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是一向以冷靜著稱的趙陵現在也已經耐不住自己的情緒,從春陽縣到現在,一個又一個城市的縣令都是那所謂蘭閣的門徒。若是平常一些說什麽詩情畫意相關的詩社也就罷了,但是這犯得可是一樁樁一件件驚天的大事都和那蘭閣有關系。
之前的張縣令到死之前也沒有把事情給交代清楚,再看看這邊的吳大強,人是直接死,那些被他給拐著以“孝敬”的名義送給蘭閣的那些姑娘卻也同樣的回不來了。
張若予坐在旁邊,也覺得這一個世界實在是黑暗的很。
這就像是什麽呢,就像是你玩遊戲已經打到了第二關,你卻發現,所有的大魔王都是那一個人,他帶領著所有的小弟就出現在你的面前,甚至你都沒有反抗的機會,不知道他是誰,也不知道究竟是發生了什麽事。
這一種人站在光明處,受盡了黑暗中那一雙雙眼睛跟隨窺視的感覺簡直是差勁到了極點。
張若予甚至一時間也不知道應該如何安慰趙陵,因為他和趙陵之間的情緒不同。說句實話,她現在也就只是一個無辜的路人,聽說了這些事情,帶著正義的情感來發聲。但是對於趙陵來說,他可是這個國家的六皇子,這些事情無一不和他息息相關,任何一個縣令,任何一個有官職的人犯了錯事,最後受苦受難,心裡頭委屈千分萬分的人都會是趙陵,而不會是其他人。
“你……哎”。張若予看著趙陵都已經氣得發紅的眼睛,想要安慰,但是開了口又不知道該怎麽說話才是。
“現在我已經讓人把張狗蛋那個家夥給看管了起來,那我們現在應該怎麽做?他的話是指向了那一個外室的宅子,我們要不要去看看。”在這安靜沉默的氛圍裡,盛如是竟然是那一個最為理智的人。
這種事情怎麽說呢,固然生氣,但是在她的經歷中,甚至有些見慣不慣的感覺。很多時候,在官場裡頭,那種陰陰暗暗的事情多的要命,想要做一個清醒的人不容易,更何況是在那一種環境裡面……更是難上加難。
張若予接著她的話點了點頭:“我們現在就去,既然已經有了線索,那就直接上。”
她開了口,兩人便推了推身邊的兩名氣上頭的公子。
李毅然和趙陵兩人點點頭,幾人便刻不容緩的立刻動身,直接帶著人奔向那外室顧南枝的宅子。
不知道為什麽,張若予在路上趕路的時候總覺得這件事實現起來好像太過容易了一點,這麽簡單的就從張狗蛋的口中挖到了這些消息,甚至還得到了吳大強相關場地的消息……不是說不好,而是相較之前的很多事情來說,這些線索得到的太過容易,很不真實便是。
而且她總有一種隱隱約約的預感,這件事絕對沒有這麽簡單,肯定還有他們想象不到的意外發生……
果不其然,在張若予他們抵達顧南枝的宅子門口的時候,就有捕快慌慌張張的衝了出來,若不是被李毅然給一把攔住了,或許就會直接衝撞到張若予他們的身上。
“怎麽回事,你怎麽這麽著急?”趙陵斥責道。
那一名捕快原本只是低著頭猛地往外衝,沒想到竟然衝撞到了大人……他心裡慌的連連道歉,但是緊接著他就變了臉色:“大人!我方才急匆匆地是前去找您的啊!”
“什麽事,快說吧。”張若予催促道,她眼神的余光已經掃到了宅子裡面一片慌亂的情況,心裡頭的不安更大了。
“啟稟大人,那顧氏死了!”捕快清清嗓子,然後朗聲說道。
他此話一出,面前四人的臉色俱是一變。他們這才剛從張狗蛋那邊得到消息,現在正是衝著這個地方和顧南枝就過來了,沒想到還沒等他們開始查找,顧南枝人就沒了?!
這究竟是誤會,還是真的有人在暗中盯著他們,把他們的行蹤掌握在手裡,跟準了他們的每一步?
想到這裡,張若予和盛如是就覺得現在自己的後背有一雙眼睛在那邊緊緊的盯著自己,不給自己留下半點喘氣的機會。
趙陵心頭的怒火更重了,他現在已經是氣到了極點,最後氣著氣著竟然無力的笑開。
“那顧南枝是怎麽死的?”趙陵冷言問道,按照他對顧南枝的那一星半點的了解和她所表現出來的對於吳大強“吳郎”的一份癡情癡心,想必是不會這麽簡單的自尋死路。那既然這樣的話,又是誰對她動了手?
捕快聽到這個問題,自己都有些開不了口:“稟報大人,那顧南枝……顧南枝是被她身邊的婢女殺了的……婢女,婢女也自殺了。”
“為何又有一個婢女?”張若予皺了皺眉,她如果沒記錯的話,應當是顧南枝一個人被看管著才對。那些奴仆應當在另外一個地方才是,現在怎麽會讓顧南枝的身邊出現了一個他們根本沒有把控的人?
說到這裡,也是知道自己這些人辦了錯事,那一個捕快紅著一張臉,說話的聲音也像是蚊子一樣:“我們……也是顧南枝說她需要一個婢女服侍,我們才讓她的貼身婢女進去。”
“哪曾想那一名婢女進去還沒一會兒,我們就聽到了顧南枝的尖叫聲。等我們開門的時候,就看到顧南枝的後背上插著一把刀子,而那一名婢女也用頭撞了牆壁,直接死亡。”
……
眾人聽到這個事情都已經冷漠了,甚至有些想笑。如果說之前的都是巧合,那現在的劇本簡直明顯的很!那幕後的人就是在對著趙陵和張若予他們指著鼻子說,你們不行,你們就是廢物!
且不說顧南枝為什麽會突然的找婢女,且婢女的身上為什麽會有匕首!關鍵是竟然是刺殺了別人,之後再把自己撞死的這種做法,真的可笑!
“行了,我們先進去吧。我和毅然去書房,阿予你和如是去看看顧南枝。”
“喏。”
既然“好笑魔幻”的事情這麽多,那他們也就乾脆分頭行動。
……
張若予和盛如是兩人結伴來到了顧南枝的房間,或許是因為死亡的時間太過臨近,也知道自己一堆人犯了錯就更不敢說話動作了,所以顧南枝和那一名婢女的屍體還停留在顧南枝的臥室裡面,根本沒有人敢走進。
“走吧,我們去看看。”張若予說著,便和盛如是走向了顧南枝。
只見顧南枝是坐在梳妝台前的,而她隻身穿一件簡單的裡衣,背後插著一把匕首,直接對著心房的位置插入,那鮮血已經從裡面慢悠悠的給滲了出來,原本素白的裡衣現在都被血給染紅了。
張若予把顧南枝翻過來,卻發現她的眼睛早就已經閉上,嘴角甚至還微微的笑著,實在是讓人發顫。
“她便是吳大強的外室?”盛如是因為分頭行動還沒有見過顧南枝,現在看到了顧南枝的臉,便有了和張若予最開始見到顧南枝的想法。
“是啊,她還對吳大強癡心的很。”張若予無奈的搖了搖頭。
“嗤……簡直是浪費了……”盛如是說話比較直,便直接開口了。
她們來回的檢查了一下顧南枝的屍體還有梳妝台前的東西,卻是沒有半點的發現。
兩人看完了顧南枝,便走到角落那一個柱子那裡,好好的看看那一名婢女。
張若予一直在想,究竟是什麽樣的想法,才會讓一個人先殺了別人,再自己自我了結呢?
等她看到婢女的時候也沒有答案,因為那一名婢女雖然看起來身量高大,但是看起來也像是一個好人……起碼是乖乖巧巧的那種。
但就在張若予困惑的時候,盛如是有了新的發現。
“若予,你過來一下。”盛如是把張若予叫了過來,喊著她一起蹲下。
她指著那一名婢女已經破了皮、血流滿地的額頭說:“你看這裡。”
張若予看著血腥的傷口皺了皺眉,有些疑惑。
“這裡是一層面具,”盛如是直接神州,對著那一處傷口最邊緣的地方捏了捏。張若予就看她不知道以一個什麽樣的角度和力度,從那一個傷口的邊緣扯開了一層膜一樣的東西。然後緊接著,她就瞪大了眼睛。
因為盛如是直接大力的一扯,那一張“膜”便直接從“婢女”的臉上掉了下來,甚至說,那膜上面的五官栩栩如生,就連眉毛和鼻子都有一定的變化!
等她再抬頭看那一名“婢女”,這哪裡是一名婢女!分明就是一名身量嬌小的漢子!
這也明白了,為什麽一名小小的婢女能夠這麽簡單的就把顧南枝給殺了。
但是新的問題又來了,這個人是誰?他怎麽會出現在顧南枝的府邸中?他又為了什麽要對顧南枝動手?
這個人如果是一直在這裡作為顧南枝的“貼身婢女”生活,那顧南枝這個人又是誰?她的臉是真是假?她到底是不是真正的顧南枝?
隨著那一張面具的揭開,張若予更迷茫了。
眼前的問題就像是一層層濃霧一樣,直接將她們籠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