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簫愣愣的望著柳雲燦,柳雲燦揚起了眉,眼睛亮閃閃,像八月的天空,異常的明亮。
周子簫苦笑:“還是個男孩嗎?”
柳雲燦笑著安慰他:“沒事,下次,下次一定生個女孩!”
“好!你說的哦!”
“這我哪能做主?”柳雲燦嬌怯的輕拍周子簫,臉頰粉粉的,像春天枝頭上初開的桃花。
周子簫不由自主的撫上她粉嫩的臉:“雲燦,你又要辛苦了!”
柳雲燦點點頭,像模像樣的說道:“嗯!天天不讓我乾活,挺辛苦的。”
“你……”周子簫輕笑,雲燦就是歇不下來,不過,他還是要叮囑她,“反正你懷著孕不能乾活。”
叮囑了柳雲燦不放心,又叮囑嚴嬤嬤:“嚴嬤嬤,你一定要看嚴她。”
嚴嬤嬤笑著應了:“是。王爺,奴婢一定看緊點,不讓王妃乾活。”
“明日起,王妃單獨用廚房。”
“是。”
“你想吃什麽讓廚房做?”
“知道啦!”
“安安有奶娘,你不要煩心。”
“知道了。”
“千萬不能去田裡了。”
“知道,知道啦!”
……
大家都以為這次應該更順利,誰知道,完全出乎他們的意料。
柳雲燦這次懷孕跟上次完全不一樣,這次,柳雲燦吐了翻天覆地,吃了吐,吐了再吃,如此往複,日日循環。最後,見到了碗啊碟子就難受,就這樣,還非得吃。哪怕是吃了吐。
這種滋味實在太難受了。
柳雲燦一度懷疑羅師傅說的話,就她這樣能平平安安生下健健康康的孩子?她真怕,肚子裡的孩子有個好歹。
康王不敢出遠門,許多事都交給了下屬。又寫信讓趙六過來幫忙。
可惜,趙六回京都後,他爹趙侯爺就讓人看住他了,出不來,想出來,得等他與七公主初定禮完了,才能回大澤。
趙六能願意娶七公主,護送公主回京這一舉動,成全了這樁姻緣。
趙六來不了,周子簫提拔了許富貴介紹過來的一個朋友,楊洪濤。
這楊洪濤不光武藝好,還熟讀兵書,周子簫雖然心裡妒忌許富貴對柳雲燦的好,不過,如此缺才的他,還是收下了楊洪濤。
知道楊洪濤的才能後,更是重用了他。
……
這日,周子簫見柳雲燦悶悶不樂,瞧著,天氣沒有前些日子那麽熱,外面樹葉飄動,便提議道:“南鼓街,新開了一家書店,我帶你去看看。”
“書店?”剛吐了吃下去的燕窩,正洗漱擦臉的柳雲燦,感興趣的抬起頭。
“嗯!我前天從那邊走時,瞥了一眼,書店不大,看著還挺整齊的。要不去看看,有不錯的書,買幾本回來。”
買書?
王府書比較多,都是周子簫做皇子時或買或謄寫的,他都陸陸續續的把它們從京都搬到了大澤。
一個院子專門放書,周子簫說以後,書多了,那裡就做藏書閣。
柳雲燦的書也放到了那裡。
周子簫來大澤後又買了不少爪哇國的書,還讓人翻譯成了大周的文字。
兩間屋,屋裡的幾個書架如今都放滿了。
家裡書雖然多,不過,說到買書,柳雲燦還是很樂意去看看,想買些各個方面的書籍,了解這個世界。
柳雲燦擦了手,毛巾遞給珍珠,愉快的應了一聲“好。”
柳雲燦匆匆換了身衣裳,頭上戴了個石榴簪就跟著周子簫出了門。
馬車一直駛到南鼓街,才停下來。
柳雲燦在周子簫的攙扶下了馬車,抬眼望去,有點吃驚,才不到三四個月,這條街就變了樣了。
南鼓街南頭有一書院,是大澤的唯一的一個書院。
書院很小,三間正房,外二個廂房,前面一個倒座。
書院小,人也少,能來書院讀書的人很少。
窮人沒有錢,有錢的出去讀書了。所以,在那裡讀書的人很少。
因為有個書院,所以,這條路上好歹開了幾個鋪子。鋪子零零落落的散在書院周圍。
柳雲燦年初來過一次,她曾提議擴大書院,讓更多的人來讀書。
周子簫卻說要等一等,大澤太窮了,官府窮,百姓也窮,他康王爺也窮。
窮便沒法做其他事情,填肚子是最重要的。
所以,周子簫說等一等,等他的貿易之路做通了,便可以建學院,到時候招夫子,也有人願意來。
書院沒變化,還是那破破舊舊的院子,院子前面一棵桂花樹。
桂花樹上幾朵桂花已經迫不及待的展開了笑顏。淡淡的桂花香撲鼻而來。
柳雲燦心情頓時就好了起來。
原來,秋天不知不覺已經來了。
柳雲燦打量起南鼓路。
書院沒變化,可是,這條南鼓街有不小的變化。
原先的泥濘不堪的道路,如今鋪上整整齊齊的石板,路上打掃得整齊又乾淨。
原先,只要零零落落的幾個店鋪,如今,道路兩旁幾乎都是店鋪。
街上的行人也是來來往往,很是熱鬧!
“路是你讓人鋪的?”柳雲燦詫異的扭頭問周子簫。
周子簫點點頭:“嗯!自從澤涵路修好了,這半年,不少商賈要在大澤開店鋪賣東西。鹿鳴路店鋪已經開滿了,許多人便看上了這邊,大概因為這邊有個書院,人流量要大一些。”
“竇知府跟我商量,我覺得可行,便讓人把這邊的路修了一下。沒想到路修好了,來此開店鋪的商賈還真不少,你瞧,這家賣雜貨的就是這個月才開的。還有這茶食鋪子也是剛開的……”
柳雲燦一邊聽著周子簫解說,一邊逛起了鋪子。
“生意最好的就屬那個小攤子,每天做時鮮小吃。”周子簫指指前面的一個小攤子。
他倒是很想買給柳雲燦吃,可是,看著她吐成那個樣子,他不敢帶外面的吃食回去。
柳雲燦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小攤子很小,一個半白頭髮的婦人,穿著整齊乾淨的在攤子前忙碌著。
小攤子一個爐子,一口鍋,就支起來了。
鍋裡冒著熱騰騰的香氣,像是蘿卜的味道。
柳雲燦聞著香氣,走了過去,來到小攤子前。
一個大敞口盆裡盛放著,炒製而成蘿卜絲,細細長長的蘿卜絲放了薑末蒜末辣椒用醬油調色,炒得紅亮亮的油光光。
這蘿卜絲色澤誘人,香味撲鼻。
柳雲燦只見,那女子,取一團發酵好的面,搓揉成皮,挑一筷子炒製好的蘿卜絲放入其中,包起來收口,再用擀麵杖擀成薄餅的模樣,放入前面的鍋裡,鍋裡有早就放好的油,餅入了熱鍋,發出滋滋的聲音,片刻就散發出香味,香味越加濃鬱,那女子快速的用鏟子給薄餅翻了個,底下白色的面皮被炸成了金黃色,色澤誘人。
等兩面都煎成了金黃色,餅變被女子取出來,放到另一個空著的盆裡。
柳雲燦看在金黃色冒著香氣的餅,她竟然有了一絲食欲。
“王嬸,來三塊餅!”一個小廝模樣的男子跑過來,喊道。
那婦人說道:“要等一個下,盆裡的兩個定給別人了。”
“等一下就等一下,我可以多休息一會兒。”
年輕男子翹著腳,說道:“王嬸今天生意似乎不錯啊!”
王嬸笑道:“這兩天生意都還可以。”
男子又道:“生意好才好呢!今年收成不錯,我們老爺自從收了棉花賣了錢,天天笑呵呵的,我們的日子也好過了。昨天,還賞了我兩個銅錢。今天,又賞我一個銅錢跑腿。嘿嘿!”
王嬸替他高興:“是嗎?你們高老爺也是個心善的。今年,收成是好,大家種棉花都賣了錢了,今年日子比往年好所以,我的生意也比往年好。”
另外一個等著的人接過話茬,說道:“是啊!今年能吃饃,不會斷糧吃野菜了。”
另一個路人也接過話,說道:“是啊!這都是康王爺好,讓我們種了棉花,沒想到種棉花能賣這麽多錢。比種糧似乎要好。”
兩塊餅一出鍋就給了那個早等在攤子上的婦人。
兩塊餅又下了鍋,又有一個漢子粗聲喊道:“王嬸子,來一塊餅。今天是什麽餅啊?”
“蘿卜絲的。”
“蘿卜絲的不錯。爽口!”
汗子望著柳雲燦朝一旁移了移,怕弄髒了柳雲燦。
柳雲燦也走上前,問道:“這餅怎麽賣的?我買兩個。”
周子簫一聽說雲燦要買這餅,忙勸道:“雲燦,你腸胃不好,外面吃食還是不要吃了。”
柳雲燦肚子裡的饞蟲似乎醒了,她不在意的說道:“我就嘗個鮮,不好吃,我不吃。反正其他的吃食吃下去也是那樣。沒事的。”
周子簫望著直盯著鍋裡餅,眼裡冒光的柳雲燦,隻得勉強的應了:“那來一個吧!”
柳雲燦扭頭看向周子簫好奇的問道:“你不吃嗎?我覺得挺香的,你也吃一個?”
周子簫聞著鍋裡傳來的香味點了點頭:“好吧!來兩個。”他反正能吃。
王嬸看看先來先定的兩個人,又看看穿著光鮮亮麗的周子簫與柳雲燦,心裡沒了主意,她支支吾吾的說道:“這位爺和夫人,你們恐怕要等一會兒,其他人要的餅還沒做。”
後來的粗獷的男子看了一眼周子簫,忙說道:“我的不著急,讓他們先。”
那個年輕的男子眼睛一轉,也忙說道:“我的也不著急。”
王嬸心落了下來,她歉意的望了一眼粗獷男子與年輕男子,說道:“那,那,他們都不著急,這兩塊餅,出鍋了就給你們。”
柳雲燦笑著道謝:“謝謝了!”她要謙讓,他們怕是也不敢先拿。不如,她就應了,這樣大家都舒服。
年輕男子傻傻的笑了兩聲:“嘿嘿!”
粗獷的男子客氣的說聲:“不用客氣!”
周子簫瞥了一眼粗狂的男子,破舊又短一截的衣裳補了又補,不過,倒是很乾淨,腳上的草鞋都壞了,露出了腳趾,一雙手滿是老繭。
這人倒是有眼力又拾趣。
“老爺夫人,餅好了。”
王嬸的喊聲讓周子簫收回了打量那粗獷男子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