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影重重斥九幽,眾生之上疑玉樓。戮神群舞百佛動,寶塔一出鎮魔寇。
“阿彌陀佛.”
霎時間,陣陣梵音突起,整個靈隱寺內的上百座佛像,全部爆發出了一縷縷的白玉華光,而後又以閃電般的速度,朝禪院之中狂湧而去,旋即一座驚天玉樓,憑空閃現而出,雲山霧罩間,直接攔截下了那雷霆萬鈞的一刀。
“轟”
一朵巨大的蘑菇雲,陡然直衝墨色蒼穹,華光四射下,將無盡虛空照耀的宛如白晝。
“戮魔亂道,佛國當立,鎮”
一語即出,口中生蓮,佛韻奔騰,萬魔皆驚。此時此刻,丁勉單手合十,如老僧入定般,立於禪院最中心。道道白光應聲竄出朦朧玉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瞬間飛衝到了懸浮在虛空的黑衣鐵塔壯漢身側,在後者難以置信的驚恐中,直接將其捆綁成了一個大粽子,硬拖著後者極力掙扎的身軀,朝玉樓極速掠去。
“啊!是什麽東西纏住了我!不.”
禪院之中依舊還回蕩著黑衣鐵塔壯漢聲嘶力竭的呐喊聲,只是其人卻被數道奔閃而出的白光,直接拖進了玉樓之中。
“嗡”
待到仙霧散去,玉樓表層褪去佛韻,方顯其中尊容。方才眾人看到的僅僅只是冰山一角,而今映入眾人眼簾的卻是一座半邊金色半邊黑的古樸高樓。不,這不是高樓,高樓是沒有那麽高尖頂的。台基、覆缽、寶匣、相輪,疊加而上,直聳虛空,這不是塔刹還能是什麽?
“嘶好詭異的佛塔!”空海、四大獸王在這一刻,心中皆是一驚,嘴巴張得足矣塞下一枚雞蛋了。
“阿彌陀佛.”丁勉嘴角不由向上一翹,輕吟了一句佛號,那半邊金色半邊黑的古樸佛塔,瞬間虛化,最後化為一金一黑兩道長練,消失在了他背後。
“額我怎麽突然感覺天地正在倒轉呢!”兩道長練消失的那一刻,一股濃濃的眩暈感,轉瞬間湧上了他的頭部。“噗通.”丁勉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昏厥了過去,微微勾起的嘴角,直接定格在了他的臉上。
面對黑衣鐵塔壯漢如此霸烈的殺道意境,福靈心至下,他的《掌中佛國》終於煉成了。雖然僅僅只是初窺門徑,但其中所蘊含的磅礴佛韻,簡直堪稱驚為天人。
他領悟出的佛國意境乃是鎮壓,因此凝結出的佛國,自然以塔為基最為合適。天王蓋地虎,寶塔鎮河妖,塔之真意,鎮壓為尊。可惜美中不足的是,以他此時的修為境界,還不足以完全馭使這部絕世大神通,心神不支下,這才昏厥了過去。
“妖皇!”震驚不已的四大獸王,眼見丁勉躺倒在了地上,急忙一躍而下,圍著他的身體仔細檢查了起來。
“阿彌陀佛.他只是暫時昏過去了而已,把他送進禪房,讓他好生休息吧!”空海面色複雜地瞥了一眼失去意識的丁勉,眼中有驚喜,亦有落寞。《師弟當真是天縱奇才啊,在陰神之境便領悟出了這等佛國神通,貧僧壓力甚大啊!》
危機已經解除,整個靈隱寺在這場爭鬥中,也因此變得坑坑窪窪,一片狼藉。好在只有一座禪房坍塌了而已,其他禪房、佛殿雖然也遭受到了那恐怖氣流的衝擊,然而卻依舊傲然挺立。否則,靈隱寺的歷代祖師,非得跨界而來,將丁勉倒吊於房梁之上不可。
此刻已是醜時過半,四大獸王將丁勉放於一座禪房之中,便回到了後山。他們在這場爭鬥中,也領悟出了一些佛法心得。既然已經答應丁勉留在這靈隱寺做護宗法王,這佛法無論如何他們都要去參悟的。幾人能以陰獸之軀成就獸王之尊,雖有運氣使然,但不可否認,他們的修煉資質絕對不低,相信這次出關之後,幾人在佛法領域,定然會有不菲的收獲。
也不知過了多久,迷迷糊糊之中,丁勉似乎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寒意向他襲來。這股寒意非是殺意,而是陰煞之氣。
“什麽人!”丁勉心中忽然一驚,“咕嚕”一聲,便從床上爬了起來。
“呵呵.你小子睡得倒是挺香啊!”
就在此時,一道中氣十足的男音,傳入了他的耳中。
丁勉循聲向來人看去,只見一位身著黑龍怒海袍的人影,赫然映入了他的眼簾。那黑白相間的詭秘條紋,猙獰恐怖的龍頭,不斷在虛實之間變換,極具質感與神秘感。陌生的裝束,熟悉的面孔,雙眸一經投放到此人身上,丁勉便像是被某種神秘的力量,給牽引住了心神一般,直接傻愣在了原地。“崔府君?”
此人不是地府四大判官之一的崔鈺,還能是誰?只是對方的標配服飾,乃是火紅九蟒袍,像這等詭異的黑龍怒海袍,他還是第一次見到。
“嘿嘿.屬下見過崔府君!府君深夜降臨鄙地,屬下未能恭迎,失禮之處,還望府君見諒!”愣神片刻,丁勉當即有些尷尬地乾笑了兩聲,隨即躬身朝對方便是一拜。
崔鈺對他有救命之恩,這份恩情他終生不敢相忘。臨去九幽極地之時,崔鈺更是送給他了一件保命的法寶,若非如此,或許他早已死在邙山那位神秘人的手中了。對崔鈺,他心中自是一百個感激,只是那方銅鍾已經不翼而飛了,如今贈寶之人就在他眼前,想想他都覺得有些尷尬。
崔鈺微一咧嘴,意味深長地看著丁勉,“呵禮數倒是挺周全啊!”
丁勉心中不由暗暗發苦,這崔鈺深夜降臨靈隱寺,莫不是向我討要法寶來的吧!可如今我也不知那方銅鍾飛到了何處,又如何能拿得出來啊!實在不行我再送他一件法寶得了。只是以對方的眼界,普通的法寶對方斷然瞧不上,究竟該送他什麽好呢!
“呵呵.別杵在這了,隨便找個地方坐吧!”崔鈺說著,大手一揮,一方漆黑石椅,憑空出現在了禪房之中。略一提襴袍,崔鈺大馬金刀的直接坐了下來。“本尊此番前來,非是以陰司判官的身份找你,而是代表著暗衛閣!”
“暗衛閣?”丁勉豁然一愣,旋即又暗松了一口氣。《不是找我討要法寶便好,否則,今日小爺怕是要挨板子了!》
以崔鈺的權利與手段,想要在塵世之中找到他並不難,畢竟對方可是地府的四大巨頭之一,這點他並不覺得奇怪。讓他奇怪的乃是對方所說的暗衛閣。《暗衛閣暗司!暗司.暗衛閣!嘶.難不成這二者還有什麽關聯不成?或者這暗衛閣便是暗司?》
“不錯!”崔鈺十分滿意地瞥了一眼丁勉,隨即接著道,“暗衛閣你沒聽過,那你總該聽說過暗司吧!”
“暗司屬下倒是略有耳聞!只是府君所說的暗衛閣,屬下卻是從未聽過!”丁勉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心中頓時變得一片火熱。在他的印象中,暗司乃是地府一支獨立的機構,肩負著監察各地陰官的職責,與南唐國的天閥司,性質幾乎相差無幾。看崔鈺這副詭異的裝束,他已經隱隱有了些許猜測。今後他在地府的地位,怕是要向前更進一步嘍!
“暗衛閣,說白了便是酆都大帝的密使,有代大帝監察百官,先斬後奏之特權。雖然如今大帝已經去九重仙闕任職了,但是暗衛閣這方機構卻依舊存在。雲統領便是整個暗衛閣的主人,他的地位不在三位閻君之下。暗司乃是暗衛閣對外的統稱,其實你們知曉的不過冰山一角而已。暗衛閣等階森嚴,不同等階之人,接觸到的任務,也大徑相庭。
暗衛閣分暗司與戰司。暗司負責打探、收集各方情報,戰司負責執法,而在戰司之中,還隱匿著一支特殊的隊伍,那便是弑魔衛。弑魔衛的職責比戰司還要大,相應的危險也會更加可怕!弑魔衛的每一次出動,都會在仙朝之中,掀起一股血雨腥風。你在九幽極地的表現,雲統領非常滿意,本尊此番前來,便是要將你吸收至弑魔衛,不知你可否願意?”崔鈺不怒自威地坐在石椅上,似乎是在敘述著一件極其平常之事,然而他那雙深沉似淵的眸子,卻是隱隱透露出了一絲不容置疑之色。
丁勉何許人也?前世他可是翰林院內閣大學士,官場上的那套,他自然是心知肚明。對方看似是在征詢他的意見,可擺明便是已經吃定了他。他毫無懷疑,若是此刻自己敢說出一個“不”字,即便是崔鈺再怎麽欣賞他,對方也會毫不留情地對他出手。因為他聽到了地府的秘辛,事已至此,他已經沒有任何退路可言了。
“多謝府君抬愛!屬下能有機緣加入暗衛閣,實乃前世所修之福。”丁勉神色一正,當下朝著石椅上的崔鈺,又是深深一拜。這一拜,他今後的命運將會改寫;這一拜,或許自此之後,他再也不能像其他陰官那樣自由了。但是,他並不後悔。想要在這方仙朝徹底站穩腳跟,他必須付出比別人數十倍的艱辛。弑魔衛乃是一柄雙刃劍,用的好,今後他的仕途可謂一片光明;用不好,身死道消在所難免。
“以後若是看到我這副裝束,你便叫我龍王!記住,你的第一身份是弑魔衛,其次才是地府陰官。這點你可明白?”崔鈺意氣風發地站起身形,伸手朝虛空一招,一方黑白相間的戰袍,與一塊同顏色的令牌,赫然出現在了他手中。
戰袍之上鑲嵌著一隻栩栩如生的大蟒,在昏暗的月光下,顯得是格外的森寒。而令牌之上卻是雕刻著兩個龍飛鳳舞的古隸大字,弑魔。
“弑魔衛乃是陰司最後一道防線,我希望你能對得起這三個字。雲統領與我的意思,都是讓你繼續隱藏在北堂閻君勢力下,以前如何,今後還如何。有任務我自會通知你.莫要泄露自己的身份,否則,任何人也保不了你.”
崔鈺走了,卻留下丁勉獨自在禪房發呆。他之前的猜測應驗了,九幽極地的試煉,的確是暗衛閣組織的。他與空海都活著從那裡走了出來,既然暗衛閣有三支隊伍,那麽空海又被吸收進了哪支?是同為弑魔衛?還是戰司?亦或者暗司?
他幾乎完全可以篤定,空海定然也加入了暗衛閣,這點毋庸置疑。只是靈隱寺有一人在外浴血奮戰,便足矣了。而今二人卻是同為暗衛閣效力,若是日後他們全部因公殉職,宗門該何去何從?
不過崔鈺臨走前的自稱,卻是讓他稍稍有些感動。對方把“本尊”改成了“我”,這便意味著從此刻起,對方真拿他當自己人了。
《唉算了!不想這令人腦殼疼的事情了!靈隱寺不是還有兩位弟子嗎?待見到他們之後,再言神通傳承一事也不遲!》丁勉揉了揉有些發脹的腦袋,趴在床上便呼呼大睡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