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向陽領著幾人到了客棧,放了包袱拴了馬匹,簡單洗漱一番後,便往酒樓而去。
雅致的包間內,寬大的八仙桌上,擺滿了一桌好菜。主客坐定,店小二為眾人斟上美酒,酒香四溢,令人食欲大動。
金耀天舉杯敬酒道:“今日能邀請青峰兄弟和峨眉陳湘君女俠到此一聚,分外榮幸。兄弟們需得陪兩位貴客喝酒吃飯盡興,也要全力助青峰兄弟辦成大事,以除去天狼幫,報我劍兒大仇。”說完,看了端坐一旁的冷小刀一眼。
冷小刀沉默端坐,面無波瀾。金蠶幫眾人紛紛道:“張大俠如有吩咐,不敢推辭。”當下,主客歡言,觥籌加錯。
冷小刀簡單吃了些素食,便起身告辭而去。金蠶幫幾人見他要走,一言不發,張青峰也不好勸留,任他走了。
陳湘君坐在一邊,看看幾個漢子談笑拚酒,時而站起來為幾人倒上一杯茶。
金耀天酒量驚人,連喝五六斤白酒之後,依舊面不改色,而張龍與魯向陽已然大醉,坐著的身軀不自覺都在搖晃,但張青峰卻只是面色微紅,目光絲毫未見散亂。
原來,張青峰體內混元真氣流轉,將他和金耀天等人飲下的烈酒引入丹田,化為水汽。
金耀天看著兩位堂主,佯裝發怒道:“你二人酒量怎麽如此不濟?青峰兄弟第一次才來做客還未喝好酒,你們怎麽自己就醉了,這樣如何招待好客人?”
張龍看了看魯向陽,陪笑道:“屬下兩人已經盡力了,喝酒實在比不上幫主神威。我們兩人就先行告退,不然再喝下去,恐怕要當場吐酒,擾了貴客雅興。”
金耀天哈哈大笑道:“你們兩人這點酒量,如何比得我與青峰兄弟。罷了,你們一齊再敬青峰兄弟一大杯,就先回客棧睡覺去吧。”
張魯兩人搖搖昏昏沉沉的頭,斟滿了大杯酒,扶著桌子邊站了起來,舉杯道:“今日我兩兄弟代表金蠶幫三千兄弟歡迎張大俠蒞臨播州,如有吩咐,必全力以赴。”張青峰也站起了身,舉杯道:“感激金大哥與眾兄弟盛情。”
張龍將大杯酒一飲而盡,還未坐下,忙道:“失禮了。我等先行告辭。” 一掩口,急急忙忙跑了出去。魯向陽也是漲紅著臉,匆匆跟了上去。
金耀天聽著不遠處傳來的兩人吐酒聲,笑道:“這兩兄弟辦事得力,喝酒也還夠意思,就是酒量小了點。”張青峰倒滿一杯烈酒,說道:“金蠶幫兄弟都是金大哥帶出來的,個個都是仁義兄弟,都很夠意思,我誠心敬金大哥一杯,深感謝意。”
金耀天心中受用,一口飲下一大杯。他此時已喝到興頭上,一心想要將張青峰灌醉,當下又接連敬了張青峰幾杯。但見張青峰又連喝幾杯後,依舊面色不改,自己卻醉意湧上頭來,心道:“這小子酒量怎麽如此了得,今晚就此打住,不然再喝下去我也要吐了,恐不好看。”
兩人將眼前壇中剩余美酒喝幹了,金耀天醉意上頭,慢慢起身道:“青峰兄弟,明日還要趕路,今晚酒就喝到這裡。等到了播州城內。我們再好好喝一場。”看看了看陳湘君,又道:“麻煩湘君送青峰兄弟回去客棧了,告辭!”說著,腳下搖晃著去了。
陳湘君上前給張青峰倒上一杯熱茶,放到他面前,微微笑道:“先喝杯熱茶,醒醒酒。”風吹來,吹得燈光搖曳。
燈火下,陳湘君笑靨如花,溫和體貼。張青峰連月奔波征戰,身心早已疲憊,醉人的美酒與佳人的溫柔體貼讓他心中溫暖,安寧下來。
張青峰看著他,心中大動,柔聲道:“讓你一人奔馳崎嶇山道而來相陪,實在辛苦你了。希望能早日找到巫師恢復我的記憶,讓你我再續情緣。”
陳湘君面色微微一紅道:“峨眉山實在太悶,一來我是想出來走走,二來也可以見識見識播州大理間的風土人情,實在說不上辛苦。其實看你和金幫主拚酒也還蠻有意思,沒有想到,你一個人將他們三個會喝酒的高手都喝醉了。我看得仔細,金幫主很是想將你灌醉,只是沒想到他自己先醉了,走的時候,我看他腳步都有些虛晃。”
張青峰略略有些不好意思,訕訕道:“其實我酒量一般,不過是仗著有些混元真氣的內力修為將酒意化去大半罷了。”頓了一頓,又道:“你可千萬不要告訴金幫主他們,不然,他們可就不佩服我的酒量了。”說完,自己忍不住也笑了起來。
陳湘君看他說得有些認真,笑道:“好,我不告訴他們好了,若泄漏張酒鬼的秘密,就自罰三碗。”
張青峰看他媚眼如絲地看著自己發誓,柔情中帶著些俏皮可愛,隻覺她才是令人陶醉的絕世美酒,讓他身心皆醉,無可化解。
第二日,因張魯二人飲酒大醉,幾人睡到日上三竿方才起身,一路直奔播州。幾人急行二百余裡,日暮時分到了播州城。
金耀天見回到幫中,立時邀請來數名好酒豪客,為張青峰辦了一場盛宴大酒。
這一場酒一直喝到半夜,張青峰力戰眾人,來者不拒,又將金耀天等人喝退。金耀天見他一人力鬥數名酒客,依舊談笑風生,夜深不醉,心中不由暗暗稱奇,心中對他又增加了二分佩服之意。
二日之後,張青峰正在小院喝茶,金耀天帶著兩名隨從走來,張青峰給三人倒上茶,請三人坐下。
金耀天道:“我已找來十萬大山間幾名法術最強之巫師,今晚就為你診斷療傷,今晚我晚些時候來接你前往。”張青峰喜道:“有勞金大哥費心安排了。”
一更時分,金耀天接上張青峰、陳湘君兩人,出了播州城,向一處山谷奔去。
山谷空曠,空地間燒著一堆篝火,篝火熊熊,燃燒出青綠色的光芒,顯得神秘莫測。
金耀天三人落在篝火之旁,圍座在篝火邊的五人緩緩站起,向金耀天垂首示意。五人皆身穿巫師長袍,面上塗著幾色鮮豔油彩,頭上插著鮮豔的鳥雀羽毛。
金耀天向張青峰道:“這是播州到大理,方圓千裡間法術最強,聲名最響的巫師,都與我有些淵源,盡可放心。請青峰兄弟到篝火中心坐下。”
張青峰見篝火中心放著一塊圓圓的蒲團,便上前坐下。
五人中最長者見他坐定,上前將右掌放在他頭頂百會穴之上,口中念起咒語,將一股炙熱掌力灌入他腦間,喝道:“閉目,絕思。”
張青峰收斂了心神,腦中一片空明。那股熱氣一入他百會穴,似流水般流淌開來,四散在他腦中。
老者口中咒語聲越來越大,四位巫師隨之念動咒語起來。古怪神秘的咒語在空谷中飄蕩,將谷中生靈驚嚇四散。
老者念完咒語,汗珠從兩邊臉頰滾落。他收回右掌,高喝道:“配回魂湯!”四位巫師從身間取出些稀奇罕見的花草蛇蟲放入一海碗內,以木棍碾碎,再倒入藥水,送到張青峰面前。
張青峰張眼取過鬥碗,咕咕喝下。老者有伸出右掌,在張青峰頭頂重重擊下,張青峰隻覺頭頂似被鐵錘一擊,腦中嗡響了一聲,全身一軟,緩緩倒在地面。
陳湘君驚呼了一聲,上前將他扶住。
老者掏出一把青綠沙子,灑向篝火之上,篝火轟地一聲,爆燃開來。老者喊道:“地獄閻君,溝通神明,生者升天,死者回魂。”
金耀天見張青峰百會穴中了一掌,暈倒在地,似有不對,上前搶在兩人身邊,問道:“長老,這是為何?”
長老面上汗珠涔涔道:“幫主休得驚慌。鬼教孟婆湯來自上古巫術,我等五人以咒語加藥物方才勉強解開。但不想鬼教施展法術之人還將張少俠魂魄與陰間地獄相勾連,我等還需以青磷鬼火和掌力將勾連之鎖燒煉拍斷,方能讓張少俠徹底解脫。如今我等大法已成,幫主盡可放心,張少俠醒來就可將往事一一回憶。”
金耀天松了口氣,喜道:“有勞五位巫師,金某必有重謝。”五位巫師一垂首,告辭去了。
晨光中,張青峰從昏睡中醒來,緩緩坐起,卻見床邊的坐著陳湘君。
她坐在一張木椅,雙手趴在床邊。
聽得響動,陳湘君醒了過來,揉揉秀目,關切問道:“你可醒了。”張青峰見在自己身邊守了一夜,感動道:“讓你守了一夜,實在辛苦你了。” 陳湘君道:“昨晚看你昏迷在地,實在不放心,就一直守在這裡。”
張青峰看她雙眼微腫,眼角還有絲絲未曾拭去的淚痕,往事歷歷在目,一一回憶起來,浮現在眼前。他又是感動,又是驚喜,握住眼前潔白玉手,說道:“湘君,往事我都回憶起來了,你可會原諒我?”
陳湘君想要掙脫他的手掌,卻又隻微微一動,垂首面色微紅道:“記得就好,只怕你過得二三月,又將它忘得一乾二淨,畢竟你心裡還有古靈精怪的眉月公主,還有那雍容華貴的圓珠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