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陣靈卦卦一步踏空,出現在了這片硝煙滾滾的空間,再到她不計後果出手撕裂那口吞天噬地的黑洞,堪堪不過三息而已。然而就是在這三息之間,不僅讓丁勉被動的脫離了魂飛魄散的危險,也致使整個先天八卦陣核心空間徹底失去了那最後的一絲陣心壓製,從而變得更加混亂狂暴了起來。
陣心,乃萬陣之基,也是陣法之魂,沒有陣心相支撐的陣法,從某種意義上說已經完全不能稱之為陣法了,或許稱其一聲混亂空間更為合適。它變得不再有機可尋了,或許你前一刻看到的是陣韻的波動,下一刻,它就有可能變成一張張的催命符,直接要了你的命。陣法模擬的乃是天地大勢的流轉,如今的這片天地,便如天地初開一般,隨處潛藏著無窮無盡的殺機與陷阱,但絕不會有任何的機緣可言。
凌厲倒卷的罡風,四溢流竄的赤焰,迅速龜裂的焦土,電閃雷鳴的虛空,紅芒四射的雲層,還有那扭曲不堪,看似無相卻又仿若有形的空間,這絕對是一副震撼天景,身處在這片天地之中,你再也感受不到這諸天萬界的美好,有的只是尖銳刺耳的混亂轟鳴聲,與控攝心神的毀滅畫面,這便是萬物生靈永遠也無法抗拒的天道之威。古往今來,天道之威一直是令人既愛又懼,愛它的包容之心與撫育之情,俱它的鐵石心腸與毀滅之威。
若世間再無任何紛爭,那麽這天道或許會一直保留它美好的一面,然而這隻存在於虛幻不堪的夢境中,有人的地方便有紛爭,無論是凡間、地府還是九闕,皆逃不過人心的變更,天下大同、夜不閉戶的安樂桃園,或許只有在儒心遍布芸芸眾生之身的那一刻,才會降臨與世
一抹柔情中夾雜著萬千痛惜的眸子,緩緩降臨到了這片混亂不堪的空間。
“小卦卦”丁勉魂不守舍的撐起單薄不堪的魂體,嘴裡不住著重複著這三個字!濃濃的霧氣遮蓋住了他的雙眸,也遮蓋住了他的心。迷迷糊糊之中,他仿佛又聽到了卦卦的稚嫩之聲,這是世間最美妙的聲音,美妙的讓人難以自拔!他與卦卦相處的時間雖然短暫,但是後者一舉一動間所流露出的天真無邪,卻是如蛆跗骨般一直縈繞在了他的內心深處。
心神的恍惚,讓他有些分不清現實與虛幻,他知道那不是一場夢。他本該消散在了那口黑洞之中的,是小陣靈救了他。是她冒著觸犯這方天地禁忌的危險,將他從無盡冰窟之中拉了回來,只是
“哢嚓.”
一道驚雷的炸響,將他拉回了現實,扭曲的虛空不知何時泛起了一片銀色的光幕,一隻頭生雙角,背生雙翼的巨蟒,正拖著長長的身軀,在銀色光幕中不斷地翻滾、穿梭、疾行。然而任憑它如何移動,這銀色光幕便好似鎖定住了它一般,一直緊緊籠罩著它,甩都甩不掉。
“壞事做絕,你還想化龍?哼.想都別想!今日我就徹底斷了你的證道之基,讓你也嘗嘗從天堂跌落地獄的滋味!”丁勉雙眸寒光一閃,整個人的氣機瞬間大變,既然這天亂了我心神,那我便將這天捅破!
陣靈卦卦的突然隕落,讓他一顆心神瞬間跌至低谷,不得不承認,他對小陣靈的喜愛,甚至已經超越了己身。那份深沉如山的父愛,或許連他自己都未曾發覺到。
前世李秋盈香消玉殞之時,已懷胎三月,可惜這孩子尚未出生便夭折了,這是屬於他與夫人之間愛的結晶,他只能帶著這份遺憾,含恨而終。陣靈卦卦的出現,無形中卻是彌補了他心中的那份空缺。其實早在三陰戮魂刀認他為主之時,刀靈“嘻嘻”,便隱隱給他帶來了那種異樣的暢想,只是“嘻嘻”停留在他身邊時間太短,不像陣靈卦卦這般,時刻圍繞在他身邊,而今這份難以寄托的父愛,終於在陣靈卦卦隕落了那一刻,全部化為滾滾怒火,淹沒了他的心神。
“鬼王聖碑殘片護我周身.三陰戮魂刀出.”
被怒火迷失心智的丁勉,不顧自身魂體的虛弱,直接祭出了鬼王聖碑殘片與三陰戮魂刀,悍然朝虛空中的銀色光幕衝去。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能抗住對方的化龍雷劫,腦子裡停留的全是陣靈卦卦可愛的小臉蛋,與稚嫩的百靈音,不徹底粉碎掉這隻焚天蟒的化龍之旅,他死不瞑目。
“殺”
鬼王聖碑殘片載著他投入銀色光幕的那一刻,一道幽光憑空炸現,是如閃電般,直接劈向了翻滾身軀的焚天蟒。道道火花擦著對方身上的鱗片,流竄至扭曲虛空的同時,一股又痛又麻的恐怖酸脹感,頃刻之間襲向了他的魂體,被他緊握在手的三陰戮魂刀,也因此差一點脫飛出手。
就在此時,一道紅中帶黑的長練,自鬼王聖碑殘片竄出,瞬間沒入了他的魂體。紅黑長練的投入,似乎減輕了一絲他魂體的痛苦,又是一道幽光從天之極,狂閃而出,切割著扭曲不堪的空間,瞬間劃向了被電芒纏身的焚天蟒,可惜任憑這刀芒有多極速,卻仍未能在對方鱗片之上留下半點劃痕。
“哈哈哈你竟然衝進了本尊的雷劫之中,端的是不知死活。天作孽猶可活,自作孽不可活,如此也省得本尊花費心思去抹殺你了!”赤發男人所化的焚天蟒,略顯僵硬地昂了昂頭生雙角的蟒頭,戰意凌然的凶眸中,隱隱閃過一絲嘲諷之色。此刻的他,不再是以陰魂的狀態渡劫,而是屍魂合為一體,共渡化龍之劫。
雷主殺伐,亦主生,這些狂劈在他軀體上的雷電,雖然充斥著狂暴的破壞、撕裂之能,但是仍舊有一絲生機盎然的雷氣,沒入了他的屍身之內。以他的修為手段,渡過化龍雷劫,乃是板釘釘的事,此刻丁勉這個連人仙境巔峰,都談不上的螻蟻,又豈會躲過這雷劫的加身。他甚至隱隱看到了對方被雷劫轟成渣子的場景,那是一幅多麽解恨的畫面啊!
銀光閃閃的光幕下,丁勉已經被狂暴雷劫給劈的麻木了。又痛又麻的恐怖酸脹感剛一生出,下一刻,鬼王聖碑殘片便會湧出一道紅黑長練沒入他的魂體之中,助他緩解被雷電撕裂的劇痛。魂體的麻木,並不能阻擋他心中的無限殺意,既然普通的刀芒撼動不了你,那麽令天殺意與九字真言呢?
霎時間的心緒飄飛,一股霸烈的令天殺意,夾雜著古樸的荒古佛韻,如白虎西來、蒼龍降世般,瞬間降臨他身!魔之殺戮,佛之慈悲,這兩則本就自相衝突的意境,此刻竟然詭秘的交融在了一起,而後又順著他握刀的右手,瘋狂地向三陰戮魂刀極速湧去。
原本紅中泛紫的刀身在這一刻,居然爆發出了一道驚人的佛光,“吟”,一聲驚天動地的龍吟忽然炸起,狂舞著佛韻超然的氣機,撕裂重重扭曲的空間,電光火石間,直咬向了赤發男人的蟒軀。
“九字真言聚韻成意,三千鴉殺之斬天.”
“吟”又是一道驚天龍吟響徹在了這片被銀色光幕包裹著的虛空,只是這一次的龍吟,卻不似方才那道氣機盎然,而是處處透露著一絲憤怒。這是赤發男人發出的龍吟,一片鬥大的鱗片一分為二,從他軀體陡然爆裂而開,轉瞬之間便被道道狂舞的銀蛇給盡數吞噬一空。
“桀桀桀小子,你完了!徹底完了!”鱗片的爆裂,徹底勾起了赤發男人心中無窮的殺意。原本他只是想讓丁勉自行隕滅在這片銀色光幕之中,卻不承想對方禦使的黝黑鐵碑,竟然還有阻擋雷電的功效。最重要的是,對方竟然將九字真言意境,融入了刀勢之中,斬爆了他身上的一片鱗片,這一點卻是讓他有些始料未及。此刻的他再也顧不上狂劈在其身上的雷電了,銀光閃爍的蟒身,在這一刻竟然完全消失了!等他重新現世的那一刻,丁勉的魂體已經被對方的巨尾給牢牢鎖定住了。
“不好!”他心中赫然一驚,一股強烈的危機感,瞬間籠罩住了他的心神。腳下的鬼王聖碑殘片,此時似乎也感受到了那抹恐怖的威壓,黝黑厚重的碑體猛然向上一頂,斜載著丁勉硬生生向上拔高了一丈。然而這一丈雖然讓他躲過了對方的必殺一擊,卻還是被最後一節蟒尾狠狠抽在了右肩之上。
一股痛徹靈魂的劇痛隨之而來,他的整條右臂連帶著三陰戮魂刀,一同從他魂體分裂了出來,穿過重重銀色光幕,極速向下墜去。“噗嗤.”整個刀身全部沒入了地面,隻留下一劫蝴蝶狀的刀柄,淒美的裸露在了外界。
“死”
赤發男人一尾抽斷丁勉的右臂之後,絲毫沒有停留,一道凌厲的爪影順勢探出,勢若奔雷般,直抓向了他的後背。
凌厲駭人的殺機,讓他瞬間感覺到了死神的降臨,“臨、兵、鬥、者、皆、陣、列、在、前九言合一,阿彌陀佛.”
刹那間的死神推進,激起了他心中無限的求生欲望,這一刻,他僅存的左手,瞬間變得模糊不堪,五根手指如快速跳動的琴弦般,爆發出了重重虛影。
不動明王印、大金剛輪印、外狂獅印、內狂獅印、外縛印、內縛印、大智拳印、大日輪印、大寶瓶印等九字真言的全部法印,飛速在其左手一一閃現而出,一尊鬥大的佛陀虛影轉瞬間出現在了他的後背,而後五根迎風而長的荒古佛印,夾著著陣陣縹緲的梵音,在他猛然轉身的那一刻,瞬間瓦解掉對方勾布下的重重殺意空間,彈指間直接拍在了後者碩大的蟒頭上。
赤發男人根本就沒有想到,丁勉還能在此刻爆發出如此佛韻超然的佛印,此刻再想躲開,已是為時已晚.
“吟”
一道淒厲的龍吟,霎時間傳遍了整片虛空,整個巨大的蟒身,好似一根在開水中不斷翻滾的面條般,狂扯著道道驚人的電芒,倒飛出了極遠。
發出這一記荒古佛印的丁勉,渾身上下像是完全被掏空了一般,再也沒有能力踏碑而站,身子一歪,如一隻斷了線的風箏般,從鬼王聖碑之上跌落而下,向千瘡百孔的地面極速墜去.
“噗通.” 一道重物跌落之聲,傳入了地面,丁勉四仰八叉的躺在了地上,旋即脖子一歪,昏厥了過去。
“轟轟轟”
荒古佛印的出世,仿佛激起了虛空中銀色光幕的無窮怒火,整方銀色光幕瞬間黑下了臉,一條條弑人心魄的黑龍順勢而出,狂掀著凌厲剛猛的罡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狂劈而下。
“天天罰不.本尊的化龍雷劫怎麽可能會變成天罰?這一定是錯覺!對!這就是額.”
赤發男人惶恐不安的聲音,在這一刻像是被掐住脖子的公鴨般,戛然而止了.
天罰降世,毀天滅地,任何的生靈,也休想逃過它的掌控
“轟隆隆”
霎時間,整方天地如節節崩塌的宮般,堪堪不過數息之間,盡皆歸墟
天塌地陷, 混沌降臨,整個先天八卦陣核心空間,也隨之完全崩塌流離,徹底消散一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