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山大殿
一乾蜀山派高層齊聚一堂。
李長生目光閃爍地掃視著殿內眾人,“那丁勉與現任的綠袍老祖似乎還有些淵源,若是現在動手,說到底吃虧的還是我們啊!”
“他殺了我蜀山派那麽多人,此事我們總要給下面弟子一個交代啊!”
眾人似乎也聽出了李長生的無奈,只是丁勉在蜀山大開殺戒,那是不爭的事實,可如果他們不能給蜀山弟子一個交代,那麽以後誰還敢再拜入蜀山派門下?一個仙門如果連自己的弟子都護不住,事情倘若傳將出去,蜀山派的臉面又將何存?
“掌教!您不必為難!雖然我蜀山派礙於綠袍老祖的顏面不能對他動手!可若是他死在一個外人之手,那事情便令當別論了!那小子敢用天雷轟我,更是差點害得我身死道消,此事絕不能善罷甘休!從現在起我不再是蜀山派曉月峰的峰主了,蜀山也再無我杜莫愁這號人.”
中年道姑說著,身影一晃,穿戴在她身上的道袍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則是一身寬大的黑色鬥篷。篷帽遮蓋住了她的臉,隻留下了一張泛著獰笑的利唇。
“唉”眾人輕輕歎了口氣,臉上頓時隻覺一陣火辣辣的燒。他們也想殺死丁勉,只是他們沒有中年道姑這般勇氣,亦或者說他們比中年道姑更加貪戀財權。
李長生搭在扶手的手,微微顫抖了兩下,臉上隱隱露出了悔恨之色。如果當初他力挺燕南天,事情也不會鬧到這般尷尬田地了。
他將眾人齊聚一堂,不是為了討論如何去殺丁勉,而是想讓眾人幫忙平息蜀山弟子的怒火。
僅僅兩掌便將令他十分忌憚的荻行雲打得吐血敗退,這綠袍老祖若是想拿捏他,彈指間便可廢掉他一身修為。如今他非但不能殺丁勉,反而還要費盡心思地去保護他,至少丁勉在蜀山派的這段時間,絕不能出任何問題。
只是他的位置太過敏感,有些話不能從他口中說出來,他只能含沙射影地點出。可惜,眾人卻是會錯了意。
一直默不作聲的燕南天輕輕瞥了一眼面色複雜的李長生,二人眼神短暫交流了片刻,燕南天眉毛微微一挑,立即讀懂了對方的意思。
旋即他走到中年道姑的近前,在眾人驚詫的目光下,一把便將她的鬥篷帽給扯了下來。“嘿!想當新娘子想瘋了啊?連鳳冠霞帔與鬥篷衣都分不清,嘖嘖嘖這也太丟我蜀山派的臉了吧!”
“你你找死.”
原本很嚴肅的一件事,經燕南天這麽一鬧,頓時失去了所有的韻味。
燕南天一把刁住中年道姑執劍的手,伸出另一隻手,直接撩向了她的下巴。“嘖嘖嘖怎麽地?蓋頭都被老夫掀起了,難不成你這小娘皮還想悔婚不成?哼.回頭看老夫怎麽調教你!”
“哈哈哈”
殿內頓時傳來了一陣哄堂大笑。
李長生嘴角狠狠抽搐了兩下,暗暗給了燕南天一個極其讚賞的目光。
“你你.你.”
中年道姑“刷”面色一紅,氣急敗壞地跺了跺腳,一溜煙閃出了殿外.
“燕峰主,你這喜酒.”
“滾!老子沒酒給你們喝,要喝回自己家喝去!一個個也不知道交份子錢,那酒是大風刮來的不成?”
“哈哈哈馬上交,馬上交.”
“咳酒宴的事,以後再說!既然燕峰主主動站出來,想必心中已有良策!不妨說出來聽聽!”李長生暗暗憋住笑意,將重心引向了燕南天。
“老夫若是想要殺那小子,彈指間便可讓他魂飛魄散。只是殺一人容易,卻會為我蜀山派留下永久的禍端,如此倒不如不殺!”
燕南天不由在心中微微歎了口氣。仙門修士本就是逆天而行,那些死在丁勉手中的蜀山派弟子,在他看來與死在大劫之下沒什麽區別。
到了他這般心境,看待問題的方式已經與那些普通修士完全不在一條線上了。他是如此,李長生亦是如此。
李長生暗暗掃視了一眼眾人複雜的表情,聲音陡然提高了一倍。“哦?照你這麽說,我蜀山派的弟子就這麽白死了嗎?”
“不!他們不會白死!至少他們用自己的生命為我蜀山派敲響了警鍾!蜀山若是能出一位在陰司,乃至在整方仙朝,都能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陰官、天官,我蜀山派想要殺他,誰又敢阻攔?諸位,我已經感覺到了大劫的氣息,閉門造車只會令我蜀山派越來越勢微,我們的眼光應該放到那煌煌仙朝,而不是縹緲虛無的大道!一個陰官,天官的能量,甚至可以將一宗仙門的地位,直接推上青雲之巔,所以我們蜀山派的弟子不應該將仇恨放在那小子身上,而是要放眼整個仙朝的權利中心!”
“不錯!燕峰主說的不錯!若我蜀山派能出一位了不得的陰官、天官,放眼整個修煉界,誰敢觸犯我蜀山派的眉頭!即便是一位八品陰官,他也得乖乖地獻上自己的頭顱!”
不得不說,燕南天這老癟三的話,極具煽動力。三眼兩語便將蜀山派對丁勉的仇恨,潛移默化到了仙朝局勢之中。接下來,蜀山派勢必會迎來一場嶄新的脫變,這也正是李長生想要看到的結果。
以十幾個蜀山弟子的身死,去換取門派的真正崛起,這筆買賣不虧。只要他們封鎖住丁勉大鬧蜀山的消息,那些仙門又豈會知曉?即便傳出一絲,又如何?“謠言止於智者”,那些令人厭惡的唾沫星子,在蜀山派的崛起大勢面前,實乃不足道哉!
“哈哈!好!燕峰主不虧是我蜀山派的文曲星!”
李長生滿臉振奮地豁然站起身形,一股凌天戰意頓時灌滿了整個蜀山大殿。“傳將出去,下一任的蜀山掌教,不以修為論職。誰在仙朝的官職最大,誰便是我蜀山派的下一任掌教。從今日起,這項新規定納入我蜀山派門規之中,不出百年,蜀山派定會將這方仙朝全部踩在腳下.”
“掌教英名!”
“掌教英名!”
蜀山深處,一座廢棄的山洞之中,丁勉手指微微勾動了兩下,緩緩地睜開了雙眼。
“咳咳咳嘶.”
劍傷雖已愈合了不少,但牽動神經的痛,還是讓他疼的有些齜牙。
“哼往自己身上插劍的時候不是很威風嘛!現在知道疼了?” 嶽思蓉狠狠瞪了一眼丁勉,眼中似有責備,似有擔心,而更多的則是一種令人心神蕩漾的幽怨。
趴在床邊瞌睡的周娥皇聽到動靜,立即驚醒了過來。
“丁郎!你醒了啊!以後不準這樣了哈!沒有李秋盈,你不是還有我嗎?”
周娥皇滿臉關切地擦了擦丁勉額頭上的冷汗,立即製止住了掙扎欲起的丁勉。“別動!餓了吧!我這就去給你準備吃食”
說完,她起身便向要外面走去,卻被嶽思蓉一把給拉住了。“你留下照看他吧!還是我去吧!”
“額也好!” 周娥皇略一遲疑,隨即欲言又止地說道,“嶽姐姐,你能不能順便.”
“咯咯咯順便盜些療傷丹藥是吧!” 嶽思蓉嘴角微微一翹,似笑非笑地瞥了一副病秧子模樣的丁勉,陰陽怪氣道,“有些人明明可以運轉法門自行恢復傷口的,可偏偏卻喜歡讓人伺候他,絲毫不顧及他人的感受,你說是吧!”
“額是嗎?”丁勉尷尬地回了對方一句,接著又道,“貧僧隻吃肉食,還請嶽施主費心!”
“呵你放心!我一定費心!”
費心這兩個字被嶽思蓉咬的挺重,丁勉是什麽心思,她是心知肚明。劍傷只不過是丁勉麻痹自我的一種心理慰藉,他終究還是放心不下李秋盈啊!
“額” 周娥皇表情一滯,恍惚間似乎回過了味。一雙寒星般的眸子,隱隱閃過了一絲落寞。《李秋盈啊李秋盈,我周娥皇論姿色不輸於你,論才智還要在你之上。如果我能先一步認識他,或許他就不用再受這份心理折磨了!》
蜀山某一高峰
李長生與燕南天並肩而立地望著不斷翻滾的雲層,“張繼與那小子關系匪淺,而你又與張繼來往甚密,按理說那小子不應該喊你老匹夫啊?你們之間是不是有些”
“呵呵.天下敢稱我為老匹夫的沒有幾人,這本身不就說明了問題嗎?”燕南天微微抖動了一下臉上的絡腮胡,心中不由歎了口氣,《唉還是被這老家夥給發現了端倪!不過那又如何?我燕南天想做的事,沒有人可以阻攔,哪怕是這李長生,他也沒有資格對我指手畫腳.》
“大劫已起,你覺得我蜀山能躲過這場劫難嗎?” 李長生似乎沒有覺察出燕南天的異樣,而是將話題扯到了大劫。
“天道之下皆螻蟻,身處這方漩渦之中,誰又能躲的過去? 溪海這孩子也該回山了,屆時我便將一身的本領全部傳授給他!至於日後他究竟能走多遠,就看他的造化了.”
“是啊!我們這些老家夥總歸是要放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