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刷”
劍光吞吐如龍,寧溪海罡步一踏,攜凌厲剛猛之勢,禦劍殺向了丁勉。
丁勉的修為在進步,他也不曾落下。如今他與丁勉同處陽神之境,身負純粹劍心,以及燕南天傳承給他的絕世劍道,足矣讓他自傲了。
“哼敢對宗主不敬?當殺!兄弟們,殺”
寧溪海的動作,著實惹怒了八人。八人身影頓時一晃,利爪同出,以八荒之勢迅速向寧溪海碾壓而去。
“我說過,這是我跟他之間的事,你們莫要插手!”
丁勉虎軀一震,手中虎魄大砍刀順勢一翻,一抹寒光閃射四方。一道霸烈無比的狂暴刀芒,瞬時劈在了對方的凌天劍光之中。
“轟”
霎時間,劍光兩分,刀芒四溢,一股恐怖的氣浪以二人為中心,迅速向四周散去。
“嘭嘭嘭”
地面之上頓時出現了幾道驚人的深溝。
丁勉出手,八人立即跳出了戰圈。他們對丁勉有絕對的信心,同時也對丁勉這股舍我其誰的霸道之勢,升起了一抹無比的狂熱。大丈夫生是如此!
“天哪!這二人難不成便是傳說中的仙門修士?”
早在二人交手之際,張玉堂便躲到了佛堂一角,他只是一位有幸踏入儒道的書生而已,何曾見過這等陣勢。
近日鬧得沸沸揚揚的空城事件與天人隕落,他也略有聽聞。不過像這等鬼怪之事,他也隻當是被老百姓誇大其談而已。畢竟他的世界與世俗百姓一樣,看到的東西與丁勉這些修士,完全不是一副畫面。若非如此,他也不會從大周一路遊歷到這雲山鎮了。
妖魔抬轎固然令他心生驚恐,丁勉與寧溪海之間的天人交戰才是最令他感到冷汗直冒、腳板生寒之事。
他怎麽也沒有想到,寧溪海這個道士打扮的儒士,竟然會擁有傳說中的劍仙手段。他更沒有想到,從那詭異轎中走出的妖物,竟然會是一個與他一樣身著儒生服的書生。
“轟轟轟”
劍乃百兵之仙,刀乃百兵之霸,飄逸如雲的劍氣與霸烈駭人的刀芒,頃刻之間便相交了上百招。
二人身若仙鶴起舞,步如猛虎遊龍,從靠近禪院的大門,一路打到佛堂邊,周圍碎石成群,花瓣漫天,端的是驚為天人。
“吼”
丁勉一刀快過一刀,在寧溪海尚未穩住身影之時,直接催發出了虎魄大砍刀的惡虎之相,將對方擊飛了五六丈。
“嘭”
寧溪海一個反應不及,猛然撞在了一扇禪門之上,連人帶門直接狂甩在了地上。
“咳咳.噗.”
一口碧血,禁不住從寧溪海口中吐了出來。
“寧兄!你怎麽樣了?”
目睹這一切的李玉堂,也不知從哪來的勇氣,快步跑到寧溪海身邊,在對方尚未站起身上時,便將兩隻手臂攙住了對方的胳膊。他正欲將寧溪海攙起,豈知寧溪海似乎根本不領他的情,直接伸手甩開他的。“誰讓你過來的!快滾!滾的越遠越好!”
“不!寧兄!君子豈可見死而不救!”
李玉堂本以為寧溪海是擔心他被丁勉這個絕世大妖魔給吃了,當下義憤填膺地伸手指著丁勉道,“你這個披著人皮的妖魔,別人怕你,我李玉堂可不怕你!”
丁勉也被李玉堂的動作給整蒙了,想不到自己堂堂一位陽人陰官竟然被人當成了妖魔,他更想不到自己會有一天,被一個初踏儒道的儒童指著鼻子斥責。“呵披著人皮的妖魔?那你告訴我,什麽是人,什麽是妖?”
“人乃萬靈之首,懂禮儀,知善惡。妖乃飲毛茹血,粗鄙不堪的毒禽凶獸!”
此言一出,跟隨丁勉的八人頓時不乾。“他娘的眾生皆平等,人什麽時候成了萬靈之首了。難道這就是你們人類為飽自己的口腹之欲,找的冠冕堂皇的理由嗎?”
“人若懂禮儀、知善惡,那你告訴為什麽這世道還會這麽亂。老百姓衣不遮體,食不果腹,易子相食,究竟是誰促使的。是人.還是妖?”
丁勉說著渾身浩然正氣爆發,一股乳白色的光暈登時罩在了身上。“人若三觀盡毀,與妖何異?妖若心懷善念,與人又有何異?子不語怪力亂神又是為何?是無法定論,還是根本不想說?”
張玉堂被丁勉渾身的浩然正氣,給驚得嘴巴足矣塞下一顆雞蛋了。“你你也是一位儒生?”
“忠孝節悌、禮義廉恥,你告訴我,世人又佔了幾樣?夢裡依稀慈母淚,城頭變幻大王旗,究竟是人錯了,還是這個世道錯了?你明心見性,明悟的是何心?見性又是見的是什麽性?”
丁勉一步踏出,其人猶如一位秉承浩然真意的大儒般,一步步向張玉堂與寧溪海二人走去。他這話看似是對張玉堂說的,實在是在含沙射影寧溪海。
從他出手救下瓊花公主鬼魂的那一刻起,寧溪海便把他當成了助紂為孽的妖。
人之將死其言已善,更何況是一隻迷途知返的鬼魂?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天道之下皆螻蟻,芸芸眾生皆不易,他不認為自己這麽做錯了!
他有他的一套善惡之論,人若心毒,與那毒蟲猛獸何異?只不過他們披上了一層迷惑世人的華麗外衣而已。
雖然他曾奪了寧溪海的陰差機緣,但若是那張繼執意要將名額送給寧溪海,他又豈會有機會隨張繼入府為官。這一切皆是因為寧溪海在張繼心中並不盡美,又豈能怪他?
況且現在的寧溪海已經步入了仙修之列,一個擁有超越凡人力量的修士,倘若連這點也看不透的話,那對方這個道是白修了。
最讓丁勉感到可惜的則是,對方還是一位與他儒道境界一樣的儒舉,這丫的一身儒道難不成全都修到狗身上去了不成?
“啊哈哈哈.”
此時的寧溪海似乎被丁勉給戳中了傷疤,頓時仰天狂笑了起來,兩行清淚順著他的臉頰,緩緩滑落而下。
“妖若心懷善念,與人又有何異?啊哈哈哈妖魔鬼怪又何曾心懷過善念?你可曾親眼見過自己的親人,一個個慘死在妖魔的利爪之下?你可能見過鬼怪吞噬嗷嗷待哺嬰孩的慘像?
在全村人都死在妖魔鬼怪之手時,在整個人間煉獄隻余下你一個孤零零的五歲孩童留在世間時,在你含淚用瘦弱的小手,在夜幕下一點點地扒土,為親人、全村人扒出棲身之地時,你可還有勇氣說妖與人何異?你可還能像現在這般,不顧廉恥的扭曲事實,大放厥詞?
妖魔便是妖魔!任你說得天花亂墜,也休想抹掉那血淋淋的事實!既然你已淪為妖魔之道,那就別怪我手中長劍鋒利了!”
此時此刻,寧溪海心中的殺意已然到了不可不發的地步。
“殺”
一語即出,風起雲湧,一股驚人的氣浪從寧溪海手中長劍頓時狂湧而出。
“巍巍青山鎮世間之妖魔,彤彤紅日焚千界之八怪!戮魔九式之分浪.”
“嗡”
刹那之間,一道堪比閃電的劍光,在空中劃過一抹肉眼難以捕捉的寒芒之後,瞬間閃至丁勉身側。
一股凍結靈魂的恐怖氣機,登時湧進了丁勉的心神。
《嘶好驚人的劍氣!》
丁勉心中頓時一驚,手中虎魄大砍刀幽光一閃,急忙向那道瞬息而至的劍光擋去。
“嘭”
可惜他還是慢了半拍,整個人的身體被那道驚人劍光所爆發的恐怖衝擊力,給衝得向後狂退不已。
“嗤嗤嗤”
刀尖在山石地面劃出一道長長的火花後,他才雙腳交錯,一個側翻站穩了身形。
“戮魔九式之斷江”
在其站穩身形的那一刻,又一道驚天劍光劃破虛空,勢若奔雷般朝他極速掠來。
“直娘賊的.這還偷襲上癮了?”
丁勉不由暗罵一聲,當即引令天殺意入體,將渾身先天罡氣運轉到了極致。
“三千鴉殺之斬天.”
“吼”
一刀奔出,狂風驟起,一隻黑色巨虎從狂風中奪奔而出,虎聲狂嘯間,頓時撲向了那道劃破蒼穹的劍光。
“轟轟轟”
由先天罡氣催發出的殺戮之勢,雖然少了陰煞之氣的凌厲與詭異,卻是多出了一道霸道與狂傲。
二者一經相遇,便爆發出了陣陣震耳欲聾的恐怖雷聲。絢爛無比的光華氣流,如煙花綻放般,迅速閃照在了夕陽籠罩下的禪院。
霎時間,瓦礫倒飛,碎石漫天,整個蘭若寺禪院瞬間如遭洗劫,殘破的不像樣子。
“吼”
一抹虎嘯山林的余威,瞬時從絢爛氣流中奔出,趨勢不減地朝保持揮劍姿勢的寧溪海撲去。
這還是丁勉第一次以肉體禦使三千鴉殺,先天罡氣本就至剛至猛,此刻由虎魄大砍刀這等絕世妖刀引發出,著實是恐怖如斯。
“哼妖魔、妖刀,還真絕配啊!”
寧溪海身影瞬時一晃,在猛虎撲下的前一刻,閃出了對方的攻擊范圍,旋即他一把扣住目瞪口呆的張玉堂的肩膀,縱身向一旁跳去。
“轟隆.”
禪房一角應聲塌泄,一棵松木柱子再也承受不住來自外界的壓力,“哢嚓”一聲,被砸在了瓦礫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