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的黃縣令早就得到了盛如是他們要帶人過來自己親自審訊犯人的事情,黃縣令一早就在那邊等著,盛如是他們一進門立馬就被縣衙的人迎著走到了大堂那裡,黃縣令揣著手,後背微駝,一臉諂笑得站在那裡。
“盛姑娘,李公子。”
“嗯。”盛如是淡淡得點了點頭。
她畢竟是堂堂京城宰相府走出來的人,就算她現在的身份尷尬了點,只是一個逃竄出來的人,但身份和底氣還在那邊,自然輸人不輸陣。
李毅然則更是,也不願意多幾個眼神給黃縣令。
長相圓潤富態的黃縣令雖然不知道兩人的身份,但是從給自己傳消息的人和信物來看,不管對方是誰,都是他得罪不起的大人物。
大人物嘛,一般都有自己的脾氣和習慣,他這種小人物對方是自然看不上眼的。不過他也不指望能從眼前這兩個人身上得到什麽東西,只要能把上頭囑咐好的事情做好,他也就沒有其他的想法了。
“這幾位是?”
黃縣令掃了站在盛如是身後的那幾人一眼,最後眼神鎖定在坐著輪椅的張若予的身上,話裡面探究的意味十分強烈。
黃縣令雖然對盛如是和李毅然沒有什麽想法,但是對他們多帶了的這幾個人,總歸還是有些意見。
這衙門又不是你家開的,想來就來的話,他這一個縣令未免顯得太過柔弱無力了一些。
“這是我的朋友,”盛如是拍了拍輪椅的扶手,對張若予的親昵肉眼可見。“至於後面兩位嘛,硬著臉皮跟來的人,那就一起算了吧。”
沈清秋和顧念慈第一次這樣被看輕,但是盛如是說的也的確是實話,如果不是她們兩人,沈清秋和顧念慈怕是也進不了這裡。
有時候,家裡有錢和身後有人真的是兩種情況,而縣令這種身份的人,放在平常也輪不到他們來交涉。
“是。”面對黃縣令投過來的眼神和盛如是毫不客氣的解釋,沈清秋和顧念慈只能抖了抖嘴角,不甘願地說了聲是。
黃縣令挑了挑眉毛,最後還是沒說什麽。
“既然都是一起的,那就麻煩各位隨我一起去監牢裡面看看吧,還是說你們要將人提出來另行審訊呢?”
李毅然開口:“若是能夠另行審訊那是更好,具體還是以黃縣令你的安排為妥。”
李毅然本身也是一個會來事的,他倒也知道各個縣衙和審訊的規矩。他們現在只是借了趙陵的派頭和命令來辦事,在某些事情上面能調動一些人便是,但是在審訊這種會影響到公平規矩的事情上來說,還是小心謹慎點為妙。
黃縣令看了看李毅然突然緩和的臉色,在心裡腹誹道:知道不行你還問,反正壞人都得讓我來做是吧。
這種話他自然是不能說出口,只能陪著笑:“那礙於規矩,我只能帶各位去監牢看看,至於另行審訊,這關系重大,還希望各位不要在這件事上為難我。”
他話說到這裡,該給的面子和解釋都給了,就看盛如是他們願不願意承這個情。
盛如是對此倒是沒意見,她戳了戳張若予的胳膊,小聲問道:“你怎麽看?”
張若予在心裡無奈的自嘲:自己現在這一副樣子,就算另行審訊也看不到什麽其他的東西,既然人家縣令都說了不方便,那還是按照他的規矩來吧。
“那就去監牢吧,辛苦了。”
黃縣令聽到這一直沒有露臉的蒙面人竟然是一個女聲,略有些詫異,不過態度不錯,他也就點了點頭,按照他們的意思,帶了兩名捕快在前面引路,帶著他們一路去了監牢。
幾人跟在黃縣令的身後,一路拐彎,最後終於到了監牢。
這一處的監牢倒是比上陽縣的髒亂多了,裡面關押的人也是各色各樣,陰沉沉帶著不明汙漬的監牢中,裡面關著的人吵吵鬧鬧。在看到了有人來了之後,吵鬧聲更是熱烈。
“喲,這不是縣令老爺嘛,今天怎麽有空過來,該不會是上頭來了,就帶著過來遛遛吧!”
“你這說的是什麽話,遛遛,這哪裡是人家黃縣令遛人,分明是上頭的人遛黃縣令啊!”
……
也不知道黃縣令究竟對這些人做了些什麽,一見到他,所有人的嘲諷技能就像是被打開了一般,明嘲暗諷的,硬是讓黃縣令在盛如是等人面前下不來面子。
黃縣令聽到這些犯人口中對自己持續不斷的“汙言穢語”,趕緊自己額頭上的冷汗都下來了。他抖著嘴角,有些無可奈何和窘迫:“諸位,這些下等人平日裡都是犯了大事,進來了之後還是口無遮攔,還希望諸位不要介意。”
介意不介意這種事情倒是其次,但是能夠讓自己牢裡關押著的犯人這麽大戾氣,更別說關著的人裡面還有不少小孩和年邁的老人,這裡面就存著蹊蹺。
只不過現在自己還需要用到對方,所以這件事就先在心裡默默的記下,等這件事處理完了在說。
李毅然在心裡默默的想著,臉上只是笑了笑,算是給對方的一個回應。
面對著囚犯的謾罵,黃縣令的腳步越來越快,越來越快,幾人終於到了刀疤臉所在的監牢。
這監牢還分了裡外層,刀疤臉所在的位置是在最裡層,那裡間的監牢也只有他一人待著,這不是另外審訊更似是另外審訊,想來也是黃縣令在這一方面的另外照顧了。
“諸位,人就在那裡,我在旁邊看著,你們有什麽想問的就問吧。”
見到了刀疤臉,黃縣令就跟旁觀者一樣,火速撇清了關系,站在了最角落的地方,一副“你們說話我閉嘴我只是一個木頭人”的樣子。而他帶來的兩個捕快也留在了外面的監牢,守著門口,沒有進來。
見黃縣令這麽給面子,盛如是蠕動了一下嘴唇,還是小聲的說了句“多謝”。
緊接著,她直接大步走到監牢,抬起右腳,蓄力,一腳踹在了鐵欄上,因為力氣之大,發出了哐當的聲音,刀疤臉所在的牢房都震動了一下!
刀疤臉原本靠在草堆上美滋滋的睡著,突然感覺周遭震了一下,才從夢裡清醒,連滾帶爬的縮到牆角,警惕的看著周圍。
這也不能怪他太過安逸,只是在他被捕快抓進監牢的時候,他本以為面對自己的會是嚴刑拷打,結果他不但被塞進了最好的房間,並且有吃有喝的待著,也沒看有人來拷打自己。
這讓原本心驚膽戰的刀疤臉一下子就蒙了,在懷疑是不是假的之後,經歷了小半天的休息,他已經習慣了這樣舒適的生活,到最後,甚至吃飽喝足就在那邊趴著睡著了。
所以現在被外面鐵欄踢敲醒的時候,他整個人都在發懵。
等他甩了甩頭,看清楚了面前的人的時候,他更疑惑了?
不是,這邊兩個小娘們,還有兩個白面男,剩下一個坐在輪椅上的不男不女的人是誰?
現在這個縣衙這麽容易就能進來的嗎?
不過旁邊那一男一女怎麽看著這麽面熟,好像在哪裡見過。
“你們誰啊!有事沒事,我喊捕快了啊!”
在盛如是他們還沒開口的時候,刀疤臉就先惡人先告狀,嚎了起來,仿佛主場的人是自己一樣。
“你看看我是誰?”
被刀疤臉看成是不男不女的張若予掀開了自己的面紗,露出了因為失血過多而蒼白沒有血色的臉,只不過因為不想暴露自己眼睛的問題,張若予努力靠著外面的微光判斷刀疤臉所在的位置,然後皺著眉,凝出一個帶有恨意的眼神,努力盯著那一團黑影。
果不其然,刀疤臉原本滿不在乎的臉色看到了張若予之後,一下子就變了,他默默的後退兩步:“認識你又怎麽樣,你們現在一團人過來找我是想動用私刑嗎?在堂堂趙國,你們要是敢動用私刑,我非得把外面的捕快給叫進來!
“哦?你叫啊,你今天叫破喉嚨都不一定會有人理你。”盛如是最煩的就是這種人,有事沒事自己犯了錯,還專門喜歡找大人來告狀的那一種。
她不耐煩的抬起下巴,指了指角落:“喏,你不是想找人給你證明公道嗎,不是想找人保障你的安全嗎?你看看那裡,縣衙的縣令大人就站在那裡,你喊啊,看他理不理你。”
盛如是這話帶著滿滿的嘲諷,黃縣令被喊到的時候,人還傻了一下,內心無力無盡的吐槽,不知道該怎麽反應。
這時候刀疤臉還真就跟著盛如是往黃縣令的地方探頭看了過來,逼不得已,黃縣令只能站出來,背著手,頗有些別過臉的說道:“人家想問什麽問題,你還是好好的回答吧。”
他這個態度就差在臉上寫上:這是有靠山的人,你還是安分點吧。
刀疤臉一聽到他的話,直接坐實了官民勾結的事實,立馬雙手插在腰上,罵了起來:
“我去!沒想到還會遇到這種事情!我的確是搶劫了!但是你這官民勾結,你小心我出去就舉報你!你給我小心點!”
在他抓著欄杆,氣憤的滿目猙獰的張大嘴巴辱罵黃縣令的時候,李毅然在盛如是的眼神示意下,從腰間拿出了一個小瓷瓶,從裡面倒出了一顆褐色小藥丸,直接抓著刀疤臉的下巴,塞了進去,然後合上他的嘴巴,逼著他吞下去。
“啊啊啊啊你給我吃的是什麽!”刀疤臉直接在原地抓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