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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光龍影》第九十七章  昆侖惡客
  他想到此處,心下豁然有悟,雖不能動,便仰面依照經中所示的法門調息,將陣中月光精華盡數吸納入丹田之中。《天道訣》秘籍中所傳吸取天地靈氣的大威力,這時方才顯現出來。

  充沛的月光不絕地匯入他丹田之中,立時轉化為活潑流動真氣,在四肢百骸中流動。

  他受傷雖重,但聚陰大陣中的月亮精氣精純無比,故不到一個時辰下來,鬼帝留在他體內的冰錐掌寒氣已被消除得一乾二淨。張青峰如饑似渴吸取著月亮陰氣,直到月落西山方翻身爬起,一提氣便覺體內真氣鼓蕩。他對著那輪落向山後的落月一掌擊出,一股陰冷之氣立時將空氣凝固成雪白色薄冰。

  張青峰心中大喜,想道:“不曾想無意間將混元真氣中的陰氣練成了實形,日後隻待陽氣練成,那麽白眉道長所傳的“陰衝陽和”一式就可使動,或許就可與仇人決一死戰了。他想到此處,禁不住仰天長嘯,將心中數年鬱結之氣宣泄。”
  月色下,他雙眸布滿血絲,向月狂嘯,面上呈一片狂野瘋癲之態。原來他吸收月亮精氣過盛,導致體內陰氣遠勝陽氣,陰陽失去了平衡,已然走火入魔。

  乘著夜色,張青峰神不知鬼不覺地返回住所。

  第二日,崔道長已回。張青峰白天在三島石附近打坐吐納,到了夜晚,便偷偷避開崔道長,於夜色掩蓋之下進入聚陰大陣,將月亮充沛陰氣吸收積聚於丹田。

  一日清晨,張青峰在太清宮外練習樁功,呼吸吐納之間,將淡淡的靈氣從薄霧中吸入。薄霧中,丹陽道長走過,雙眼在他面上停留了一會兒,關心道:“青峰,我看你面色白中顯青,沒有了往日的紅潤之色。可能是你練功過於急躁,導致陰陽失調陰勝而陽衰,須得好生調理。”

  張青峰垂首道:“太師父所言極是,青峰記下了。”丹陽道長又看了張青峰面色一眼,面露疑惑之色,這才轉身離去。

  又過了些天,天氣炎熱起來,熱得連藏在密林深處的松鼠和山雞都跑出來在山澗中戲水消暑。吃完晚飯,張青峰漫步山間,觀山賞水,不知不覺走到夜幕降臨之時,不久見一輪明月升起在西山之上。

  張青峰眯著眼,咬著一根青草,仰天翹腿躺在一塊山石上,任月光在身上輕輕流動。他正享受著月光的溫柔撫摸,頭上忽地被什麽東西一碰,雖不疼痛,卻也吃了一驚。

  他頗為惱怒,心道:“什麽小東西,又來惹我。”他於山中時常遇到小動物與他打鬧,便不太在意。他氣惱惱地哼了一聲,繼續躺在大石上享受月光浴,忽聽得一陣翅膀拍動聲音在他耳邊響起,接著一物又向他扔到。

  張青峰大怒,向後一抬腿翻身飄在空中,只見一隻成人身材般大小的飛鳥正在腳下飛動。
  他驚訝叫道:“是你!”只見眼前的飛鳥是被他從鬼教手下放走的那隻青鴉。青鴉一身青色羽衣,朝張青峰點點頭,叫了幾聲,算是應答。

  青鴉雙翅一拍,向前飛出,一邊回頭向張青峰啼叫,似有叫他跟隨之意。張青峰深感詫異,想來無事,便縱身跟在青鴉身後。

  月色下,青鴉身速極快,快得幾乎只見一片淡淡的影子。一人一鴉很快飛到了龍橋人鬼分界線處。青鴉在空中停住身形,拍動翅膀示意張青峰坐上去。張青峰微一猶豫,輕輕一個翻身落在它背脊。青鴉帶著張青峰飛過龍橋人鬼分界線,鑽進漫天的迷霧中。

  迷霧中,張青峰聞到一股腐敗而潮濕的氣息傳來,想道:“傳說青鴉喜吃腐食,它又將我帶到這鬼界之中,到底有何用意?都說這烏鴉是不祥的象征,會不會……”

  正胡思亂想之際,青鴉俯衝向下,落在一塊大青山石上。張青峰跳下青鴉背脊,向下邊看去,只見四面山石將一面窪地包圍起來,形成一處面盆狀的山地,中心處正是自己到鬼界時看到的聚陰大陣。

  青鴉將兩隻翅膀聳起,一聲不啼的俯望著眼前的盆地,月光打在它身上,投下一道瘦長而孤寂的影子。張青峰見它像是在等待什麽的樣子,便盤腿坐在它身邊,靜默等候。

  此處陰氣濃鬱,雖在盛夏,周邊石塊林木中也都透出清涼之氣,張青峰隻覺身心一片幽涼。

  眼看月亮越升越高,待它升到中天之際,月光將小盆地四面的石壁都照得亮堂起來。青鴉忽地展開翅膀,向張青峰呱地叫了一聲。

  張青峰立時會意,飄身落在它身上。青鴉拍動翅膀,向一處掛滿藤蘿的石壁飛去。

  說來奇怪,這小盆地四周石壁都是光禿禿的,唯獨有一團長寬約五六丈大小的藤蘿掛在石壁上。這團藤蘿生長得茂盛濃密,灰褐色的枝蔓如龍蛇般蜿蜒,將下面的石壁完全遮掩。

  青鴉落在藤蘿間一支巨大的藤枝前,滿目警惕地望著藤枝間。張青峰跳下地面,好奇地順著它的目光望去。

  青鴉對著藤枝尖利地叫了一聲,月光下的藤枝間猛然抖動了一陣。張青峰吃了一驚,定睛一看,藤枝間亮起兩道雪亮光芒,原來是一條纏繞在藤枝上的墨黑色大蛇抬起頭看來。

  青鴉伸出尖啄閃電般向黑蛇尾巴啄去。黑蛇纏在藤枝上的鐵尾一擺,鐵棍般掃向青鴉頭部。青鴉閃過鐵尾,尖啄啄向黑蛇眼睛,中途卻將頭一轉又啄向黑蛇七寸。

  青鴉這三啄猶如一位武林高手,瞬間連擊黑蛇頭中尾三處。

  黑蛇一半身軀穿插纏繞在藤枝上,躲閃雖快,卻不如青鴉輕靈飄逸,最後一下七寸要害處被啄中。青鴉之啄深入黑蛇身軀一指長。黑蛇吃疼,尾巴一卷,將青鴉攔腰卷住,死命勒緊。

  一蛇一鴉在月光下纏鬥,使得藤蘿的碎葉青枝撲簌簌落了一地,鬥得難解難分。張青峰本想上前幫助青鴉擊殺黑蛇,但見兩物在山壁上鬥得混亂,不好落腳,隻得閃在一旁。

  過得一刻多鍾,轟的一聲響,山壁上的巨大藤蔓承受不住爭鬥之力,掉落了大半下來。

  張青峰見黑蛇落在地面,折下一支兩手指粗的老藤枝,乘著黑蛇掙扎之時,看準它七寸受傷處插去,正中其要害。黑蛇在地面慘疼翻滾了好一會兒,最終歸於寂靜。

  青鴉拍拍翅膀抖落下數根羽毛,抬腳走到藤蔓掉落處,轉頭向張青峰呱呱叫了幾聲。張青峰上前看去,只見石壁上露出一扇鏽跡斑斑的木門,門上兩邊居中雕著兩隻巨大的凸眼。

  兩隻凸眼冷漠呆滯地注視著前方,透著怪異。

  張青峰猜想道:“此處怎麽會有一扇木門?從青鴉的行跡來看,似乎是專門將我帶到此處,看來它對此處頗為熟悉。而這門上的兩隻怪眼似曾見過,只是想不起來在何處見過它。”

  青鴉伸啄猛然向門上接連啄去,將木門啄爛幾處,露出背後黑黝黝的山洞來。張青峰見青鴉舉動奇異,便上前猛拍一掌,將木門拍倒。木門被藤枝掩蓋多年,濕氣早已將它侵蝕腐朽。

  青鴉抬起鴉腳,露出一幅輕車熟路的姿態向黑洞深處走去。張青峰點燃火折跟在他身後,走出半裡地,抬頭見幾道人影隱隱約約立在一面不大的石廳中,連忙頓住身形。

  青鴉卻毫不顧忌,依舊大搖大擺地走過去,蹲踞在幾人面前的一張椅子上。張青峰小心上前,方才看出那是幾個石雕的人像。

  石廳之上端坐一人,右手邊是一隻猛禽的雕像。張青峰細看之下,驚覺猛禽的雕像與青鴉有六七分像,便指著雕像問道:“這個是你?”青鴉露出一副笑態,點了點頭。

  張青峰想道:“原來這裡是青鴉的老巢,怪不得它如此駕輕就熟的就來到了這裡,只是它帶我來此處做什麽?”
  青鴉望著大殿之上端坐之人,面色慢慢凝重起來,走到雕像之前,跪下磕了幾個頭。磕完頭,青鴉站起來向張青峰叫幾聲,繼續向黑暗中走去。

  沿路兩邊黑影幢幢,隔離四五十尺便立著一尊石雕的小鬼雕像,在飄忽不定的燈影中露出猙獰面目。張青峰見四周陰森可怖,鬼像眾多,隻覺似乎來到了地獄之中,心中不免有些驚懼,但又覺青鴉並無惡意,便硬著頭皮緊隨其後。

  走出二三裡,張青峰推測已然來到山壁腹中,但見路的盡頭出現了一間松木青磚屋。青鴉走上前,用尖啄挑開門上一面水晶竹簾,走進了一間房間。張青峰隨後跟入將屋中一盞油燈點燃,見屋中布置有桌椅書櫃、文房四寶和茶具等物,但這些家具上都布滿了灰塵,想來是許久沒有人打掃收拾。

  張青峰一邊四面探看,一邊想道:“青鴉帶我到此處是何用意?”青鴉忽地飛躍而起,將掛在牆面的一幅人物山水畫叼下,露出一塊白玉色按鈕,隨後在其上一啄。牆壁上吱吱呀呀一陣響過後,打開了一扇門。

  青鴉拍翅落在門後的一間密室中。張青峰慢慢跟著走了進去,見有人在密室的兩個角落放置了兩顆雞蛋大的夜明珠,將暗室照亮。

  屋中除去夜明珠外陳設簡單,隻放有一塊船木和一塊圓形錦緞坐墊。夜明珠流動閃爍的流光中,張青峰看到地面描繪著一面伏羲先天八卦圖,旁邊密密麻麻標注著文字,而滄桑古舊的船木上也雕刻著螞蟻般大小的黑字。

  青鴉走到錦緞坐墊前,用尖啄將坐墊移開,赫然露出“煙鬼夜行”幾個字來。張青峰上前,只見伏羲先天八卦圖上有數十個點位標記,都用石刻線條連接了起來,看來似乎是一種玄妙的輕功步法圖。他默默依照圖上步法方位標記踏出,反覆數次之後,忽然想起這套步法似乎在何處見過。

  他又圍繞著伏羲先天八卦圖上的點位線路認真練習了數十次,愈發覺得這套步法奇妙無比,猛然記起這些步法中的數步與鬼帝與自己對敵時使出的步法相同,心中不由又驚又喜。

  狂喜之下,張青峰將“煙鬼夜行步”不斷反覆練習,心中想道:“這套步法莫非就是鬼教獨步天下的絕世輕功,聽說天下唯有鬼帝才得到了真正的傳授,它怎麽會在這裡出現?”

  青鴉見他反覆揣摩,如癡如醉,便走到室外,不再打擾他。“煙鬼夜行步”何等神妙,就算是修為精湛的壯年高手也無法於短期內掌控其要訣,何況張青峰不過是一位十六七歲的青蔥少年。

  張青峰如醉如癡地研習煙鬼夜行步,不知不覺間已到天亮之時。青鴉在旁邊見他臉上忽地一陣紅,忽地一陣青,忽地又一陣黑……面色接連變化了七八種,心知不妙,當下走到他身邊,在他面耳邊響亮大叫幾聲,但張青峰依舊無法被叫喚清醒。

  青鴉心中焦急,急忙飛出去,含了一大口冷泉水,劈頭蓋臉噴灑了張青峰一頭,然後在張青峰面上人中穴處一啄。

  張青峰大叫一聲,清醒了一半過來,隻覺全身氣流亂竄,心口傳來一陣陣劇疼,手腳也麻木僵硬難以動彈,心中暗叫不好,想道:“不好,今日急於求成,妄動真氣,致使氣血亂竄,看來已走火入魔了。”他幸得被青鴉半途叫醒,否則最終難免氣血逆流亂竄而亡。

  張青峰當下剔去所有思慮,讓頭腦中空空如也,如此靜臥了一個時辰,才覺氣血平順起來。他緩緩站起來,隻覺四肢依舊有麻木之感。青鴉引著他慢慢向洞外走去,出得洞來,見天色已然大亮。

  青鴉趴伏在地,馱起張青峰向上清宮飛去。

  青鴉知道張青峰受了內傷,過得三日,方才又來找尋張青峰,馱著他來到密洞習練“煙鬼夜行步”。這一次,張青峰不敢再貿然猛進,只是耐著性子,待一步步熟練之後方才敢習練下一步法。

  如此一晃過了數月,白眉道長眼看臨近中秋,提前半月便向西南諸府送去英雄帖,邀請西南知名豪傑於中秋之日共赴峨眉金頂論道,共商大計。

  農歷八月十二,深夜,白眉道長金頂臥雲別院。

  夜色漸深,月光灑在臥雲別院中,為小院平添了幾分雅致風情。

  白眉道長喜竹,猶喜鳳凰竹,所以在臥雲別院的三面圍牆下都種上了婆娑修長的鳳凰竹。自古有言傳鳳凰性格高潔,非晨露不飲,非嫩竹不食,非千年梧桐不棲。

  這裡所說的竹就是鳳凰竹,據說它可以引來鳳凰,是祥瑞吉祥的象征。

  不知何時,兩朵黑雲在峨眉山金頂的一片林間漂浮而出,直奔白眉道長居住的臥雲別院。不過幾個呼吸間,二朵黑雲已到了臥雲別院牆頭,越過鳳凰竹落在院中。

  黑雲所過之處,鳳凰竹枝葉盡皆枯萎,雲間顯然藏有劇毒。

  兩朵黑雲皆有十來尺長寬,在月色中看起來神秘而詭異。雲朵剛落地,院落中一陣罡風忽地吹起,將兩朵黑雲吹散,露出藏於其間的一人一獸的身形來。

  白眉道長披著道袍,雙眸寒光閃閃,站在屋簷下望著來人與獸,含怒道:“鳳凰竹是我幾十年前親手栽種的,每年金頂高山上的冬天下雪太冷,我都要特意給他們養護保暖,養它們可真不容易。你們貿然闖來不通報不說,還將它們置於死地,實在沒有禮數。”

  來人狂笑道:“放眼天下,棱格勒峽谷谷主到任何地方都不用通報。”來人長著一對黃蜂眼,額頭上兩塊頭骨凸出像是長了兩隻角。他身邊的怪獸聽到他發出的刺耳的狂笑,亦嗷嗷怪叫幾聲,向白眉道長怒目而視。

  怪獸肌肉發達,骨架雄健,外形與牛相似,長著利角,毛發披散至蹄子處。

  白眉道長雙眉上挑,皺眉道:“原來是昆侖神山的魔鬼谷谷陽昆山到了。江湖傳說,陽昆山一生從不出谷,世人很難見到他的真面目。”陽昆山桀桀怪笑道:“不錯,世上能見到我真面目的人的確不多,因為見過我真面目的人差不多都死了。”

  白眉道長緊鎖眉頭道:“江湖傳言,魔鬼谷峽谷中神秘凶險,凡有妄進者必定拋屍荒野,就連昆侖山當地的牧民也絕對不敢讓牛羊跑進魔鬼谷裡吃草。又有人說棱格勒峽谷常有魔獸出沒,它們性情殘暴,專食活人以及各種禽獸。這些傳言是否當真?”

  陽昆山面色一寒,笑道:“老夫在谷中從小到大住了數十年,只要來人不闖入谷中禁地,我等便絕不會傷人。不過,倒是時常有人被我的獓狠吃掉,是因為這些人闖入了谷中禁地,企圖奪取谷中寶物。”

  白眉道長面色一肅,盯住怪獸道:“它就是《山海經》中記載的上古奇獸獓狠?據說它遁生於幽冥,以食活物為生,最喜歡吃人,為上古時期十大凶獸之一。”

  陽昆山伸出手,在怪獸長毛上摩挲道:“它不是真正的上古奇獸獓狠,只不過它源於獓狠一族,有些獓狠的血脈罷了。可惜這一族傳到現在,就只剩下我昆侖魔鬼谷中的這隻了。它脾氣很不好,容易發怒,一發怒就會吃人。”

  白眉道長不禁笑了笑,說道:“它在魔鬼谷可以橫行無忌,但在峨眉金頂肯定就不行。”

  陽昆山冷笑道:“是嗎?它這次上金頂可是通行無阻上山的。江湖上都說峨眉派高手如雲,我怎麽看是浪得虛名呢?”說罷將手指一指。濃濃夜色中,獓狠一雙後腳一蹬,幻化成一道黑煙向白眉道長衝撞而去。

  白眉道長冷哼了一聲,丹田處蟄伏的強大力量立時湧動起來。他將洪流般的氣息灌注在長袍的衣袖上,迎著獓狠強橫的身軀拂去。

  獓狠低垂著頭,以頭前的兩隻鐵角惡狠狠地撞向白眉道長,身軀帶起的勁風將鳳凰竹的葉子蕩落一地。

  白眉道長的衣袖拂上了獓狠的額頭,只聽砰的一聲響,整個院子都微微顫動了一下。這一拂,白眉道長將獓狠排山倒海般的衝撞之勢阻攔了下來。

  與獓狠碰撞的那一刻,白眉道長藏在衣袖中的右拳也猛衝而出,狠狠地砸在獓狠額頭正中。陽昆山想要出手相助,但已慢了一步。

  獓狠隻覺一道拳勁像大鐵錘一樣砸撞在自己的額頭,然後鑽進自己的骨骼血脈之中,令全身一陣酸痛。它呆了一呆,隻覺頭腦中一陣昏暈,不自覺後退了兩步,後腿一軟坐在地上。

  陽昆山斜眼看了一眼愛獸,見它收斂了凶猛之態,面上肌肉扭曲,顯然是吃了大虧,暗自想道:“峨眉老道能夠一袖一拳便擊退獓狠,看來道家功夫已然到了返神還虛的境界,不愧為西南第一高手。”

  只聽白眉道長道:“我峨眉山一向戒備森嚴,連一隻蒼蠅也逃不過我們的耳目,你們能闖上來,想來是陽谷主買通了我座下的某位門徒吧。陽谷主此次深夜上山,不妨明言,到底有何貴乾?”

  陽昆山道:“久聞白眉道長修為高深莫測,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明人不說暗話,此次上山,是有人讓我請道長去個僻靜的地方安安靜靜休息幾天,等西南武林大會一過,我們即刻恭請道長歸山。”

  白眉道長面色一沉,冷笑道:“原來陽谷主是受人之托前來,只是老道除了峨眉其它地方都住不習慣,我看谷主還是請回吧。新月,掌燈取劍!”

  一位瘦瘦的十四五歲的道童聞聲走出屋來,睜著朦朧的睡眼,披著睡衣,將一盞燈籠掛在了院子的屋簷下。

  新月道童掛完燈籠,退回到屋中,取下一把寶劍恭敬地用雙手捧在手中,退到屋簷下的陰影中站立。道童靜默無聲地盯著巨象般的獓狠看了幾眼,卻沒有露出絲毫懼怕之色。

  陽昆山笑道:“昆侖山距此地三千裡,我不懼路途遙遠而來,道長至少應該請我進去喝杯茶才是待客之道吧。”說著身形向前飄動,落在了白眉道長身前十尺遠處。

  獓狠低吼了一聲,與他並步上前。它雖然剛剛被白眉道長擊退,看上去似乎還有些狼狽不堪,但它身上始終流淌著上古奇獸的血脈,筋骨非同凡響,將白眉道長一拳扛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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