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一衝出血海,端坐在血池不遠處的鸞桐兮鳳目突然一凌,潔白如玉的素手猛然爆發出一股至剛至陽的狂暴氣機,攜煌煌奔雷之勢,牽扯著一方巨大的五指虛影,隻朝蛇頭狂舞的丁勉攝去。
“前輩!是我!”丁勉嚇的渾身一哆嗦,九嬰之身在空中隨之晃動了兩下,恢復了人身的模樣。
鸞桐兮聞聲鳳目頓時一凝,寒星般的眸子隱隱閃過一絲驚異之色,探出去的無上利爪驟然停在了他頭頂上空。
“吟…”
就在丁勉化成人形的那一瞬間,一方血紅色的巨浪,夾雜著無盡凶勢陡然從血池表面衝出,旋即一條紫光閃閃的巨大身影狂掀著鋪天蓋地的血浪,迅速竄入了虛空。
也不知這雙頭寒螭使用了什麽追蹤秘法,在衝出血池的那一刻,便以可堪削山斷嶽的無盡凶勢瞬間鎖定住了丁勉。時間仿佛定格在了這一刻,六目相對之下,虛空之中頓時擦出了道道火花。
此時的雙頭寒螭雖然渾身被丁勉自爆蛇頭的毀滅之力,給衝擊的渾身掛彩,然而它身上那股近乎撕裂一切的滔天凶威,卻是比之前凶悍了不止一倍。
“吟…”
一聲凶悍的霸烈龍吟發出之後,雙頭寒螭似乎沒有看到虛空中牽扯著凌天威勢的五指虛影,螭尾一擺,切割著無盡虛空,向堪堪穩住身行的丁勉狂噴了兩團面盆大小的寒氣,而後張牙舞爪間,狂擺著兩顆猙獰恐怖的螭頭,撲向了他。
《直娘賊的…還真是陰魂不散啊!不過從你衝出血池的那一刻,便已經注定了這場悲劇的發生!》 丁勉毫無畏懼的傲然而立,他的任務已經完成了,接下來便看主宰這一切的鸞桐兮了。
“在本尊面前你還敢逞凶?孽畜…看打!”鸞桐兮尚未收起的利爪神通,在這一刻爆發了。
但見其晶瑩如玉的五指,如山嶽移位般狠狠的向前一推,虛空中的巨大指影牽扯著摘星之勢,橫貫無盡虛空,鬥轉星移間,赫然擒住了俯衝而下的雙頭寒螭。隨即玉臂猛然向旁邊一甩,“轟隆…”一聲爆響,雙頭寒螭連慘叫之聲都未曾來的急發出,便直挺挺的昏厥了過去。
“助紂為虐者,死不足惜!” 鸞桐兮一臂甩出,絲毫沒有罷手的意思。食指、中指並攏間,一柄烈焰如雲的紅色氣劍,憑空閃現在了虛空之中。狂暴無極的劍影,似有斬天裂地之勢,在虛空陡然劃過一道璀璨耀眼的火光,旋即自上而下斬出,風雷陣陣間劈向了昏厥過去的雙頭寒螭。
《真是大快人心啊!》一旁的丁勉,靜靜地看著大發神威的鸞桐兮,心中情不自禁的生出了一抹暢快淋漓之感。
雙頭寒螭三番兩次欲製他與死地,丁勉早就恨透了這個雜交畜生。眼瞅著它便要死於非命,此刻的丁勉頓時變得熱血沸騰了起來。他恨不得自己化身成鸞桐兮,將這條可惡的雜交龍種一掌拍成肉沫,以解他心頭之恨。
就在這時,被他收回體內的三陰戮魂刀忽然鬼使神差的衝出了他的魂體。旋即流光一閃,在斬天劍芒即將劈在雙頭寒螭龐大身軀的那一刹那,猛然爆發出了一股吞噬萬物的霸烈氣機,搶在滔天劍芒斬落之時,將雙頭寒螭的龐大身軀盡數吞噬了一空。
“轟…”
趨勢不減的滔天劍芒,與霸烈狂暴的三陰戮魂刀狠狠地撞擊在了一起。一股凌厲剛猛的氣流,以二者為中心,撕裂著無盡虛空,朝四周極度散去。
一時之間,整方天地陡然變的雷聲謔謔,颶風狂湧起來。“噔噔蹬…”丁勉被這股強大的衝擊力給逼得不由後退了數步。
三陰戮魂刀的每一次脫變,都會給他帶來無盡的好處。上一次是《三千鴉殺》這篇無上殺道神通,那麽這一次又會是什麽呢?
就在他心神飄飛之際,悍然承受了滔天劍芒凌厲剛猛的一波衝擊後,三陰戮魂刀似一個吃足喝飽的漢子般,挺著個大肚,在虛空晃動了兩下,而後迅速飛入了丁勉手中。
與此同時,一道稚嫩的女娃聲傳入了他的心神之中,“主人…這條雙頭寒螭很不錯,嘻嘻把他融進刀中,給嘻嘻當護體神獸用。嗚…嘻嘻好困啊~好困~”
說罷,刀靈嘻嘻稚嫩的聲音便戛然而止了,她又陷入了沉睡…
丁勉不由低頭看了看又增重兩千斤的三陰戮魂刀,只見陰紅如血的刀身之上竟然多出了一條栩栩如生的寒螭,無論是姿態亦或者氣機都與方才要吞噬他的雙頭寒螭是如出一轍。只不過,卻是卻是較之濃縮了數十倍而已。
“護體神獸?這也太不可思議了吧!”丁勉張了張嘴,雙眸之中隱隱閃過一絲興奮與希冀。這三陰戮魂刀便像一個不斷變強的修士般,每一次的脫變,都會迎來一次質的飛躍。或許等其完全成長起來之後,它將成為這方仙朝之中最頂尖的仙器,甚至是超越。
“呵呵…刀靈進化!你倒是好機緣…不過,外力終歸只是小道,切莫被外力迷失了本心,需知大道之本,乃是己身。己身強,則法壓諸天,神通道則…” 鸞桐兮暗暗瞥了一眼丁勉手中的三陰戮魂刀,眼神之中隱隱流露出了一絲錯愕與驚奇。
煉器師為求能煉出強悍的神兵,會以無上秘法,強行將妖獸魂魄打入鬼器、靈器、仙器之中,以便增強兵器所爆發出的威力。而被融進兵器中的妖魂妖魄,統稱為後天器靈。
在後天器靈之上,還有先天器靈一說。先天器靈,乃秉天地之玄機而生於器。一萬件鬼器、靈器、仙器中,才會有一兩柄神兵有機緣生出先天器靈。並且這些先天器靈也不盡全都強悍,甚至有一些先天器靈還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慢慢趨於毀滅,這一切皆取決於器靈所誕生的契機。
傳說在荒古時代,一些實力強大的器靈還會自主修煉,這種另類的器靈儼然已經超出了普通器靈的范疇。他日若有緣法,甚至是以器化形、成就器修大道也不是不可能。然則,如今這方仙朝早已沒了荒古時代靈氣逼人的天地道韻,因此,這種可進化的器靈便成了一種載入道典、仙典的傳說,俗稱道器。
鸞桐兮雖不善煉器之道,但是有關先天器靈的傳說也略有耳聞。她有想過丁勉手中的三陰戮魂刀乃是一方被封印的仙器,卻不承想她還是低估了這柄刀。此刀並非一柄仙器,而是一方自荒古沉澱而下的絕世道器。到了她這個境界,自然不會對三陰戮魂刀起貪欲之心。正如她所言,外力終歸只是小道,只有自身強大起來,才能參透天道之玄機,超脫三界之外,不在五行之中,成就真正的長生之身。
“晚輩謹記前輩教誨!”心思通透的丁勉,豈會看不出鸞桐兮的指點之意?身處她這一層次,每一句話都牽扯本心,直窺大道。或許這話對旁人來說,有些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饑的韻味,可是傳到丁勉的耳中,卻是令他渾身豁然一震。猶似醍醐灌頂般,整個人的心神仿佛遁入了璀璨星空之中,踩著大道所化的意境,正一點點的向大道彼岸靠近,而其整個人的三魂也隨之變的一片清明。
從踏入修行之道的那一刻起,他的實力便一直是高歌猛進。從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羸弱書生,一躍而起步入到神魂流的神關之境,他僅僅隻用了兩個月不到。尤其是被迫修煉了《陣魂》一道,將三大妖魂的真靈投入到十方聚煞引靈陣之後,更是讓他一顆逍遙灑脫的心,變的膨脹了起來。
雖說他曾有機緣脫變了一次靈魂,修煉一途中的瓶頸也已消失。但是這也只是建立在他坦然的心境上,若是心神誤入歧途,一樣會引來天魔入神。屆時卷土重來的天魔,只會變的比之前更加可怕,也更加難以降服。
時至今日,他才忽然發現為什麽自己會變的比之前凶狠暴虐了。三大妖魂七大妖魄中時刻散發出的暴戾妖性只是其中之一,最主要的是他已經逐漸迷戀了那種毀滅一切的強大力量。這些力量非是他自身修煉而來的,而是用《明王聖魂經》的無上法門,強行攝取來的。
他不是自小受佛法熏陶的寺廟僧眾,也無法做到像大德高僧那般的禪定千年,他只是一個為求逍遙與長生的小修士而已。執著的信念,注定他今生與六根清淨四大皆空的佛門教義相背而馳。說他是一個披著袈裟的俗人也不為過。
若是長時間沉迷力量暴增的快感中,終有一日他會步入萬劫不複之境,屆時再想回頭,恐怕為時已晚。好在今日幸得鸞桐兮這位大道高士的點撥,否則他將會一條道走到黑,從此再無回頭的可能。
《子曰:吾日三省吾身!看來以後還得多多研習儒之道才啊!》 愚鈍之人,學一做一,而智者卻可以觸類旁通,以意引意。顯然,丁勉便屬於後者。
鸞桐兮讚賞的瞥了一眼些許出塵之氣臨身的丁勉,旋即又將注意力放在了魃的身上。“能否將魃徹底鎮壓,便看你的了!本尊便在此坐等你的好消息!”
“不是吧?您老還要讓我下去?”丁勉情不自禁的心神一滯,面色凝重的說道,“您可能還不知道,那隻魃已經醒過來了。您老再讓我下去,這不是逼晚輩自殺嗎?”
鸞桐兮原本一張冷豔如霜的玉面,在這時竟然露出了一抹淺淺的笑意。丁勉不由為之一癡,暗道一聲,《美豔絕倫啊!如此高山,不知哪位高士可以征服?》
“你再敢胡言亂語,本尊便一掌送你歸西!”鸞桐兮似乎意識到了不妥,桃花初開的玉面再次陷入了一片冰寒。“本尊說它沒醒,便沒醒!還不快給本尊下去!”
話音未落,丁勉頓時隻覺一股驚天之力陡然禁錮住了他的魂體,而後他整個人便如同一隻死狗般,被鸞桐兮直接丟進了血池之中。同時一道冰冷的聲音似漫山吹起的飛雪般,夾雜著凌厲的冷風,陡然飄零至他的心神,“本尊方才已經在你身上下了禁忌,抽掉魃身上的本源陰煞,將玉符貼在它的眉心,你可活著走出血池。否則,你必身隕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