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簫愣了片刻,諷刺道:“本公子的失眠之症太醫都治不好,怎麽柳小姐認為你能治好我的失眠之症?柳小姐哪裡來的自信?”
“柳小姐好像還沒給我把過脈吧?柳小姐是神醫嗎?還是柳小姐有神術,不用把脈就能知道病症,還能給人治病?”
“柳小姐莫不是以為我腦袋有問題?”
“柳小姐想騙人找別人去。”
杜榮無奈的看著大眼瞪小眼的兩個人,怎麽又吵起來了?
柳雲燦閉了閉眼,心裡告訴自己,別理這個傲慢的家夥。
可是,她費了許多精力才把藥製出來了,這藥總得用一用。
柳雲燦再度睜開眼,抬起下巴,輕視道:“上次,周公子說我的消熱丸是騙人的,如今,大家都認可了,可見,我並沒有騙人。而是,周公子目光短淺,不信任他人。如果不是,周公子莫不是膽子太小了?”
周子簫:“……”
柳雲燦拿出小瓷瓶,伸到周子簫面前,冷笑道:“現在,藥在這裡,公子敢吃嗎?”
“敢嗎?”
“吃就吃,有何不敢!不過就是命一條。”
周子簫從柳雲燦手中奪過藥瓶,……
杜榮撲過去,驚叫:“公子,萬萬不……可……”
杜榮心臟隨著周子簫舉起的手驟停,……
他眼睜睜的看著周子簫吃下了柳雲燦手中的藥,……
無力阻止……
柳雲燦松了口氣。
嗯!成功了!
杜榮扶著周子簫結結巴巴的問:“公……公子……公子,你怎麽樣?你不會有事吧?公子,公子?”
“公子!你快把藥吐出來!公子!快吐出來呀!”
杜榮拉著周子簫的衣裳,眼淚直掉。
周子簫此時腿腳發虛,他不明白,他怎麽就這麽輕易的被她激怒了,一口就把藥給吞了下去。
吞都吞了,他可不能讓她看笑話。
周子簫從杜榮手中扯回自己的衣裳,喝聲:“死不了!”
他恨恨的瞪著柳雲燦,他怎麽就總上她的當。
忽然,他感到心中一股暖流,從胃開始向四周擴散……
藥起作用了?
真能治失眠之症?
周子簫意味不明的看著柳雲燦。
她的膽子真大!
柳雲燦盯著周子簫的臉看,忽而說道:“藥已經起效了,你四肢會覺得有暖意,暖意將會持續兩個時辰。兩個時辰後,你會有睡意,可能,你會睡上八個時辰。睡眠的時間可能會有些出入,這是正常的不必擔心。以後,應該會恢復正常,跟平常人的睡眠無二樣。”
八個時辰?
杜榮懷疑的瞅著柳雲燦:“睡,睡八個時辰?柳小姐,這藥真沒問題?”
柳雲燦想了想回答道:“還是有點小問題的。”
杜榮腿軟,差點就跪倒在地。
有問題的藥,也給殿下吃?!
周子簫搭在椅子扶手上的手,突然握緊,身子前傾。
她膽子不是一般的大,是膽大包天了!
杜榮結結巴巴的問:“什,什麽問題?”
柳雲燦突然臉上就部滿了紅暈,她瞄了一眼周子簫,垂下眼眸。
周子簫眉頭一皺,心中突然一激靈,本能的想阻止柳雲燦往下講。
誰知,柳雲燦咳嗽一聲,低聲說道:“咳!周公子可能半年不能……”
杜榮急的汗都出來了,忙問:“不能什麽?”
柳雲燦一咬牙,說:“不能行房。”
周子簫聽了,臉頓時紅了,他怒瞪著柳雲燦。
她一點都不知道羞澀嘛!
此時,他卻聽得杜榮,懵懂的說道:“行房?公子還沒行過房,太醫說公子……”
“杜榮!”
周子簫一聲怒吼打斷了杜榮的話!
“啊!”
杜榮不明白的看著周子簫,他沒說錯啊!太醫說公子不能行房,所以,公子一直沒行過房。
屋裡寂靜無聲,尷尬的氣氛讓空氣都凝固,讓人透不過氣來。
“咳咳!”周子簫捂嘴假裝咳嗽兩聲。
杜榮突然就醒過神來,說道:“哦!公子行過房,行過房。”
臉色鐵青得發紫的周子簫大喝一聲:“閉嘴!”
“哦!”
杜榮看著周子簫鐵青的臉,殺人的眼,他趕緊的垂下頭,心道:慎言,不說不錯。
柳雲燦垂著頭,上揚的嘴角,泄露了她此刻的心情。
這樣尷尬的氣氛她可不想久待,她忙說道:“明天,我再來!若有事,你也可以去柳府喊我。”
杜榮瞄了眼怒發衝冠的周子簫,小心翼翼的應了聲“好!”
……
柳雲燦回了柳府。
周子簫正如柳雲燦所說,身體各處漸漸有了暖意,一向冷若寒冰的腳,也暖了,走動起來,還微微出腳汗。
睡意似乎也漸濃。
而,此時,杜榮卻一臉的愁容,快兩個時辰了。
公子要是睡著了不醒,可怎麽辦?
周子簫強撐著睡意,吩咐道:“此事不許外傳,孫太醫,吳老那裡亦不許說。”
杜榮愁道:“可,萬一殿下……”
周子簫看著手中白色的瓷瓶,淡淡的說道:“我相信柳小姐,明日午時……吾若不醒,你再去請孫太醫。不必跟孫太醫說我吃了柳小姐的藥,知道嗎?”
“殿下!”
“記住了嗎?記不住,你就別在我身旁,還去雜事院。”
“記住了。殿下。”
“任何人來見我,你都擋了,就說我心情不好。”
“若……若我有意外,盒子裡的那顆印鑒送給柳小姐。”
杜榮哽咽道:“殿下不會有意外的。”
周子簫眼漸漸睜不開,腦海漸漸模糊,粉色的人影揮之不去……
周子簫沉睡。
燦兒你不要喝……
殿下不愛我,何必做出傷心樣!你以後的一切都與我無關了,你想怎麽樣就怎樣,……
燦兒,你別說話,我讓師父救你!
沒用的,殿下,這是我自己配的藥,沒有解藥……
燦兒,不要,……
殿下,我累了,我要睡了!
燦兒,不要!
燦兒,對不起!對不起!
“啾……”
一隻碩大的鳥飛來,一雙翅膀遮天蔽日,世間陷入一片黑暗,……
……
杜榮從白天坐到了黑夜,再從黑夜守到了天明。
清晨的第一縷金色的陽光透過窗欞灑下星星點點的金粉,杜榮臉色越發蒼白,神色越來越焦急。
已經七個時辰了,公子還沒醒來的跡象。
杜榮站起來,搓著手,在內室不停的轉圈圈。
“公子怎麽還不醒?”杜榮抬頭看看窗外漸漸升起的太陽,低聲呢喃,心中像起了火般的煩躁。
又是半個時辰,太陽已經照到屏風。
“不行,不能再這樣等了。”
杜榮來到門口。
“燦兒!”
突然一聲呢喃聲,杜榮驚喜起來,他快步來到床旁,湊到周子簫嘴邊,細聽。
“公子!你說什麽?你醒了嗎?”
可,杜榮再沒聽到周子簫說第二句,杜榮朝周子簫看去。
只見,滿頭大汗的周子簫,神色猙獰。
“公子怎麽了?是不是毒發了?還是怎麽了?怎麽辦?怎麽辦?”
杜榮後背全濕透了,手足無措,六神無主。
孫太醫,對,孫太醫,……
杜榮疾步往門口奔,手拉著門,卻想起周子簫臨睡前的吩咐。
不,不,殿下不讓孫太醫知道。
柳小姐,柳小姐。
杜榮喊道:“陳進,去請柳小姐。快去!”
陳進幾個跳躍出了周府……
……
“燦兒!對不起!”
柳雲燦來到床邊就聽到周子簫呢喃。
柳雲燦皺起眉頭。燦兒,對不起!
莫名其妙,他沒有對不起我呀!
“柳小姐,你快給公子看看,公子怎麽了?他好像很難過。”
杜榮的聲音提醒了發愣的柳雲燦。
柳雲燦朝周子簫望去。
周子簫除了臉上有痛苦之色外,他的面色正常,蒼白的臉上還有絲紅暈,眼底的青黑色明顯褪去了不少,紫色的線,也隱約不可見。
面色挺好的,不應該啊?
柳雲燦給周子簫把起脈。
脈象,澀,……
藥效已去,毒退出神經,停留在血脈,症狀應該輕一點了呀!
怎麽如今,周公子臉上的神色如此難受?
柳雲燦一籌莫展。
會不會是其他緣故?
柳雲燦心中一頓,莫不是,周公子做惡夢了?
柳雲燦偷偷伸手用力的掐了兩下周子簫的手腕。
周子簫突然睜開了眼……
“燦兒?”周子簫目光無神的看著柳雲燦,呢喃。
杜榮從一旁探過頭來,驚呼:“公子,公子你醒了啊!菩薩保佑,菩薩保佑!”
杜榮雙手合起,嘀嘀咕咕的南朝拜起菩薩來。
迷蒙逐漸從周子簫的眼中褪去。
周子簫低頭看看火辣辣疼痛的胳膊,紅了一片。
柳雲燦竟然把他從夢中掐醒了,他就不該信任她。
說八個時辰自會醒,就這樣自動醒的嗎?
柳雲燦收回收手,對著周子簫不滿的目光尷尬的扯了個笑容。
誰讓你做惡夢了,再不把你掐醒,杜總管那裡可不好交代。
周子簫做起來,諷刺道:“柳小姐叫醒人的方式真是與眾不同。”
這人嘴就是欠,一醒來就吵架的架勢。
柳雲燦撇撇嘴,不與他鬥:“公子應該是做惡夢了,所以,小女子不得已為之。”
惡夢?
周子簫頭一陣昏沉,他帶著迷惑的目光凝視著柳雲燦,夢中那綠色的身影,似乎與柳雲燦重合了。
夢好奇詭!
周子簫如此直勾勾求解惑的目光,像迷路的小鹿,讓人心柔軟下來。
柳雲燦不自然的避開周子簫的眼眸,說道:“公子身子沒事,以後,沒有特殊情況不會失眠。”
杜榮激動得就差跪地磕頭了:“真的嗎?那太好了。”
他呀!跟著公子根本沒睡過一個好覺。這下可以好好睡一覺了。
柳雲燦略顯慌亂的點點頭,想逃離這讓人無法抗拒的目光,她隨即告辭:“公子身子無恙,我就先回去了。”
周子簫回過神,惱怒的望著柳雲燦娉娉婷婷的出了屋。
她都沒見她瞅過他幾眼,怎麽就知道他身子無恙了?
杜榮只顧著高興了,根本沒看出周子簫的不愉,他望著柳小姐的背影說道:“公子,我送送柳小姐。”
杜榮笑眯眯的跟著出了屋。
誰讓去你送的?
周子簫張張嘴,又閉上了。
……
回了屋,翠桃好奇的問道:“周公子真的沒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