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桀桀桀命倒是挺硬啊!居然沒有死在本座心神禁忌之下!不過也就到此為止了”修成血骷屍王真身的攝青鬼,看到青甲男子的身影,略顯僵硬的面部情不自禁地顫抖了兩下,隨即話鋒一轉,渾身血煞之氣霎時濃鬱成實質,一條條煞氣逼人的血龍順勢而出,張牙舞爪地向眾人撲了過去。
就在此刻,寧溪海也不知從哪借來了力量,渾身精氣神似乎又重新回到了巔峰,一把抽過被丁勉攙扶著的右手,面無表情的掃視了一眼位於他左側的青甲男子,手中赫然多出了一道乳白色的長劍。“咳咳.我身上的真元雖然快拚光了,但是渾身碧血卻是滾燙無比,你我合力運轉浩然正氣,想必能暫時擋住那血屍片刻,這位這位將軍切莫要瞅準時機,如能一舉重創這血屍,咳咳我們便能生存下來,否則.一切都是鏡花水月.”
“好!浩然正氣最克陰邪,雖不能直接重創它,但抵擋一會倒是不成問題。趙大哥,我等身家性命便全部壓在你身上了。記住,它的罩門在其左肋之下二寸處,那是他整個屍身精華之所在,只要能破掉他的罩門,血骷屍王真身定然會崩潰瓦解,屆時便是它屍魂俱毀,魂飛魄散之時。”身負冥王之瞳的丁勉,一眼便看出了對方血煞屍身的弱點。
後卿之旅走的乃是以三世屍氣牽引精血,以魂融合天地之力的路線,因此只要能爆掉對方身上的三世屍氣,這攝青鬼定然會實力大減,最終死於他手。然而此一時彼一時,如今它的後卿之旅雖然被終止了,卻陰差陽錯修成了血骷屍王之身,這點倒是出乎所有人的預料。不過,如此也還好,最起碼它的罩門比之前明朗了許多,只要操作得當,今日定然難逃一死。
相比寧溪海的冷漠,丁勉對青甲男子的態度明顯客氣了很多。身為地府的陰官,他見得最多的便是鬼魂。在他眼中,鬼物其實與人並無多大區別,只要對方心存正義,那便可交。反倒是寧溪海,仿佛天生便對鬼物有著一種偏見般,骨子裡的傲然之氣盡顯。這或許便是因為丁勉奪了他隨從陰差名額,讓他心生恨意的緣故吧,雖然挺身而出的青甲男子是來助戰的,但是從寧溪海冷漠無情的表情中,丁勉還是能隱隱覺察出對方一絲厭惡之色的。青甲男子是他好不容易才策反成功的,若非特殊時期,他真想一把擰斷寧溪海的脖子,免得青甲男子因此而心生記恨,關鍵時刻算計他。
不過,他的擔心似乎有些多余了,青甲男子並沒有因為寧溪海的冷漠與傲然,而心生不喜。他的眼中只有攝青鬼,是它擾了他近百年的清靜,是它使用卑鄙手段暗算了本應該長眠石棺中的他,也是它一次次踐踏他的尊嚴,對方若不身隕,這口惡氣著實難平。“想當年,數千山族猛士圍困本王,都未曾殺死本王,奴役了本王那麽久,也該是你償還的時候了!”
“嗡”巨大石矛順勢一抖,一股凌厲的勁風,頓時將地面深印出了一道駭人的深坑,“殺”
霎時間,道道陰風呼嘯而過,狂碾著陣陣扭曲的空間,直迎上了從四面八方咆哮而來的血龍。
“哈哈.好一個橫掃千軍,趙大哥不愧為昔日嶺南之王!”青甲男子意氣風發的舉動,頓時激起了丁勉心中無窮無盡的戰意。“天地有正氣,雜然賦流行。下則為河嶽,上則為日星才氣出,聚氣成劍”
“刷”手中流光一閃,一柄乳白色光劍,劃破虛空,“妖孽,看劍”
丁勉修煉儒術一事,寧溪海早有察覺,這是儒者之間的心神感應,對浩然真意的感應。丁勉給他帶來的震驚,不可謂不大,第一次見到丁勉之時,對方還只是一個尚未踏入儒門的文弱書生,如今再見到對方之時,其身上的浩然真意已經絲毫不輸他了。自古文人相輕,丁勉今日能有所成就,他也隻當是張繼臨死之際給對方開的小灶,若非如此,對方怎麽可能會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從一個毫無儒道根基的文弱書生修煉至儒舉之境。
然而當丁勉引才氣出體,凝聚光劍的那一刻,他眼神陡然一凌,心中是一片嘩然。才氣雖為浩然正氣之引,但其中意境多多少少有些差異。他身上的才氣,與張繼可謂同出一脈,走的乃是浩浩蕩蕩、懸壺濟世之道。而丁勉所引出的才氣,雖有浩蕩之意,但其中卻是隱隱有一股不畏不屈的鋒利,那是殺身成仁的儒道詭意,與張繼身上的才氣,根本就不是一路。《好驚人的儒道天資,今日我若有幸不死,定然要殺了他,否則後患無窮.》
“匣內青鋒磨礪久,連舟航海斬妖螭斬.”霎時間的驚愕,似乎讓寧溪海渾身的精氣神,再度拔高了一重。乳白光劍舞動間,他毫不示弱,與丁勉一左一右,攜磅礴之浩然,提劍而上。
“轟”
漫天血霧瞬間彌漫至了整個院落,兩道白光,猶似大日之光般,在無盡血霧中不斷的穿梭疾行,所到之處,血煞盡散,端的是驚為天人。這正是浩然正氣的玄妙之處,對普通人而言,這或許僅僅只是一柄品相不俗的鐵器而已,然而對魑魅魍魎等妖物來說,這就是一柄帶有劇毒的絕世仙劍。如果說佛光對妖邪的克制力為一,那麽儒門的浩然正氣便是三,因為儒門對妖邪等物的態度,從來就沒有度化一說,只有秉天地之浩然,一劍斬之而已。
“儒門倒還真有些手段!若是來個大儒,或許本座還能忌憚三分,可就憑你們兩個,只不過是徒有其表而已。哼本座倒要看看你們能強撐到什麽時候!”不斷激發體內血煞的攝青鬼,死死地盯著被血煞濃霧包裹的三人。以它此時屍魂合一的實力,倘若與一般玉骨境的修士相鬥,絲毫不落與下風,甚至是直接將對方掏個透心涼。
從丁勉他們斷絕它後卿之旅的那一刻起,它便打定主意要讓對方在孤獨、無助中,一點點感受死亡的降臨,因此它並沒有以雷霆萬鈞之勢,驟然出手,而是不斷釋放渾身血煞之氣,一點點瓦解眾人身上的鬥志,而後再以死神的姿態,讓他們在驚恐、懊悔、不甘中含恨而終。
可惜,令它不知道是,從一開始丁勉手中便有一物可以直接克制它,只不過對方卻是因為忌憚它身上詭秘的三世屍氣,而一直沒有冒險出手。直到寧溪海的突然出現,才讓丁勉臨時起意,想到了一個既能殺死對方,又能禍水東引的好計策。丁勉很清楚,如果自己爆發全力斬殺對方,那麽這寧溪海定然會趁此機會偷襲他,正所謂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他不能冒這個險。
而今寧溪海真元見底,心中的殺意也因為攝青鬼方才的那一腳,徹底被引燃了,很顯然此刻寧溪海對攝青鬼的恨意,已經完全超過了他,這正是他所想看到的。至於青甲男子能提槍加入戰團,這點倒是令他沒有想到,不過這是好事,既然此人能有這個毅力在攝青鬼的非人折磨下挺過來,無疑是一位難得的將才,若能將之收服,是再好不過了。雖然此人曾經雖為攝青鬼之鷹犬,但所做之事皆非出於其心,充其量只不過是被攝青鬼強行奴役了而已。”
隨著丁勉、寧溪海二人越來越逼近攝青鬼,他們身上的才氣,也漸漸開始變得不穩起來,才氣雖好,卻不長久啊!
“吼吼吼”
三道驚天的獸吼,霎時間響徹在了血霧之中,但見三隻碩大的青色虎影,成品字形,齊齊掠過二人頭頂,猛然撲向了大肆製造血煞之氣的攝青鬼,是青甲男子出手了。
“哼本座能奴役你一次,便能奴役你第二次,區區陰煞之氣安敢在本座面前放肆”攝青鬼振臂一揮,又幾條血色長龍從其周身咆哮而出,悍然咬向了三隻烈虎。
“吟”
龍爭虎鬥,血雨腥風,三隻青色虎影一經遇到血色長龍,頓時化為縷縷寒氣,大肆向四周溢去。
“呵好大的口氣!”青甲男子情不自禁暴喝一聲,手中石矛一抖,又幾條烈虎虛影奔向了攝青鬼。
他的舉動無疑是在催促丁勉二人,盡快纏住對方,他也好伺機而動,爭取一舉重創對方。
“妖孽!吃我一劍!”
“看吾浩然正氣劍”
這一刻,丁勉、寧溪海兩人好似心有靈犀般,齊齊揮劍刺向了攝青鬼。
兩道光劍一上一下,隻取對方咽喉與腋下,速度之快,堪稱肉眼難辨。
“桀桀桀螻蟻般的存在,也想妄圖重創本座,端的是不知死活.”眾人的圍攻,似乎消磨了攝青鬼的最後一絲玩味之心,它要動真格的了。
“轟”兩隻僵硬的屍腿猛然一踏地面,一張由血煞長龍編織的大網,攜無盡森寒之勢,彈指間掠向了眾人。
“嗤嗤嗤”
橫空出世的血煞大網並沒有令丁勉二人就此退去,兩道劍光瞬間穿過重重血煞,直接刺在了對方的身上。
“啊”攝青鬼忍不住慘叫一聲,旋即駭人獠牙一齜,伸出兩隻鐵爪向二人脖子抓去。“死”
“殺”就在其即將觸碰到丁勉二人喉節的那一刻,一抹青光陡然劃破虛空,極速向攝青鬼左肋之下閃去。
“哼”攝青鬼眼中凶光一閃,探出去的兩隻利爪,登時改變路線,雙臂交叉下,向飛掠而來的青光擋去。
“就是此刻!”丁勉迅速從胸口抹出一塊黑黝黝的物件,趁機飛射了出去。
“轟”
“蹬蹬蹬”
它雖然擋住了那抹來勢凶猛的青光,卻也因此被震的倒退了三步,青甲男子的必殺一擊落空了,他被對方曲臂狂甩了出去。
“啪”
然而還未等攝青鬼站穩身行,一抹黑影直接砸在了它的身上。
“嗤嗤嗤”
一股股濃鬱的白煙,從其屍身不要命的狂湧而出,令人作嘔的腐臭味,登時彌漫至了整方天地。
“啊啊啊”
此時的攝青鬼好似受到了嚴重的創傷,慘叫連連的在地上打起滾來.
“噗通.”丁勉面色慘白的癱倒在了地上,有氣進沒氣出的說道,“快快上去殺了它”
“死”不用丁勉招呼,寧溪海雙手持劍,瞅準攝青鬼左肋之下二寸處,“噗嗤.”直接插了下去。
“嗡”一股血紅氣流頓時以攝青鬼為中心,向四周極速擴散。
“嘭”最先受到氣流衝擊的寧溪海,如一隻斷了線的風箏般,在空中劃過一道淒慘的弧線,重重地向地面跌去.
“嘭嘭.”
又兩道爆響聲傳出,癱倒在地的丁勉與青甲男子,無一幸免,皆被這股狂暴的氣流給衝飛了出去。
這一刻,整方天地似乎全部失色,朱家大院被衝擊的是一片狼藉.
攝青鬼直挺挺地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唯有插在它胸口的一柄利劍,“嗡嗡嗡”的顫抖不停。
不消片刻,攝青鬼的屍身盡皆化為風沙,揚揚灑灑的飄落而下。
“哐當.”失去支撐力的利劍,直接跌落在了黝黑古樸的四方硯台旁,發出了一陣清脆的劍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