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氏的話沒說完,咽到了肚子裡。
心裡卻想著,她的女兒像她,天底下最好看了,燦兒的夫君也最好,麗兒只不過嫁給了安東伯府的庶子,一分家,什麽也沒有。她女兒嫁的可是……到時候,她可以依靠她親生的女兒。
柳雲燦不知道白氏心裡想什麽,看著白氏臉色緩和了,就轉移了話題。
“大姐送了禮,母親說回點什麽禮好呢?”
白氏不太在意:“叫管家到街上買幾樣茶食就行了。你不用擔心。”
白氏看看桌子上的盒子,拿過去,打開盒子。
盒子打開,水晶,珍珠鑲嵌的幾朵珠花靜靜的躺在紅綢布上,珠光寶氣,色彩斑斕。
漂亮又美好的珠花讓白氏眼中一亮,她讚道:“京都的珠花小地方就是沒法比。你挑兩個去,剩下的給你大嫂和你妹妹。”
柳雲燦謙虛道:“還是給大嫂先選吧!”
白氏瞥了柳雲燦一眼,恨不成器:“這麽好看的珠花,你不先選兩個?”
柳雲燦掃了一眼,珠花是做得精致又漂亮。
不過,她好像沒有那麽心動。這還沒有,她看到藥丸熬製成功來得開心。
既然自己不心動,就讓給心動人吧!
柳雲燦搖搖頭:“不了,先給大嫂選吧!她們挑過了再給我就行,我瞧著都挺好,我都喜歡。”
白氏沒了興致,她蓋上盒子,推出去:“拿去少夫人那裡。讓少夫人挑兩個。再給婷兒送去。”
“是。”
玉梅拿著盒子出了門。
……
隔天,請過安,剛了屋,丫鬟來稟:“小姐,看門的小何求見。”
柳雲燦喝了口綠芽早準備好的茶,說道:“讓他進來。”
“回稟小姐,門口有位自稱許記書坊的店小二過來,說是小姐要的書,給小姐送過來。”
“有藥書了?”柳雲燦高興的吩咐道,“快帶店小二過來。”
“是。”
小何退出去沒多久,就帶著許記書坊的店小兒過來。
“我家公子讓我過來送書的,就是這本。”店小二遞過來一本書。
書頁起皺發黃,看來是本舊書。
柳雲燦愛不釋手的拿在手中,問道:“還不知道您怎麽稱呼?”
“柳小姐客氣了,小的叫竹西。”
“竹西,謝謝你特意跑一趟。還有,謝謝你家公子。不知道書多少錢?”柳雲燦轉頭對翠玲說道:“翠玲去拿錢。”
竹西忙搖搖手:“公子說了,這書不用柳小姐給錢。這書是公子從家中書籍裡找到的,我家公子說,家裡沒有人學岐黃之術,這書放在家裡也沒用處,不如贈給柳小姐物盡其用。”
“公子說,書在柳小姐這裡可能更有價值。”
一看就知道是有了年代的書,書多珍貴,柳雲燦心中有數,她哪能真的留下此書。
許公子能給她看已經是高看她一眼了。
柳雲燦推辭道:“書乃無價之寶,我與許公子一面之交,哪裡能受如此饋贈。”
“公子說了,書對他無用,公子願意贈給柳小姐。柳小姐,您就收下吧!……”
竹西急的滿頭的汗,公子交代他把書給柳小姐,他完成不了任務,回去,還不被公子罵。
柳雲燦阻止了竹西往下說,她想了想,說道:“我看不如這樣,書,我先收下,等我謄抄下來,再還給許公子。”
“這……”
小廝撓撓頭,犯難,這情況,公子可沒叫他怎麽回話。
……
書被留了下來,小廝忐忑不安的回去稟許公子。
柳雲燦迫不及待的看起竹西送過來的書。
此書是一本名叫《張季之雜記》。
書有序,寫得很清楚,一位叫張季之的人遊歷山河寫下的各種雜記。
書分為三篇,一篇寫奇人,一篇寫奇事,一篇寫奇藥。
柳雲燦直接跳過了奇人奇事篇章,直接翻到了後面的奇藥篇。
玄香,又明烏玉塊,有特異的清香,據聞,有止血、消腫之功效,村裡一婦人,……
天心花,形如人心,色紅,……
真有天心花!
柳雲燦孜孜不倦的翻看。
……
飯菜已經端上了桌,翠玲提醒道。
“小姐,該用膳了。”
“放那。”柳雲燦頭都不抬的吩咐道。
“小姐,飯菜都冷了。”
“嗯!知道了。”
看著又熱過一遍的菜,翠玲又提醒道:“小姐,飯菜又熱過一遍了,您先用膳吧!”
“嗯!再等一會兒。”
柳雲燦看書看入了迷。
……
直到,肚子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柳雲燦才發覺她肚子餓了,她忘了用膳了。
“什麽時辰了?”
柳雲燦抬起頭,揉揉發酸的脖子。
“末時末了。小姐用膳嗎?”
“已經這麽晚了,”柳雲燦起身來到桌旁,愧疚的說道,“用膳,你們也去吃吧!我不用人伺候。”
“是。”
早已餓得饑腸咕嚕的丫鬟擺好了菜,趕緊下去吃飯了。
吃完飯,拿起書之前,柳雲燦吩咐道:“晚膳記得叫我!”
翠玲無奈的望著柳雲燦伏案看書的背影:“……”
午膳也叫你了呀!
丫鬟還擔心晚膳什麽時候能吃上,沒想到,翠玲催了兩遍,柳雲燦就放下了手中的書。
晚上也按時上床睡覺了。
翠玲松了口氣,心道:還好,看來今天不要熬夜了。
翠玲給柳雲燦搭上一個薄毯子,熄了燈,在榻上和衣躺下,閉上了眼。
“師傅,他說他受了涼,為什麽這風寒的方子要加紫膽草……”
“笨!因為他不光受了涼,他還中了毒,……”
中毒?
中毒?
……
柳雲燦一下從夢中驚醒了。
中毒?
那天聞到的那個藥味?
周公子中了毒?
柳雲燦伸手掀開床幔,套上衣裳,朝外喊道: “翠玲,把燈點上。”
翠玲一個激靈,坐起,趕緊的點了油燈。
柳雲燦已經坐到了書桌前。
“書拿來。”
柳雲燦快速的翻書。
風寒的藥方對不同的病人有時候是不太一樣,藥材增增減減,但總脫離不了那些個草藥。
但,加了紫膽草就不對了……
原來是中了毒!
周公子是中了毒?
周公子是因為中了毒留下來的?
柳雲燦提著裙角就往跑。
“小姐!你去哪?”翠玲跟在後面喊。
出了柳府,幾步路就來到周府門前。
“敲門。”柳雲燦站在周府門前吩咐道。
翠玲看著泛白的天空,躊躇不前。
“小姐,這,這個時辰太早了點,天還沒完全亮。”翠玲猶猶豫豫提醒她家小姐。
柳雲燦沉聲道:“讓你去,你就去。”
翠玲走上前,手握著門上的獸環,又不確信的回頭看了柳雲燦一眼。
望著柳雲燦堅定不移的目光,翠玲忐忑不安抬手敲門。
“吱嘎!”一聲,門開了條縫。
“你是誰?有什麽事?”
是那天出手的侍衛。
柳雲燦上前自報家門:“我是隔壁的柳小姐,我想見你們公子。”
侍衛大概認出她們主仆二人來,頓了頓,還是打開了門。
“進來吧!”
侍衛問道:“小姐有什麽事找我們公子?”
柳雲燦朝裡走:“急事。”
“公子大概還沒起。”侍衛領著她們進了前廳,抬眼看了看泛白的天空,說道,“小姐稍等,我先進去看看。”
聽到動靜的杜榮見陳進過來,忙問道:“怎麽了?有什麽事?”
“柳府的二小姐要見公子說有急事?”
杜榮眼神閃爍:“柳府的二小姐不會看上咱們公子了吧?咱們才搬過來三天,又是送禮又是送人,現在人也來了。”
陳進瞥了杜榮一眼,面無表情道:“不像。”
杜榮以你不懂的眼神,斜了陳進一眼:“你懂什麽?咱公子一表人才,小姑娘當然會春心萌動。”
陳進面皮不動:“不像。”
杜榮瞪著陳進:“你,……”
陳進油鹽不進:“公子醒了嗎?要回稟嗎?”
說到公子,杜榮就垮下臉:“醒了,公子一夜能睡上兩個時辰就是好事了。”
眼睛一轉,杜榮又有了笑容:“我這就去回稟,公子正為身體不好煩悶,說不定柳小姐能給咱公子解個悶。”
陳進:“……”解悶?不像。
杜榮進了屋:“公子,隔壁的柳小姐有事要見你。”
“不見。”
杜榮扯著笑臉,道:“吳老吩咐了,公子不能出去見風。一天天的,這麽長時間也挺無聊的。公子不如,見見柳小姐,公子也有個事可做。”
周子簫擦拭匕首的手頓了頓,瞥了眼諂媚的杜榮。
“讓柳小姐進來。”
“哎!”
杜榮扯開笑臉快速的退了出去,疾步來到前廳。
“柳小姐,請移步。”
柳雲燦跟在杜榮身後,心裡有事無心看周府的景致。
倒是,翠玲瞪大了眼,周府的景致可不下於大小姐夫家的安東伯府。
近處名貴的花木,彎彎曲曲雕梁畫棟的回廊,遠處若隱若現的亭台閣樓半隱在鬱鬱蔥蔥的樹木裡。
真漂亮!
“柳小姐請!”杜榮掀開綴著珍珠的繡著蝙蝠的五福臨門錦布簾子。
周子簫斜倚在雕紅葫蘆羅漢床上,瞥了一眼進門的柳雲燦,嘴角撇了撇,柳小姐出門見客,也不打扮打扮嗎?頭上一支葫蘆金簪綰著頭髮就了事了?
還是,戶部侍郎被貶了,所以,變得如此窮了?
不過,這不著胭脂的模樣,完全詮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這首詩句。
周子簫放下閃著銀光的匕首,隨手指了指旁邊的太師椅。
柳雲燦坐下來。
方嬸給上了茶,退了下去。
周子簫轉動著手上的玉扳指隨意的問道:“柳小姐所來為何事?”
柳雲燦盯著周子簫蒼白的面孔,冷聲道:“周公子你中了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