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座宮殿裡的凶物,絕對是個精通佛理的高手。或者說此人極有可能修煉到了鬼王境界,而其奪舍之身便是一具極具慧根的佛子軀體。”丁勉望著宮殿外壁隱晦不已的氣機,恍惚間似乎穿越重重虛空,看到了隱匿在宮殿一角的那尊凶物。
丁勉突然蹦出的一句話,令眾人心生疑惑的同時,也將眾人的心神全部提縱了起來。一尊半步鬼王實力的陰兵,就能險些要了他們的命,如果再讓他們遇見一尊鬼王至尊,那畫面實在太美,他們不忍想象。
眾人條件反射地看向了丁勉,眼神中有震驚,有錯愕,更有一絲難以言表的希冀。此刻丁勉在他們心中儼然已經成了一位能與半步鬼王相抗衡的強者,倘若宮殿中的那位出來,連丁勉都難以應對,那麽等待眾人的將會是毫無疑問的滅亡。
好在丁勉的面色,看上去還算平靜,這讓眾人一顆懸著的心,稍稍放松了不少。
“難不成這就是邙山那位絕世鬼雄的所居之地?我等來此豈不是羊入虎口?”武判仔細地觀察著眼前這座處處透漏著詭秘之機的巨大宮殿,退意正隨著時間的一點點流逝而逐步增強。
他們來此的真正目的,只是為了探查邙山的異動。不承想一進入這邙山深處,便遇到了一座龐大的宮殿,並且其中似乎還隱藏著一尊絕世凶物,這絕非他們想要的結果。
文判幾人的想法與武判一樣,雖然丁勉這個深入邙山腹地探查情況的提議,大大提高了情報的準確度,但眼下這般場景著實讓人有些始料未及。正所謂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既然已經確定了這宮殿之中潛藏著一尊了不得的東西,此刻再繼續待著這裡實屬不智。
只是丁勉考慮事情的方式,與他們完全不同。這座宮殿中的凶物,極有可能便是崔鈺所提及的邙山鬼王,無論如何,他都要進殿探查一番。眾人的心思,他是心知肚明,置身換位,若丁勉是眾人中的任何一人,也斷然不會在此逗留,說不得下一刻那尊凶物便會衝出來,是非之地絕不可久留。
然而此刻的他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北堂閻君發布下的任務,完不成自會有人承擔主要罪責,因為他不是這次任務的主帥,可若是他完不成崔鈺所交代下的任務,那麽事情便另當別論了。
沉默片刻之後,丁勉才緩緩開口說道,“修為頂尖者,必定是這邙山之中的上層人物,所能接觸到的信息也定會是重中之重。既然來了,若不進去一探究竟,豈不是對不起我等這一路的艱辛?”
“你這是要將大家往火坑裡推,我與宮判才是這趟任務的領導者,我們說不去,便是不去。你一個小小的陰曹,還干涉不到我們的決策。你說是吧,宮判?”文判忌憚地瞥了一眼宮殿,隨即將視線移到了武判身上。
他相信武判與他抱有同樣的想法,時至於此,他們連消息的一絲脈絡都沒有抹清,便已經損失了這麽多人,再這麽繼續下去,這隻隊伍怕是要全部覆滅了。這是他任職文判以來,接到的最憋屈的任務,而這一切皆是因為丁勉,倘若此刻能殺死丁勉,他早動手了。
“李判說的沒不錯!進這宮殿探查,無疑於十死無生,我等還是趕緊離去,另尋他地探查的好!”文判的話,正中武判下懷。方才他之所以沒有說的這麽直白,那是因為他知道丁勉對這支隊伍的重要性,丁勉的感受他不能不顧及。一個敢刀斬半步鬼王的陰官,絕對是一個強悍的護衛,有丁勉在,眾人的性命才能有一絲不錯的保障。既然此刻文判替他說出了心聲,那麽他也就順水推舟,輕描淡寫地將事情抖露出來了。
“兩位判官說的沒錯。雖然進之兄有能力擊殺一尊半步鬼王,但眼下這座宮殿中的凶物實力,貌似要遠超之前那尊陰兵統領。此時若不盡快離去,唯恐事情有變。”
在場之人,只有守備陰將沒有說話,不知何故,他對丁勉有一種盲目的信任,如果丁勉執意要進去探查,那麽他也只能舍命陪君子了。雖然他心中對鬼王至尊的恐懼,一點不比眾人差,但他知道丁勉的實力,絕對不止表面看上的那麽簡單,跟著丁勉一路瘋狂到底,或許才是他最正確的選擇。畢竟他曾與丁勉一起並肩鎮壓過廬州城陰魂的暴動,他與丁勉之間的關系,要比在場的任何一人都要好,對方是不可能眼睜睜看他置身險境而不出手相救的。
“大人的顧慮,屬下又豈會不懂!不過若是就此離去,進之著實心有不甘。不若這樣,由屬下一人偷偷進去勘察,大人幾人先找一處隱秘之地隱匿起來,一旦外界事情有變,屬下也不至於被敵人打個措手不及不是嗎?”
丁勉這話剛一出口,一旁的文判便像一隻被踩到尾巴的狸貓般,立即大聲尖叫了起來。“好你個丁進之,你想死也別拖上我們,鬼王強者豈是你說探查便探查的。一旦你進去,我等定然會暴露身份,你死了不打緊,若是因此而耽誤了北堂閻君的大計,這個責任你負得起嗎?”
“呵你少拿冠冕堂皇的話來壓我,我如此行事也是為了完成任務,你貪生怕死我不怪你。可你如果膽敢再阻撓我一絲,這裡便是你的崩魂之地。”丁勉當即冷笑一聲,手中紫紅刀芒一閃,三陰戮魂刀便直接架在了文判的脖子上,“不要懷疑我說的話,否則後果你應該能明白!”
說著丁勉手中戮刀不由向前一壓,一絲寒氣頓時湧上了文判的脖頸深處,那凌厲狂暴的刀鋒,森寒徹骨的殺氣,讓文判整顆心神盡皆提縱了起來。
“你你竟敢公然對本判出手,你可知這是什麽重罪?”文判一張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如果眼神能殺人,丁勉恐怕早已死上數百回了。
“是何罪名我不清楚,我只知道一點,你這是在阻撓我完成任務。我是從八品陰曹,更是北堂閻君親封的鎮北軍第一驍騎校尉。你雖為廬州城的正八品文判,但是在酆都城直隸大營卻並無任何編制,莫說你是一個八品文判,即便是七品巡檢親至,若敢阻撓我行事,本將亦敢刀斧加身於他。你又有何議?”丁勉面色平靜地盯著文判,一股攝人心魄的氣機,登時從其體內狂湧而出。大氣磅礴,狂暴無極,森寒幽冷,如此集三分不同意境混合而成的氣機,便仿佛一尊從深淵中走出的荒古魔神般,一經出世,便將眾人的心神全部凍結了起來,那種令人窒息的霸道狂暴之機,絕對堪稱恐怖如斯。
此時此刻眾人心頭驟然變得狂跳不已,沒有人懷疑丁勉所說話的準確性,那股滔天殺意不會作假,只要文判再多說一個字,即便丁勉一刀沒有結果了他, 也斷然不會輕易放過對方的。
一旁的武判有些看不下去了,雖然他與文判平素裡是死對頭,然而此一時彼一時。大家現在都是一個鍋裡的粥,更何況眼下人員嚴重不足,而駐扎在幽州城外的一乾人員,也是遠水不解近渴,倘若再少一人,對整支隊伍來說無疑於雪上加霜,武判自然不能眼睜睜看著丁勉對文判出手。“進之,有話好好說,千萬別動刀。無論過往如何,眼下我們都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任務要緊。聽本判的,快把刀放下吧!”
“好!今日我就看在宮判的面子上,暫且饒你這一回。不過,倘若不過給你點教訓,你還不知道小爺我的厲害!”
丁勉話音剛落,只聽“嘭”的一聲巨響,一道人影應聲而飛。文判被丁勉一刀硬生生給抽飛了,等其堪堪穩住身形之時,右半邊臉已經腫至左半邊臉的兩倍。若非他還穿著一身地府文判所獨有的官袍,此刻斷然不會有人認出他來,丁勉這一刀雖然沒有直接斬斷對方的脖子,但也絕對夠狠的。
“嘶”眾人眼見此景,情不自禁地一夾雙腿,心中是一片惡寒。但是沒有人為文判抱打不平,即便是文判麾下的那位陰曹,也是戰戰兢兢地將頭瞥向了別處。一個膽敢對領頭者出刀之人,絕對是個狠角色。不!應該稱其一聲煞神更為合適。
“大人,屬下去去便回。倘若外界有變,你們盡管大肆製造動靜,通過方才我給您的那方軍牌,我自會知曉外界行事!”話音未落,丁勉直接鑽進了逐漸變小的滅世黑蓮之中,同時將小周天天罡陣外放與滅世黑蓮之外,化為一抹幽光,向宮殿之門隱去。
滅世黑蓮大可龐如山嶽,小可縮至芥子,再加上有小周天天罡陣隱匿氣機,宮殿中的那尊凶神想發現他都難,這也是丁勉執意要進去一探究竟的真正憑借。
外界氣機雖然複雜,但宮殿內部卻是另有乾坤。一顆顆宛若蝌蚪文的古怪符文,密密麻麻地囊括整個大殿,一經進入此方天地,丁勉便感覺到了一絲仙的韻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