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在宴席上匆忙離去,台底下的大臣們互相對視,均在對方的眼睛中看到了深沉的疑惑。
有腦子的在想,能讓皇上在這種場合忽然離席的,肯定是大事。
而如今能讓皇帝火急火燎的,定是邊關的事情。
於是沒過多久,宴席上的幾位軍機處的大臣就被秘密帶走了。
有心人已經知道了個七八分。
而這個時候,禦書房內,外面的禦龍衛各個身姿筆挺的守著,而禦書房內部,各位軍機大臣則是絞盡腦汁的思索。
“都愣著幹什麽,難道讓朕先說嗎?”
皇帝剛才看完那封信,幾乎被氣得七竅生煙。
“邊關告急,大將投敵。”這八個大字險些讓皇帝當場暈倒。
守城的將軍齊奧背叛了大陵朝,秘密跟敵國交好,還出賣了本城的將士跟百姓。
直到城破了,百姓們生活在鐵蹄當中,京城才收到消息。
軍機大臣們一進來,就被皇上扔出去的信甩在臉上。
而大皇子此時也收到了消息,因為這個齊奧,正是他的親舅舅。
收到消息後,大皇子向來真鎮定的一張臉上也慌了。
他想找人商量,可他也知道,這個時候,自己有任何異動,都會加深皇上的懷疑。
所以,他不能動,只能等。
而禦書房內,被甩了一臉墨汁的大臣們眼觀鼻鼻觀心,皇上暴怒,誰都不敢說話。
而就在這時,又有八百裡加急的戰報送過來。
皇帝一把抓過,看完後當即大喊一聲,“廢物!”
大臣們驚呆了,也都嚇慘了,一個個老老實實的跪下,就連那些年逾六十的也都跪下,跟皇上告饒。
皇帝氣喘籲籲的呵道:“說,現在兩座城池都被攻陷了,你們有什麽挽救的辦法,都給朕說!一句話說不出來的,拉出去斬了!”
眾位軍機大臣聽了,一個個身子顫抖,“皇上,這——”
這是軍機大臣之首,內閣重臣王閣老。
“皇上,這軍情危機,得趕緊讓南城周圍的將士們做好作戰準備,以備不時之需啊!”
“這還用你說!”
皇帝又是一聲大喝。
就在這個時候,幾個封了王的皇子走進來,分別是大皇子、二皇子,原本三皇子司徒懷決也該來的,但是他上了戰場,也就只有這二人了。
大皇子本來就身體不好,這一時刻,更是顫顫巍巍的,臉色蒼白的,好像隨時都能倒下。
“你們也都來了,現在接到新的軍情,守著越城跟陽城的原氏兄弟都戰死沙場,原家一下子少了兩個兒子,你們讓朕怎麽跟原大將軍交代!”
原家世代真守邊關,從來沒出過紕漏。
可這一回,卻是大皇子的母家出了差池,若是齊奧戰死疆場,皇帝也不至於憤怒至此。
“大皇子,你說,那個齊奧到底是怎麽回事!”
聽到親舅舅的名字,大皇子趕緊跪下。
“父皇,兒臣不知啊!”
“好一個不知道,平成你跟齊家不是走的挺近嗎?這個時候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皇帝陰陽怪氣的。
大皇子一聽,更是心驚膽戰,他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他身體跪伏著,自幼帶著病根兒的心脈顫動,呼吸都艱難了許多。
“父皇,兒臣——”
他聲音哽咽,有心想解釋,可嘴唇直打顫,到底是什麽都說不出來。
司徒懷拓本來憤怒至極,但看著自己一向寵信的大兒子顫顫巍巍的,好像下一刻就要倒下去似的,他也於心不忍。
“父皇,想必大皇兄對此事是不知情的,父皇,大皇兄是無辜的啊!”
司徒懷渤堅實不妙,趕緊跪下。
他也看出來司徒懷拓生了饒過大皇子的心,這個時候自己添一把火,還能賺個好名聲,讓皇上看到自己兄友弟恭的一面,又能賣大皇子個人情,一箭多雕,何樂而不為呢?
“老二,齊奧的事情,就交給你,去給朕好好查查,到底是怎麽回事?若事情屬實。絕不姑息!”
皇帝當即一甩袖子,神情冷漠道,連看都沒看大皇子一眼。
“兒臣領命。”司徒懷渤聞言大喜,他沒想到皇帝會把這件事交給他。
畢竟他跟大皇子還有血緣關系,為了避嫌,皇帝向來不會找關系近的來處理相關政務。
皇帝如此相信他,這讓司徒懷渤如何能不喜。
但向來心思深沉的他,並沒有把興奮表現在臉上。
皇帝見司徒懷渤畢恭畢敬的,還沒有過分喜悅,心中頓時滿意至極。
這個老二,還真不錯。
以後可以多多讓他接觸政務了。
皇帝如是想著,可司徒懷櫟卻是怒急攻心,眼睛一閉,暈了過去。
而在他的嘴角,更是緩緩流下一道血流。
漸漸的,血流加大,竟把司徒懷櫟的衣服都給染紅了。
“來人,傳太醫!”
皇帝本來是背過身的,但聽到蘇德貴的驚喊聲,他才轉過身,當即就大喊出聲。
幾位大臣這時候也注意到吐血的大皇子,也是險些眼眶掉下來。
看來,大皇子這身子,是越來越不中用了啊!
眾人心中暗暗想到。
大皇子被送到福寧殿的偏殿,太醫之首周太醫也匆忙趕來,見到場面氣氛緊繃,眾人臉上表情的也是心驚膽戰的,周太醫也是大氣而不敢出。
再看到病倒了,身上還殘留著大量血液的大皇子,周太醫眼睛睜大。
“愣著幹什麽,救不活大皇子,朕誅你九族!”
皇帝怒吼道。
周太醫懼得鞋子差點兒甩飛。
他趕緊給大皇子把脈,把過脈之後,周太醫慢慢放下心。
“回稟聖上,大皇子是肝火旺盛、怒火攻心才導致的嘔血,再加上大皇子本來就身子虛弱,換季的時刻,不適應氣候變化,這才將病養的重了些。”
“費什麽話,朕就問你,大皇子什麽時候能醒過來!”
“回稟聖上,這,這個微臣也不好說。”
“廢物!今天晚上,大皇子要是沒醒過來,朕就要了你的腦袋!”
皇帝拂袖而去。
蘇德貴趕緊站出來,對著殿內的丫鬟太監一通敲打,至於那幾個大臣,蘇德貴早就敲打完了。
萬一大皇子病了的消息傳出去,他們的一家老小,就都得掂量掂量脖子上的腦袋有幾斤重了。
至於周太醫,大皇子沒醒之前,他根本就走不了。
蘇德貴臉敲打都懶得敲打。
而宴會上,眾人面面相覷,皇后沐婉淑的臉上也是閃過一瞬間的尷尬。
皇帝莫名其妙的小事這麽久,還帶走了好幾個大臣,這是要幹什麽?
再怎麽說,也該跟自己通個氣兒啊!
她寬大鳳袍下的手緊了緊,便朗聲道:“諸位,事情緊急,皇上匆忙離開,接下來的宴會由本宮主持。”
底下的人齊聲應是。
但是少了皇上在這兒坐鎮,眾人也放開了許多,玩兒得也更開心了。
宴會結束,曲妙凌自顧自離開,至於穆赤的惱人視線,她權當沒感覺到。
坐在馬車上,她回想剛才離席的幾個大臣,還有身體搖搖欲墜的大皇子跟面露野心勃勃的二皇子,心中的一個念頭一閃而過。
上一世這個時候,好像的確是發生了大事。
齊奧,作為大皇子的親舅舅,竟然公然投敵,還引得大陵朝接連失去幾座城市,損失慘重,大皇子好像立馬就病倒了,還吐了血。
雖然這件事當時瞞得嚴嚴實實,可後來還是傳了出去。
她便也知曉了。
原來,這個時候齊奧就已經叛變了嗎?
曲妙凌神情一凜,那邊關的形勢不是就更嚴峻了嗎?
也不知道司徒懷決那邊怎麽樣了?
曲妙凌神情冷峻,心中充滿了擔憂。
“小姐,您在想什麽?”輕柔問道。
剛才在宴會上,那樣的緊急關頭,她家小姐竟然還能臨危不懼,被皇帝叫出來的時候,她都捏了把汗。
還有那個穆赤,也太壞了,她看呐,那個穆赤根本就不是真心喜歡小姐,怕是要報復吧!
還當著那麽多人的面兒,汙蔑她們小姐的清譽,要不是當時的那個場合,輕柔怕是都會撲過去要穆赤一口。
看他還怎麽胡說八道。
不過,她們家小姐腦子靈活,堵得那穆赤啞口無言。
後來穆赤被二皇子大的毫無反手之力,看著他被摁在地上,跟被翻了殼的烏龜似的,輕柔就高興的不行。
“小姐,那個穆赤,真是惡心,不過他也受到了懲罰,以後估計不會再來煩擾您了。”
輕柔天真的說道。
曲妙凌聽了,也只是淡淡一笑,穆赤可不是這麽容易就被打發的人。
看來,她以後跟穆赤打交道的時候,還是該小心些。
大皇子受傷的消息還是沒傳出來,宮內宮外也是安安靜靜的,武德候面色如常的上完朝回來,曲妙凌就知道,這一輩子也一樣,皇帝將大皇子受傷的消息瞞得嚴實。
堂堂大陵朝的大皇子,受傷了竟然沒一點兒消息傳出來,這皇帝的手段也是厲害。
要知道,這皇宮可是探子扎堆的地方。
曲妙凌不得不感歎一句。
這皇帝,可當真是個老狐狸,還是前千年成精的那種!
而與此同時,司徒懷渤接到重任之後,馬不停蹄的回到懷王府,直到坐在書房裡,她都還沒緩過來。
皇帝竟然如此看重自己嗎?
司徒懷渤震驚的同時,在皇上面前不敢表現的出來的得意笑容,終於能自由自在的掛在臉上。
不由得,司徒懷渤想到了曲妙凌,自從他跟曲妙凌訂婚之後,自己的好運氣怎麽就這麽旺。
難道這曲妙凌天生旺夫?
司徒懷渤忍不住想到。
之前他是不相信這種封建說法的,可是現在,除了這個解釋,他也想不到別的了,
如果自己能把曲妙凌娶到手,是不是這種好運氣能一直跟隨自己呢?
“來福,你去一趟武德候府,告訴曲妙凌,我要見她。”
第二日,茶樓。
司徒懷渤先來的,他剛坐下不久,曲妙凌就來了。
“殿下。”
曲妙凌微微福身道。
“妙凌,你來了。”
上次二人相見的時候,司徒懷渤還是咄咄逼人的,可是現在,他卻是滿臉堆笑,就好像她是司徒懷渤的什麽大貴人。
曲妙凌帶著滿心猶疑坐下。
在來之前,她就猜測過司徒懷渤的用意,難道他還對穆赤的事情不滿嗎?
今天把自己叫來,應該不單單是想要警告自己吧。
尤其是對方的表情,曲妙凌一進來就認真打量,沒有不滿,反而隱隱帶著一股子興奮感。
司徒懷渤,到底是什麽意思?
“妙凌,我能得到父皇的賞識,真是多虧了你了!”
曲妙凌:?
“昨日我在父皇面前大顯身手,他昨晚就交給我一項重要任務。”
至於是什麽任務,司徒懷渤一個字都沒透露。
曲妙凌不動聲色道:“皇帝的賞識,是殿下自己掙來的,妙凌不敢貪功。”
“哈哈哈,妙凌不用妄自菲薄,要是沒了你,想必父皇也不會痛下決心,將此等事務交給我,你就不要再推辭了。”
司徒懷渤擺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