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床前,王勉也沒有多辯解。
我一想,不對啊,司徒昊辰早不說晚不說,偏偏在這個時候“無意間”向太后透露皇后被關入冷宮的事情,為什麽呢?
思來想去,也只有一個可能,只有在太后盛怒的時候得知此事,才會真的怪罪皇上,並且無論如何也會把皇后放出來。
高啊。
別的不說,司徒昊辰這人還真重義氣,皇后是他的盟友,從前沒少幫他做壞事,如今得了機會,他還能盡力想辦法給她自由。
果不其然,太后重重地咳嗽了幾聲,憤怒地命令皇上:“皇兒,今日你無論如何也要把皇后放了,以後也不能欺負她,聽到沒有?”
王勉雖然心有不甘,但為了哄太后開心,還是點頭答應了。
程肖雅的臉上露出幾分不悅,但又不敢太明顯,大概是怕被太后瞧見。我倒覺得她不用擔心什麽,她如今也是貴妃了,就算皇后出來,也無法凌駕於她之上。因為皇后的心機和膽識遠遠不如她,在后宮也不得人心。
我全為太后說:“太后莫要動怒,身子要緊。想必皇上也是一時糊塗才將皇后禁足,如今明白過來自然就還了皇后自由,太后不用擔心。”
皇后是太后的侄女,雖然不太中用,可太后還是護著的。特別是在她病重的時候,沒個親信在身邊怎能安心?
我大體問了下太醫關於太后病情的事,又笑著哄太后說:“待會兒啊,臣妾就將皇后請過來,親自喂您吃藥,太后以為如何?”
這番逢迎拍馬果然受用,太后立刻喜笑顏開,心花怒放,叫我快去請皇后來。
屋外,司徒昊辰跟在我身邊,陰陽怪氣地說:“沒想到你還挺會哄人開心的嘛。”
“所以呢?”
“你也哄哄我唄。”
“你又沒病!”
“我有病……是心病。”司徒昊辰輕輕拍打著自己的胸口,做出一副沒滿臉痛苦的表情。
我則嗤之以鼻:“切,懶得搭理你。”
他不服氣,追著我一路到了疏影宮,皇后正悶悶不樂地坐在竹椅子上愣神。我進門先咳了兩聲:“咳咳,給皇后娘娘請安!”
皇后形容枯槁,深如死水的眼睛裡泛起一絲波瀾,轉而欣喜地看著我:“貴妃來啦,這麽晚了怎麽有空來看本宮?”
“是太后病了,點名讓你去伺候。”我笑著答,想給她一個驚喜。
“啊?”她的確又驚又喜,喜的是終於能出門去了,驚的是,“太后怎麽病了?”
“皇后娘娘放心,臣妾已經問過太醫了,沒什麽大礙,多半是年紀大了,孤身一人,抑鬱成疾,並沒有實質性的病灶。”
這話說來,我本意是為了讓皇后放心,可是說完我就後悔了。看著皇后沉下去的臉和落寞的神情,我心想,誰又不是孤身一人呢?
司徒昊辰驟然牽起我的手,面無表情地對皇后說:“話我們已經帶到了,皇后自己去便可,我們先走了。”
說罷,他便拉著我匆匆離開。
“你這是幹嘛呀?”出了疏影宮,我甩開他的手,跳到了安全距離之外。
“不幹嘛呀,本來就沒我們什麽事了。”他遠遠地看著我,似笑非笑,“我只是想和你單獨呆一會兒。”
“太后是你親娘,如今她病了,你理應侍奉床前,做個大孝子,不該在這個時候談情說愛,懂?”我數落著司徒昊辰,“可你真是個無情無義的人。”
他搓了搓手,眼睛裡有些不可思議:“王秋封,你最好想好了再說話。”
接著,他自嘲地笑了笑,自言自語道:“親娘,從把我送走的那一刻就不親了,從上了太師的床那一刻就不是我娘了,她是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