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兩天過去了,老祖宗的生日到了。早飯後,李心安帶著所有的新鮮出爐的牽花堡主夫人以及精心準備的生日禮物,雇了幾頂小轎,前往仁義巷給祖宗拜壽。
生日禮物是一套貴重的文房四寶。竹兒分析老祖宗既是詩書傳家,就喜歡這樣文雅的禮物,金銀珠寶類的反而厭棄。所以李心安下班路上精心挑選了一套價值不菲的文房四寶。當然最重要的禮物是合全家之力,幾乎冒著撐死幾口的危險,親手製作的新式蛋糕了。在製作過程中李大少爺又命買來珍貴的水果,擠出果汁混合蜂蜜麵粉,用筆在蛋糕上點出‘福如東海 壽比南山’八個吉祥大字。李心安看著色香味俱全,新特雅共存的精製蛋糕,非常滿意,欣然命名為‘牽花壽糕’。為什麽叫牽花呢?是因為李大少爺又給自己想出來一個出身。去拜壽不能無緣無故吧,冒冒失失的闖入,人家還以為你居心不良呢。所以要有一個出身要與壽主扯上關系,於是乎李心安祖上是從江浙一帶西遷,定居牽花堡,因十幾年前遭土匪襲擊,家園被燒家人被屠,如今只有自己得脫大難幸而不死,但祖上文字記載全部燒毀,自己已不知是否與老壽星是否同宗。但是既已知道同姓尊者壽誕,又是同樣來自江浙一帶,豈有不賀之禮的道理,所以我們的李大少爺升級為‘牽花堡’堡主。牽花,是因為李大堡主爬出幽暗的水洞時,隨手扯下一朵牽牛花,放在鼻間享受重生的花香。起名字時就想到了它,叫牽牛堡吧,與詩書人家不符。牛花堡有點上不了台面,乾脆就叫牽花堡吧,雖然有點花粉味但也有些詩意不是。
李心安一家人來的比較早。自己不是什麽重要人物需要壓軸出場,而且做壽之人是自己的十幾二十幾世前的老祖宗,豈敢弄那些虛頭巴腦的東西。早早的小轎來到仁義巷李府門前,領著幾女帶著大小黑白丫環,浩浩蕩蕩走上台階。李府門前披紅掛彩,地上紅毯鋪地,老管家唱名老帳房下帳,李家的幾位子侄站在門口迎客。李心安一行一下轎就引起人們的注意和猜測,男的高大英俊風流瀟灑,女的衣著光鮮身姿綽約。奇怪的是這些人不但面生,還有許多有趣的現象,幾位明顯是女主的雖個個戴著面紗瞧不清楚長相如何,但高的太高,矮的太矮。隨行伺候的丫頭也是醜的醜俊的俊,黑黑白白看著有意思,其中有一雙一模一樣的雙生子姐妹尤其引人矚目。
跟隨著管家的家仆有一位正好是那天李心安見過的那人,此時也認出這位公子曾在府門經過,得知喜事言備禮來祝壽,沒想到真的來了。家仆趕緊將此事低聲向管家稟報,管家帶著疑惑的表情向幾位老爺少爺說明。
大丫頭春曉手捧拜帖禮單上前,恭敬的遞給走下台階迎客的仆人。家仆又呈送給管家,老管家看了兩眼大聲念到:
“甘隴牽花堡堡主敬賀李老太爺大壽,特敬文房四寶及‘牽花壽糕’一盒。”
‘牽花壽糕’四個字引起小小的騷動,兩個少年甚至伸脖子望向托在一個黑丫頭手裡的精製木匣。
“多謝李堡主的厚愛,還要勞動您親臨。您和家父怎麽……”
幾位老壽星的子侄迎上來。這問話的也是祖宗啊!李心安鄭重其事的一五一十講述了他來南京尋根的經過。
“李堡主祖上也是由江浙遷入南京的李氏?那我們有可能是同宗啊。”
“所以,我一聽喜事便家眷來給老太爺拜壽來了。”
“如此說來,李堡主當不是外人,快快裡邊請,請先用茶,待客人齊了,再請飲上幾杯壽酒。”
當下指派大兒子送李心安入內堂歇息。
“爹,這個李堡主說的是真的?太巧了吧。”
“咱家又不是高官厚祿大富大貴之家,這個李堡主穿戴不俗家世富俗,犯的著欺騙我們。”
“是。”
……
侍琴娜塔莎把手中的禮盒交給李府仆人,低聲說明幾句後,隨著夫人們去了後宅。
李心安則被領到偏廳一角落坐,下人送上熱茶,輕嘗一口,抬頭望向唯一的同桌。
“這位兄台,貴姓高名?在哪高就啊?”
二十多歲皮膚白嫩如小鮮肉般的青年人抱拳應道:
“在下姓郭,草字明台。十年寒窗倘未考取功名,慚愧慚愧。兄台呢?”
“我叫李心安,甘隴人氏。”
經過一番敘談,李心安了解到這位郭明台老兄的爹與李府二老爺是同窗,本來應親自來給同窗父親祝壽,可惜前兩日突感風寒,如今隻好委派兒子一人來了。李心安也把自己來南京尋根的事又講述了一遍,郭明台也驚奇這麽巧。
兩個人不鹹不淡的說著毫無營養的話,客人陸陸續續的到了,桌上又多了幾位且與郭明台相熟,幾個人一搭話就沒李心安什麽事了。正好李心安覺得與明人交流費勁,跟明朝文人交流更費勁,借此機會不理他們,喝著茶水吃著乾果之類的,打量起新來的客人和府中的景觀來,悠閑自得,神情安靜。
這是中院偏廳,前後院都不很大,很符合江南精製的房舍風格,雅致樸素,有一種超凡脫俗的感覺。李心安這一夥人屬於並不重要的客人,這到讓李心安感到輕松,要是讓他與一幫夫子,扯上一場之呼者也,他非尿遁不可。這樣多好,以鏡頭的角度觀看明人生活或者說觀禮老祖宗的壽筵。
客人越來越多,漸漸的人滿為患了,到處是圍坐在一起或四處參觀閑逛的客人,多是以書生文人居多。
“年兄,一向可好?”
“賢弟,功課精進的很呐!今年一定榜上有名了。”
“謝兄台吉言……”
書生文人的別致對話聲,不絕於耳。詩書傳家名符其實,哎!多好的傳承,怎到了我這變成了這個樣子?基因突變還是退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