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把總剛被抓,就有人來王府回稟。
“王爺!夏把總犯事被抓了。”
“夏猛龍?”
“是的。”
周子簫皺了皺眉頭,夏猛龍犯事,他內心忽然覺得有點不安。
夏猛龍本身投靠他時,可是,有命案在身的。他很能乾,不光有一身武力,亦有計謀,可謂是有勇有謀的一個人。
去年冬,與爪哇鍋的幾場戰役,他都衝鋒陷陣,勇猛殺敵,起到了帶頭的作用,亦俘獲了不少蠻夷。
如今,剛剛以功抵了他的罪,升為把總,怎麽就犯事被抓了?
夏猛龍可是他看好的統領人選。
有這名猛將在,西盧邊,境幾乎不用愁敵人來犯。
兵卒易得,一將難求啊!
夏猛龍可不能出事!
周子簫想到這,立馬站起來,對正在吃飯的柳雲燦說道:“我先走了,你慢慢吃。晚上我給你帶清風樓的水晶肘子。”
柳雲燦放下筷子,站起來,叮囑道:“嗯!有事忙,就不用去買了。清風樓的水晶肘子什麽時候都可以買著吃。”
“知道了,那我先走了。”周子簫說完就往外走。
走出了院門,又走了幾十步,周子簫才問起剛才的事:“夏猛龍犯了什麽事?”
陳進回稟:“夏猛龍殺了人,他已經在堂上供認了。”
周子簫步子突然一頓,他怎麽又殺人了,不是說仇人都殺光了嗎?這又殺的是誰?
周子簫皺起了眉頭,繼續往外走,邊走邊問:“夏猛龍殺了人?他殺了誰?具體是怎麽回事?”
陳進回稟道:“一陳氏婦人擊鼓狀告夏把總殺了人。衙役當場在那婦人家中抓住了夏把總,夏把總在堂上明確承認,他殺了那女子的丈夫。”
殺了一名女子的丈夫?
這麽說他真的殺了人?
他為何要殺人?
本走向書房的他,扭頭往外走,“走,去府衙。”
“是。”
竇知府派的來通知了康王的人,在府門口與康王爺碰了個正著。
周子簫到府衙時,府衙門前的人已經散了。陳氏與夏猛龍被押了下去,關在勞中。
周子簫從側門來到了府衙內。
竇知府忙讓丫鬟上了茶,就直截了當的問道:“康王爺是為了夏把總的事情來的?”
“正是,夏把總真的殺了人?”這事來得太突然了。
竇知府坦言道:“夏把總在堂上承認他殺了陳氏的丈夫。陳氏的丈夫陳家明確實已死,屍體已經運至城南的義莊。具體怎麽回事,屬下派衙役去查了。應該很快有結果。”
人已死,陳氏在獄中,夏猛龍亦承認他殺了陳家明,案件似乎很明朗。
真的是這樣嗎?
他去見一見夏猛龍,他不是要見他嗎?或許他有什麽隱情?
周子簫思慮片刻,說道:“我能見一見夏把總嗎?”
竇知府:“自是可以的。”
竇知府自然應了,夏猛龍並未定罪,自然也是可以見人的,別談是康王爺了
“去,把夏把總帶過來。”竇知府吩咐道。
衙役忙去牢中,帶夏猛龍過來。
竇知府知趣的回避:“王爺您親自來問,夏猛龍必定會說出實情。屬下去看看衙役們查得如何。這事情大,得快點解決,以免外面流言蜚語多起來,不好解釋。”
“嗯!”周子簫點點頭。
竇知府退了出去。
片刻,衙役把夏把總從牢裡提出來,來到府衙偏廳。
“屬下叩見王爺。”夏猛龍帶著枷鎖,見到康王爺立即跪了下去。
周子簫示意衙役給卸下枷鎖。衙役領會,立即給夏猛龍卸下了枷鎖。
夏猛龍依舊跪著。
周子簫說道:“你站起來回話吧!這裡也沒有外人。”
夏猛龍卻不起身,他彎腰說道:“屬下不敢,屬下有罪,屬下辜負了王爺!”
他還知道辜負了他!他是辜負了他自己。
周子簫不廢話,直接問道:“人是你殺的?”
“是,陳氏的丈夫是屬下所殺。”夏猛龍回答道,眼中毫無悔意。
周子簫不解,他為何要殺人?夏猛龍在大澤無親無故,連朋友都沒有,怎麽會有仇人呢?而且,夏猛龍一直待在邊界,很少來大澤城中。
周子簫問道:“你為何殺他?他與你有仇?你可知道,你身上本就有命案?”
“屬下知道,屬下辜負王爺的器重。”
“我與他無仇無怨!”
無仇無怨就把人殺了?
他是殺,人狂魔嗎?
周子簫詫異的望著一臉平靜的夏猛龍,心裡思忖,他夏猛龍還真有殺,人狂魔的基本,他不是殺了仇家一家老小嗎?!知道他過去的人,可能真的會認為,他真的可算是殺,人狂魔。
要是他的以往被人所知,他是有口說不清了。
哪裡談什麽說不清,他確確實實是殺,人了,不管有什麽苦衷,什麽陰謀,他本就殺,人了。
周子簫一陣頭大,他隻得繼續問道:“你說說,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夏猛龍開口道:“屬下去年末來大澤認識了陳氏,她溫柔可人,像我那過世的姐姐。姐姐從小對我很好,每有好吃的都緊著我吃。我不吃了她才吃。別人欺負我,她也總幫我打抱不平。……總之,我姐姐對我最好。陳氏對我也很好,我來大澤,她就讓我去她家吃飯,臨走,她還給我醬菜,讓我帶回去吃。”
怎麽扯到他姐姐了?周子簫莫名其妙的看著夏猛龍。
夏猛龍卻突然厭惡起來,厲聲說道:“那陳氏的丈夫,好吃懶做,還經常打陳氏,過了年,他輸掉了家中所有銀子,家中能賣的也都賣光了,才還了帳。前天,他又去賭,這次,這次,他竟然用陳氏做賭注,最後,他把陳氏輸給了花五爺。這等畜生就該死!”
周子簫無語:“……”
這是人家夫妻的事情,與他和乾?他是陳氏誰?他,誰也不是。他為此殺了陳氏的丈夫,陳氏不還照樣把他告了。他太衝動了。
周子簫已經不知道要說什麽。
他卻聽夏猛龍罵起來:“我姐姐就是被我姐夫賭輸了,賣給了潘畜生,潘畜生,潘畜生,他,他把我姐姐凌……凌辱後,又把我姐賣到了勾欄院。我姐姐不堪受辱,用三丈白綾結束了自己的性命。”
周子簫:“……”這,真是畜生!
作為親弟弟是看不下去的。可,陳氏你才認識了半年啊!她不是你的親姐姐,親妹妹啊!你何苦為她要了自己的命!
夏猛龍仇恨的說道:“我見不得陳氏走我姐姐的老路,得我姐姐的那樣的下場。我就宰了那個畜生,讓他不再害人。潘畜生我沒宰了,陳畜生,我定要宰了。”
殺,人還能這樣移轉?
你這樣是省事了,可你也折進去了啊!你就不能想點別的辦法?
周子簫無奈的問道:“你怎麽不來告訴我?我可以幫你的。”
夏猛龍硬生生的回道:“這是屬下個人的事,我願意為此受審受刑。”
周子簫突然有點明白,夏猛龍把陳氏當親人看了,他把她當做了自己的親姐姐。他想彌補當初的他想做卻沒能做到的事情。
他呀!他呀!
周子簫搖搖頭,他呀還困在那個童年裡,沒有出來。
這事啊是你個人的事,也或許,不是你個人的事。
殺,人的事,他認定了,周子簫突然好奇,夏猛龍為何要見他?
周子簫好奇的問:“那你要見本王是為了什麽?”
“我殺陳氏的丈夫,可,那花五爺還活著,我沒能殺了那賊人,我怕陳氏受他騷擾。屬下只求王爺給陳氏立個女戶,不受人欺負。”
周子簫無語:“……”你想得太簡單了。
女戶就不受人欺負了嗎?
一個女子在這男尊的世界上很難生存,更別談很好的生存。
女戶也是如此,自己立不起來,他人幫也是沒用的。
周子簫歎息一聲:“行了,我知道了。你自己沒有要求的嗎?”
“沒有,殺人償命天經地義。”
夏猛龍邊帶了下去,周子簫苦笑的搖搖頭。
夏猛龍重感情,又是個好漢子,可惜,怎麽就不順呢!怎麽就不能從以往的事情裡跳出來呢!
“事情有進展再回稟。”
周子簫留下一句話回了康王府。
他沒有去後院,而來到書房。
他覺得這事很奇怪,夏猛龍難得出來一趟,怎麽就碰到了陳氏?
陳氏的事情,他怎麽知道這麽及時,稍晚一點,陳氏都去了花五爺家了。事情也許就……
也許殺的就是花五爺了。
還有,這陳氏怎麽跑到府衙來告狀了?
一個女子?沒有被嚇壞,還來到了府衙前,告狀,很奇怪!
周子簫不停的踱著步子,想著事情。突然,他停了下來,他喊道:“暮冬,去查查陳氏與花五爺。”
“是。”
官府的衙役必然要查陳氏與花五爺的。可,官府的衙役怕只是詢問一下作為證據,以供定案。
有人證物證,再加上罪犯沒用刑就自己承受了,這種案件自然草草過堂就定案了。
所以,想要查出來事情的真相,必然得自己查。
……
一隻灰色的鴿子飛進了康王府的書房,落在了書房的欄杆上,理著羽毛。
暮春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他輕輕走過去,手一招,灰色的鴿子就落進了他的手中。
他從鴿子腳環處取下了一個小竹筒。
暮春把小竹筒拿給了正在書房看書的周子簫。
暮春道:“京都的來信。”
周子簫接過暮春遞過來的小竹筒,打開,取出裡面的紙條。
“王爺!”杜公公的聲音響起,“陳進在外面,有事回稟。”。
“進來。”周子簫拆開紙條上的封印,說道。
陳進進了書房,恭敬的回稟道:“王爺!夏把總是白面書生,曾滅仇家三十六人的事情被人翻出來傳了出去,如今,坊間關於夏把總的傳聞甚多。”
周子簫抬起頭,望著了一眼陳進。
大澤知道夏猛龍來歷的人可寥寥無幾。這是誰傳出去的?
看來,來人針對的恐怕不止是夏猛龍。
周子簫面無表情的低下頭,拆開卷著的紙條,看完手中紙條的周子簫冷冷的說道,“這些人就這麽迫不及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