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我在宮中也是安全的。
可是皇上走了之後,我憂思過度,也就沒那麽謹慎。
“他今天回來,他今天不回來,他今天回來……”
院子裡,我百無聊賴的坐在藤椅上,折著那無辜的一片片花瓣,念叨著司徒昊辰什麽時候才能回來。
翠紅勸道:“哎喲,皇后娘娘,您就別念叨了,皇上他一定會平安回來的。到時您這身子要緊,一天吃不了幾口飯,就算不為自己,也得為這肚子裡的孩子呀。你就行行好,好歹吃上一口吧。”
我沒好氣:“不吃,你真煩。”
翠紅:“……”
張禮士使了個眼色,讓翠紅先退下。
“皇后娘娘,這次天龍國人來勢洶洶,想必沒個十天半個月皇上是回不來的,若是皇上回來,看見娘娘瘦了,肯定要怪罪咱們。”張禮士面露難色,“到時候扣銀子還是小事,若是被拉去地牢打上一頓,奴才們這是吃的什麽啞巴虧呀?”
我翻了個白眼兒,知道他這是又在演苦情戲。
“罷了罷了,本宮吃,我吃還不行嗎?”
與此同時,坐在一旁的搖椅上昏昏欲睡的太后,嘴角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我就知道,這肯定又是她老人家的主意。
這人啊,年紀大了,也知道心疼孩子。
最近,老太太總和我說起司徒昊辰小時候的事。
“這孩子啊,我沒看著他長大,倒是你看著他長大的。”說起這話,太后總是欣慰的笑著,“哀家與你們王家是世交,當年把皇兒托付給你母親,就沒想過會出差錯。”
她感歎道:“如今十幾年過去了,這孩子早已回到哀家身邊,也坐上了夢寐以求的皇位,可是與哀家的隔閡卻愈來愈深,這也是哀家的一塊心病啊。”
我尚且憂慮,聽太后這麽說,早就把自己的那點小心思拋到九霄雲外,開始安慰起她來:“太后莫要擔心,母子沒有隔夜仇,皇上還是很擔心你的,這不前日剛來了書信,說是叫我好生照看太后,多關心太后的身體。皇上知道你有風濕病,還讓我囑咐下人給你捶背揉腿呢。”
太后的嘴角擠出一抹乾笑:“這孩子,嘴硬心軟,和秋封你一個樣。”
我:“哎?怎麽還和我一樣了,我可沒有嘴硬心軟。”
太后笑著,一副“看你死鴨子嘴硬”的表情。
說罷,她又感歎起自己來:“哀家老了,不中用了。以後有什麽事兒還得多靠你勸著皇上,皇上啊,一根筋,你可別和他一樣。”
我有些心酸:“太后怎麽會老呢?就算是老,也該老當益壯才是。”
這幾日,她看上去確實滄桑了許多。畢竟,從前大病過一場,如今也經不起折騰。稍微有個風吹雨打,就像打了霜的茄子一樣蔫兒。
太醫照例前來為太后把平安脈,過後把我叫去一邊,低聲說道:“皇后娘娘,有句話微臣,不知當講不當講。”
我的心涼了半截,故作鎮定:“但說無妨。”
太醫說道:“太后曾經生過一場大病,舊疾未愈,如今表面上看著精神尚可,實則已經病入膏肓,如若抓緊醫治,尚且有回天之力。”
我心急:“那還愣著幹什麽?抓緊治啊!”
太醫捋了捋胡須,三番五次欲言又止,似乎有什麽難言之隱。
我大聲說道:“你是怕本宮付不起藥錢嗎?需要什麽直接和本宮說,天南海北,但凡能搞來的藥材,本宮都派人去弄。”
太醫聽我這麽說,像是吃了個定心丸:“皇后你要這麽說,微臣也就不隱瞞了。”
可是,他接下來的話可算讓我長了見識,不過也在意料之中。
“回稟皇后娘娘,老臣曾在仙皇身邊服侍多年,先皇駕崩之時,曾將一重要的藥引子托付於微臣,並囑咐微臣,不到萬不得已千萬不能使用。此藥因子乃有,妙手回春、起死回生之功效。”
我問道:“那是什麽呀?好找不好找?”
太醫回道:“這藥引子說好找也好找,說不好找也不好找,不瞞皇后娘娘,先皇所說的藥引子,正是司徒家的血脈。”
我大驚:“你要殺了我兒子?”
我趕緊捂住肚子,這老東西不會要拿我肚子裡的胚胎做藥引子吧?真的是喪盡天良!
太醫趕緊搖頭。
“娘娘誤會了,只需要血液即可。”
我松了一口氣,大方的說:“來吧。”
我曾經在後現代社會的時候,知道現代醫學能通過抽胎兒的臍帶血驗DNA,不知道是不是同樣的原理。
“皇上不在,我腹中的胎兒也算是司徒家的血脈,煩勞太醫,用他的血吧。”
太醫聽了直搖頭:“不妥不妥,胎兒尚未成形,更何況沒有誕生,沒有集天地之靈氣,還不算是陽間的活物。更何況,皇后娘娘不是司徒家的人,就算皇子誕生,血統也未必純正。”
我聽了這話差點氣死,怎麽聽怎麽像罵人呢?
可無論如何,太醫都堅持:“最好能用皇上的血。”
且不說如今皇上遠在千裡之外的東夷,就算皇上現在就在宮裡,他也未必能同意。畢竟他同太后的隔閡不是一兩日就產生的,更不可能一兩日就和解。
正在我們都為這件事發愁的時候,我好像聽見了門外的腳步聲和馬蹄聲。
出門一看,原來是統領禦林軍的彌卓大將軍。
我上前打了個招呼:“將軍這是要去哪?”
看著他身後的幾十萬大軍,我的心有些慌張,難不成已經兵臨城下、我也馬上要成為俘虜了?
不過這兵臨城下是假,成為俘虜是真。
彌卓大將軍說:“前線告急,傳來書信說,要召集禦林軍即刻趕往東夷,協助程年大將軍作戰。”
我驚訝道:“想不到前線的戰爭居然這麽緊急!”
於是我催促彌桌,趕緊率軍前往。
與此同時,看著睡得迷迷糊糊的太后,我心想要不要一同前往。
可此事卻由不得我做主,三日之後,接我的人便來了,這次我不想走也得走。
“皇后娘娘,請吧。”
來的人眼生,聽口音是東洋人,想必是天龍國派來的人。
我警惕地問:“你們要帶我去哪兒?”
對方陰森森地說:“那得看,我們國王想讓你去哪兒。”
我踉蹌著後退了幾步,捂著肚子,月份大了實在是不方便。
我哀求道:“我一個孕婦,你們就不要為難我了吧,當兵打仗,哪有將婦女牽扯其中的?”
對方毫不留情,一把將我拉上馬車:“哪有這麽多廢話?趕緊上車!”
於是,我顧不得同太后打招呼,就在太醫擔憂的呼喊聲中乘馬車遠離。
幾分鍾之後,我看見張禮士遠遠地騎馬趕來,想必是剛知道我被敵人截走的消息。他是奉了皇命守在我身邊保護我的安危,因為我去哪他也得去哪,否則不好向皇上交待。
“兄弟們,行行好,放了我嘛。”
天龍人:“你做夢!”
哼,既然如此,那你們就別怪本宮不客氣!
接著,我一路上都在念叨:“放了我嘛放了我嘛,快放了我,否則本宮對你們不客氣!”
天龍人聽煩了,扯了幾塊棉襖裡的棉絮捂住耳朵,想要不被我的噪聲所侵蝕。正好,這樣正合我意。
我一邊繼續念叨,一邊回頭看遠處騎馬的張禮士,示意他去司徒昊辰的營地接應,告知他們我被天龍人捉走,早做準備。
終於,天龍人忍無可忍,怒吼道:“你這該死的女人,煩不煩!”
煩?煩就對了。
“既然你嫌我煩,就放了我,我保證不煩你。”
可他還是老樣子:“你做夢!”
一直到了天龍人的營地,我還在不停地說啊說,不巧那大將軍不和這小廝一般脾性,竟然板著臉就給了我一個耳光。一瞬間,我隻覺得臉上火辣辣地疼,一直到耳根子都沒有知覺了,嚇得低下頭不敢說什麽。
為首的那人用蹩腳的漢話說:“這女人長得真不錯,怪不得能成為皇后。”
他身邊的小廝立刻笑嘻嘻地拍馬屁:“只要大將軍願意,她也可以成為您的女人。”
將軍一掌將其扇倒在地上,怒罵:“混帳!大王叫我們來是為了女人嗎?別忘了我們的任務是什麽!快去準備!”
小廝們嚇得唯唯諾諾,大氣也不敢出:“是是,小的們早就準備好了,就等大將軍下令了。”
大將軍陰森森地看著我,靠近我的面龐,威脅道:“知道本將軍的厲害了嗎?待會兒你最好好好配合,如果你膽敢惹怒本將軍,我就殺了你,挖出你肚子裡的小孩,喂給豺狼!”
我嚇得渾身哆嗦,不知道他說的幾分真幾分假。
反正這個人看上去就很可怕,叫我不敢有半分忤逆。
沒過多久,他們就準備好了繩子,將我五花大綁,我本來就行動不便的身子,如今更是任由他們隨意擺布。我唯一在意的,就是時時刻刻護好自己的肚子,盡可能提前履行一個母親的職責。
我被他們拉著走出營外,像一塊慵懶的豬肉,亦步亦趨,被人用鞭子捶打著走,實在屈辱至極。原來中原如若不強大,女人就是這個下場,甚至更慘。
這讓我不得不想起宋朝入金營時的遭遇,忍不住痛哭流涕。
我仰天怒吼:“他只是與旁人不同而已,這又不是他想要的,你們憑什麽這麽對待他?就因為他與眾不同,你們就要吸他的血,你們還是人嗎?”
此話一出,在場所有人紛紛震驚,包括對面營剛走出來的司徒昊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