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腳剛走到張家宅子的大門前,抬頭看到那塊簡陋的“張家”牌匾時,這幾個平常手裡頭半點血都沒有沾過的男人退縮了。
“喂,王將,要不我們還是走吧,虧點也沒什麽,我就不信釀不出新的酒!”
“平常哥幾個也沒誰殺人放火的,這要是打了他,進了牢,那就是血本無歸。”
“是啊是啊,還是回去吧。”
八人中一人起了回去的念頭,剩下的幾個也開始跟著動搖。
為首的王將咽了咽口水,一滴冷汗順著額頭滴落::“放你奶奶的狗屁,來都來了,哪裡有回去的道理。”
“一路上看到我們來張家的人那麽多,要是就這樣回去,消息傳出去了,大夥哥幾個要怎麽做人,面子往哪裡丟!”
“不行,我這就敲門!”
咚咚咚,三聲錘門聲驟然響起,眾人屏息以待。
過了半晌,裡頭的人沒半點反應。
眼看著自己錘門的面子都要沒了,王將抬臂,再一次準備砸門。
那曾想那門吱呦一聲就開了,從門縫裡頭探出一顆扎著丸子頭的腦袋,一名看著年紀尚十五六歲的青年人打開了門,仰著一張清秀的臉看著眾人。
清朗的少年音從口中逸出:“請問你們找誰?”
青年人仿佛剛睡醒,一顆丸子頭還亂糟糟的,說話的嗓音也帶著幾分的沙啞。
為首的王將看到張若予的時候還愣了一下,聽說過張家酒坊的老板年輕,但這麽年輕倒也不至於吧!一定不是!
或許是張若予看起來年紀太小了一些,而且她起床也沒有像平時那樣化妝打扮像個男人,故而這群人並沒有把她看在眼裡,最多把他當做是酒坊的小幫工罷了。
“喂,臭小子,你們老板在嗎,把他給我叫出來,老子找他有事!”
一名壯漢開始吆喝,顯然是不把他放在眼裡。
“臭小子?”張若男聽著眯了眯眼,看來這群人是不認識自己。
她放眼望去,這送上門的八個人衣著都不便宜,身上多少都帶著點金銀首飾或者顯擺的物件,看著便是身家殷實。
再聞聞味道,這幾人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酒香,或濃或淺,但看著便不是普通的幫工。
從以上幾點來看,上門的這幾個人像是其他酒坊的老板。這幾個人很明顯不認識自己,那就好玩了。
張若予眼睛提溜一轉,想到了一個聰明不失可愛的一個小主意。
在那幾人喊他之後,他裝作剛睡醒一般,惺忪著嗓子,耷拉身體,就像是一個路過的行人一般:“我們老板?在的,那你們先進來吧。”
那幾人對視了一眼,覺得這小子有些奇怪,但是不是有一句老話“來都來了”,這都走到了人家家門口,難道還有不進去的道理?
張若予打開大門,幾人緊隨其後,招呼著他們在廳中坐下,還不知道從哪裡倒騰出來了一套茶杯和茶葉,竟是給眾人倒起茶來。
王將和那一群哥們坐在那裡,看著桌上的茶水,神色間有些尷尬和不適應。
這也沒聽說人家態度這麽好啊,現在這張若予本人還沒來,酒坊裡小幫工態度這麽好,他們倒是有點下不去手。
算了算了,待會兒看情況再說。要是那姓張的真的這麽不識好歹,那最多只能讓這個小夥子離遠點,就憑他給倒的茶來說,這大家夥也不能打砸起來把他給傷了。
“小夥計,你家老板呢?趕緊叫他出來,我們大家夥有事找他。”
張若予瑟縮了一下,那一雙清亮靈動的眸子抖了一下,才啊的一聲然後回答:“你們找老板有什麽事嗎?”
“沒什麽,就是想找他敘敘舊。”
糟糕,張若予人還在這裡他們就找起了老板,這可怎麽辦?
在張若予慌神的時候,腳步聲傳來,趙陵從後院的方向走了過來,三步,兩步,直接出現在眾人的面前。
趙陵看到大廳中的場景還愣了一下,這怎麽回事,張若予竟然還帶了一堆的男人回家?還拿出了根本就沒有用過的茶具招待人家,著實奇怪。
他吃驚了一下剛想開口,就被張若予先發製人。
“趙公子,你總算來了,這些是找老板的客人。我一直找不到老板,幸虧你來了。”
手上被張若予一抓,人就坐在了那領頭壯漢的對面。
“行了,這裡就交給你了。”
張若予好不容易讓這場戲能夠演下去,這可不能砸在趙陵的手上。
張若予借著倒茶的時間衝著趙陵眨了眨眼,趙陵只能點頭默認。這場雖然不知道她打的是什麽算盤,但既然她想玩,那他也就陪著玩下去。
“諸位,不知道找我家老板何事?”
既然答應好演戲,趙陵就做出了一副當家掌門人的派頭。不說別的,就說這一動一靜之間的姿態和氣勢,宛如翻天洪浪一般,直接就是一個壓倒性的碾壓,讓這些想要找茬的人呼吸都滯了一瞬。
“你說,你說。”
“不是你在前面的嘛,你趕緊說話。”
那些人回過頭來了之後推推搡搡了一下,最後還是把王將給推了出來。
王將心裡其實也打著鼓,他們這一次過來名義上說是討伐,實際上不還是過來想仗著人多欺負人少的唄,騙得過別人卻也是騙不了自己。
但是眼前這哥們的氣勢未免太過了一些吧,就一句話一個眼神就讓哥幾個瑟瑟發抖。
不行,他作為老大,還是得給大家夥撐起面子來。
“你是誰,我找你們老板說話,可沒說要找你。”
“我們老板不在,有事我來負責。”
趙陵冷著一張臉,多是幾分唬人。
那王將見面前這哥們這麽不給面子,自己的身後又有好幾個兄弟在等著。
王將站起來,稍退兩步,抬眼打量了一下趙陵的身板,在確定對方“身板瘦弱”的時候,一抬腿,猛然衝著趙陵動手!
這一動一靜在瞬發之間,張若予還沒來得及反應,只聽到抬腿,攻擊,落地的聲音。
等她定睛一看,那為首的王將已經被趙陵屈腿壓在地上痛的直叫喚。
王將活了大半輩子也沒想到,面前這個兄弟看著這麽瘦弱,明明就是他一拳就能撂倒的人。為了給大家留點面子,也為了方面之後的談判,王將在出手的時候還留了幾分力氣。
誰能想到在他剛剛出拳之後,趙陵就像是耳朵上長了眼睛一樣,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就抓住了他的手腕。趙陵原本沒有打算用力,可就是在他出手了之後,王將就還真是被激起了血性。
廢話,是個男人被這樣對待,任誰都會反手。
所以等王將再動手的時候,拳頭一勾,右拳被趙陵拽住,王將左手高高揚起,勾起一拳直接往趙陵的面上砸。可還沒等他的手動到趙陵,趙陵用牽著他的手將他擺開,然後抓著王將的兩隻手,直接拉著王將站了起來,然後抬起一腳,踢中王將的膝蓋,王將直接跪在了地上。
趙陵長腿一邁,轉身就走到了王將的旁邊,然後將他的兩隻手扳在身後,讓他動彈不得。
兩隻手被控制住,背後還壓著一個青壯年的男人,王將有苦說不出,天知道他原本隻想示一下威,誰能想到這個看起來弱不禁風的家夥直接幾個動作就把他打得趴在了地上。
“救命啊!”
“疼疼疼!”
“你們還愣著幹嘛,沒看到我在地上嗎?”
王將衝著剩余的酒坊老板們呼喊,只可惜那些人害怕於他身後的趙陵的武力值,根本不敢動彈。
王將只能把目光投向在場唯一一個能夠說得上話的張若予,衝著張若予張牙咧嘴的喊道:“小夥子,你快點幫我把你們老板叫過來,這怎麽還帶欺負人的!再打下去就要死人啦!”
趙陵聞言抬頭看向張若予,抬了抬眉,手上用力,王將叫的更大聲。
他衝著張若予挑眉:“怎麽,張老板人不是在這裡嗎,還要去哪裡找老板?”
張若予無力的翻白眼,這個兄弟怎麽回事,不是說幫他一起瞞著嗎,現在直接拆穿了這可讓他怎麽玩下去!
眾人聽著下意識一楞,這什麽玩意,張老板在哪?是這個姓趙的?還是那個看起來就像是一個軟弱小幫工的那個人?
王將不愧是能夠作為領頭人的人,他眼睛瞪大,一雙瞳孔中寫著難以置信四個字。
身上這人看這態度鐵定就不會是那個張若予,那在場的除了自家兄弟還能有誰?不就是那個從開門到現在一直領著他們的那個“小幫工”?
對上張若予無奈的白眼,王將才明白,他們這是從頭到尾都被騙了!
“欸欸欸,你這個人,我都跟你說了不要拆穿我,你現在倒好,把人給我踹倒了,也把我直接拆穿了。”
張若予無奈的伸了個攔腰,之後的姿態已然全番改變,如果說剛才那個那個小幫工的姿態是彎腰駝背,瑟縮著身體,呈現出一個弱者姿態的話。現在翻身做主人的張若予臉上的神采就是勝利者的姿態,只有上位者才能展現出來的霸氣和自然。
“欸欸欸,你別欺負人家,松開吧。”張若予走到趙陵方才的位置坐下,嘴裡喊著心疼,可是眉眼帶笑,任憑這些人怎麽看都看不出她的心思。
趙陵松開王將,走到張若予的身後像一尊雕像似的站在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