燙了。
“文氏,你還敢提老夫人!”
他已經查到線索,老夫人的毒,十有八九就是文氏下的,她還敢裝模作樣。
要不是沒有真憑實據,她又是文相的親妹妹,他早就將她休了,還要扭送到大理寺,從重發落。
聽到武德侯的這聲怒吼,文氏徹底不敢說話了。
文氏老實了些,可武德侯心中更怒了,他礙於文氏的家世不敢動她,如今就連相府的奴才都要在侯府裡興風作浪,難道這侯府是文弘之的嗎?
武德侯恨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