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並沒有就此結束,反而愈演愈烈。
翠紅給我送鮑魚粥來書房,幾次欲言又止,我詢問她,她才開口:“皇后娘娘,后宮有人傳言說皇上他……是真的假的?”
“都是誤會,誤會啊。”我不知該怎麽解釋,反正這事若鬧大了,我也不好過,“往後你再聽誰說了,掌嘴便是。”
“是。”翠紅應下,順便感歎,“這年頭什麽人都有,就連造謠皇上的話也傳的風生水起,怕不是活膩了。”
我漫不經心地翻著書卷,思忖著該如何應對。
翠紅略顯失望地感歎道:“怪不得皇上這幾日臉色總不怎麽好,看來也是為著這事,不如娘娘想個法子,來證明皇上清白?”
“本宮不是沒想過。”我不置可否,卻也搖頭拒絕,“能不能證明皇上清白不知道,但若本宮有了身孕,外面的人不知道又要怎麽傳。”
謠言真的可怕,我現在隻恨自己,為什麽當初為了逃避喝藥,而對太后說謊呢?我對不起司徒昊辰,也對不起我自己的良心啊。
正唉聲歎氣,翠紅慌張地提醒我:“娘娘快坐好,皇上來了。”
果不其然,司徒昊辰黑著一張臉做到了我面前,眼睛直直地看著我,似乎要把我的腦子看穿。我實在忍受不了這犀利的目光,於是下小心翼翼地問道:“皇上,什麽事啊?”
“你覺得呢?”他反問我,臉上帶著意味不明的笑,但卻掩蓋不住憤怒,“皇后,朕的名聲與你息息相關,你怎能棄之而不顧?”
“皇上,不是,我不是,我沒有。”我急忙狡辯(不是),“皇上,你聽我解釋,外面的人瞎胡說啊,同臣妾並沒有半毛錢的關系啊。”
司徒昊辰抬起手,本以為他要拍桌子,卻伸過來捏住我的下巴,質問道:“你既知道,為何不加以製止?”
我害怕極了,對其曉之以理:“皇上,您想啊,有些事情是解釋不清的,只會越抹越黑,外面的人造謠您有不舉之症,良心大大地壞了。這時候咱們若是澄清,他們必然不會信,他們隻願意相信符合他們預期的、能給他們帶來歡樂的。至於是不是真的,與他們無關。”
司徒昊辰:“所以?”
“事到如今,只能如此了。”事情因我而起,但造謠傳謠的人實在可惡,必須給他們點兒顏色看看,“將傳謠者關起來一一審問,找出其中最愛造謠的人加以重罰。”
司徒昊辰:“怎麽罰?當眾打一百大板,如何?”
“臣妾以為不可。”皮肉之苦,大家都受得,要罰就罰得他們再也不敢,“把今年余下的月錢全部罰光,一概不發,看他們以後還敢不敢。”
司徒昊辰大喜:“秋封的智商又在線了,朕許了,就這麽辦,罰下來的錢由你自由支配。如果能將謠言肅清,朕再賞你20萬兩銀子。”
後面,我已聽不進他在說什麽了,滿眼都是白花花的銀子,我的小錢錢。
打工人最愛的、也是最大的弱點,不就是錢麽?以月錢作為要挾,誰還敢造謠生事?
此法一出,果然奏效。
“咳咳,翠紅。”
“奴婢在。”
我:“交給你一個任務,帶幾個人日日在各園子裡轉悠,專門抓造謠生事的人,那些無憑無據嚼舌根子的,特別是‘在背後說本宮壞話的’,拿個小本記下來,先扣一個月月錢,以後再犯,全年扣光,吃糠就醃菜去吧。”
翠紅接下這門差事:“是,娘娘。”
臨走前又問我:“若是撞見小主犯錯,應該如何?”
我想了想,說道:“把她請到本宮面前,本宮當面問。”
不出半日,年度最滑稽人物.頭號八卦女王.程.MRS肖雅就坐在了我面前,揣著小手,惴惴不安,是不是抬頭看看我,然後又飛快地低下頭去。
“怎麽了?”我迅速收起自己的驚奇,面不改色地問她,“程貴妃造訪,有何貴乾啊?”
“臣妾不知。”程肖雅心虛地看著我,說話也慢慢吞吞的,隻說,“是皇后的丫鬟翠紅把臣妾攔了下來,當即就帶來見皇后了,不知皇后找臣妾有何事?”
見她如此模樣,我倒想起一事,便問起來:“先前命你侍寢,為何不從啊?”
“娘娘,咱不興亂點鴛鴦譜!”一聽這話,程肖雅比我還急,“臣妾與皇上雖為舊相識,私下裡也為其做事,但關系處了君臣,最多也就是兄妹啊,實在沒有別的感情。”
我臉色一變,假裝嗔怒:“那你還在皇宮賴著不走?”
程肖雅委屈:“走了我還有別的好去處嗎?”
“姐妹,開個玩笑而已。”雖然我沒上心,但程肖雅卻當真的,當即,又給我解釋了一遍她那進退兩難的處境。
程肖雅:“皇后娘娘,臣妾與您大不相同,臣妾現在的地位十分尷尬,一方面得不到皇上的愛,所以在后宮無所事事,酷愛八卦……”
我:“這就是你造謠的原因?”
程肖雅連聲否認:“不不不,臣妾不敢造謠,只是道聽途說而已。臣妾不生產謠言,臣妾只是謠言的搬運工。”
好家夥,可是任何謠言經過她一說,大家都當真了。
“咳咳,稍微注意一下你的身份。”我提醒她,作為貴妃一定要謹言慎行。
“是,皇后娘娘。”程肖雅繼續說,“這是其一。二來,臣妾確實也有心想要離開后宮,去浪跡天涯,但是家父不讓啊,臣妾若自行離開,皇上臉面盡失,若請皇上賜修書一封,家父沒臉,如此一來,此法不成。況且,在宮中吃喝盡有,錢財不缺,倒也愜意。”
這倒是真的。
聽她這麽一說,我替別人尷尬的毛病又犯了。
可我還是忍不住提醒她:“在宮裡也好,找點事乾,可以去書房看看書,像你從前在府中一般,或者唱歌,跳舞,修養身心。別一天到晚的八卦精上身,不停地巴拉巴拉,和本宮說說也就罷了,和旁人說了就傳遠了,早晚傳到皇上耳朵裡,惹得聖上不高興,咱們的日子都不好過。”
“嗚嗚嗚,臣妾知錯了。”程肖雅看起來在認錯,但滿臉都寫著“我道歉了,但我不改,下次還敢”。
我不說話,只等她還想說些什麽。果然,空氣安靜了幾分鍾之後,程肖雅終於忍不住:“那,皇后,宮裡前幾日關於皇上的謠傳,是真是假呀?”
“還問?”這姑娘,記吃不記打的嗎?
“唔。”她見我臉色不悅,立刻閉口不言,捂住了嘴。
就這樣,我們安靜地看了半個小時書。在她讀到一本《史記》的時候,突然認真地問我:“皇后娘娘,我聽說太師要作為使者訪問天龍國,是真是假?”
我抬頭,微笑著:“當然是真的,馬嵬頗有使者氣質,我們與天龍國亟待交好,派他去再好不過了。”
程肖雅又問:“原來這是娘娘的意思啊。”
我:“你可別亂說哦,皇上只是口頭答應了,若是反悔不派他去了,那就壞了。”
程肖雅撲閃著迷茫的大眼睛,不解地問:“這是為何?”
“咳咳。”我嗓子有些乾啞,忍不住咳嗽兩聲,“馬嵬長相秀美,日日跟在皇上身邊,本宮擔心皇上會因此……無心朝政。”
“噗!”程肖雅反應過來,立刻笑噴,“原來娘娘是吃醋呢,而且對方還是個男人!”
“這怎麽了,本宮擔心不是很正常?”我故作無所謂地說道,“什麽吃醋不吃醋的,主要是馬嵬那副妖豔的樣子,本宮只是擔心皇上會被他帶偏。”
程肖雅意味深長地笑著:不用解釋了,我能理解。
到了晚上,仙女閣變得冷冷清清,只剩我一人。
司徒昊辰總算回來了,不知怎麽的,竟覺得多了些煙火氣。他破天荒地沒有黑著一張臉,反而面帶笑意,時不時地看看我,看得我毛骨悚然。
“皇上,需要臣妾伺候您洗腳麽?”
“啊,不用,朕自己洗。”
奇怪,這幾天謠言傳的盛,他經常有意無意地刁難我,今日是怎麽了,突然不找我的麻煩了。如此,我更害怕了,又問:“那,臣妾伺候您更衣?”
司徒昊辰脫到一半衣服,見我如此說,雙手停在半空中,愣了一會兒才緩緩靠近我:“你來吧。”
這才對嘛,我將他的衣服疊起來放在一旁,又拿出睡衣給他換上。
“啊!”司徒昊辰將雙腳浸在木桶中,一臉地享受,“舒服啊。”
“也是,皇上累了一天了,泡泡腳對身體大有裨益。”我嘴上拍著馬匹,心裡卻犯嘀咕,今日的司徒昊辰是怎麽了,好像經歷了什麽大喜事。
見他正高興,我趁機詢問:“皇上,什麽事啊,這麽開心?”
司徒昊辰挑了挑眉毛,反問我:“你猜。”
這怎麽猜?我一個沒忍住,蒙了句:“你媽生三胎了?”
眼前那人自然不知道這個梗(因為是我瞎編的),臉色黑了一瞬,卻又迅速舒展開眉頭,反駁道:“不是,是因為某個人,吃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