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備辦宴,康王府的人才真正發現,這裡物資的匱乏。
負責買菜的金嬤嬤皺著眉頭來回稟。
“回稟王妃,這裡菜的種類太少了。街上以山貨居多,蔬菜的種類也很少,大多就是菘菜還有蘿卜,豆角。這裡的瓜果也很少,只有甜瓜,葡萄聽說還要一段時間才能熟。至於海鮮,這裡根本就沒見到影,問了,都沒有人知道。這個宴咱們應該怎麽辦?”
菜的種類少?連菜都匱乏嗎?
柳雲燦皺了皺眉頭,吩咐道:“你就買到的菜讓廚房列個菜單給我,我看看再作打算。”
“是。”
金嬤嬤回去,讓廚子寫了個菜單,遞給了柳雲燦。
柳雲燦看看菜單上的菜,真如金嬤嬤所說,都是一些普通的菜。除了肉就是雞,要不就是山珍。
柳雲燦也沒有好的主義,她扭頭問一旁的嚴嬤嬤。
“嬤嬤說,這宴應該怎麽辦為好?”
嚴嬤嬤到廚房看過,知道有哪些菜,這裡菜的種類真的跟京都沒法比。
她想了想,說道:“若就買到的菜做宴,怕是鎮不住他們。若是現在令人出大澤去買菜,後日辦宴,肯定是來不及了。我瞧只能拿庫房的乾貨先用著。以後再補上。”
“不行。”周子簫的聲音從門外傳了過來。
門簾掀開,一道黑影遮過來,周子簫大刀闊斧的走進來,坐在了柳雲燦身旁。
“那些得留著。”
周子簫瞄了一眼柳雲燦的肚子,說道,“庫裡的乾貨不能用,你這肚子馬上就大了,要補一補。還有,你生了孩子後,也要好好補一補。你這一口不能少了,也不能差了。”
“那些東西給他們吃了,她們除了說閑話,還是說閑話,還說不出個好字來。”
柳雲燦笑道:“我哪吃得了那些?”庫房裡的東西可不少,都說大澤窮苦,所以,就準備了不少乾貨。沒想到,大澤真的物資匱乏。而且,相當匱乏。
周子簫斬釘截鐵的說道:“那也不行。”
這人牛脾氣又上來了。
柳雲燦無奈的問道:“那你說怎麽辦?”
這有什麽不好辦的?她就是女子心裡太細,想得太多。
周子簫安撫道:“雲燦,你放心,只要你夫君我有能力治好這個地方,她們就不敢輕視你。”
柳雲燦望向周子簫,眼中閃著光芒。
這就是夫榮妻貴!
柳雲燦扯著嘴角歡快的笑起來。
柳雲燦重新拿起桌子上的菜單,對金嬤嬤說道:“這菜單最上面的三個葷菜去掉,湊個吉祥數,讓廚子按照新的菜單做。”
金嬤嬤接過菜單,露出猶豫不決的神色,她瞄了一眼神情愉悅的柳雲燦,提醒道:“這菜單最上面的三個葷菜可是大菜,沒有了這三樣大菜,宴席是不是寒酸了些?”
張廚子寫菜單時,她可是種場的,最上面的三個可是大菜,是撐場面的菜,如今,菜單已經算寒酸了,王妃還要去掉三個大菜,這,這宴席的菜還能看嗎?
金嬤嬤瞄向一旁的康王,可,康王眼睛直盯著王妃,眼神中的疼愛,看得人直發酸。
王爺看來指望不上了!金嬤嬤心道。
金嬤嬤真胡思亂想著,就聽到王妃說道:“寒酸了好!去吧!”
“是。”
金嬤嬤愁眉苦臉的退了出去。
這沒有大菜,這宴席怕是會讓王府出醜啊!這可是王府第一次請客。
可是,這是王妃決定的,王爺在一旁也沒有反對。
哎!
金嬤嬤歎息一聲,拿著菜單給了廚子,“王妃說去掉上面的三個大菜,其余的照舊。”
張廚子放下菜單麻利的問道:“補其他菜嗎?要補得趕緊,要不然來不及準備。”
金嬤嬤:“王妃說湊個吉祥數就行了。”
張廚子轉過身,手拿著杓子,驚詫的瞪圓了眼,望著金嬤嬤:“這,這……三個大菜去掉了,是不是少了點?還是,這裡的風俗是這樣?”
就算這裡的風俗是這樣,王爺與王妃也無需顧及啊!
金嬤嬤搖搖頭,她可沒聽說這裡有什麽風俗,王妃更不可能知道的。
這就是王妃莫名其妙決定的。
金嬤嬤道:“不知道,這是王妃定的,王爺也同意了的。”
張廚子搖晃著菜單問道:“你沒有提個醒?”
她怎麽可能不提醒?!
金嬤嬤瞥了張廚子一眼,道:“提了,王妃說寒酸點好。”
寒酸點好!
張廚子似乎知道怎麽做了。
“這好,我省事多了。”廚子樂呵的去準備宴席的食材。
正室裡的綠芽與嬤嬤私底下發愁,宴席檔次低了,可怎麽辦?王妃定的,肯定不可能更改了。
綠芽與嚴嬤嬤面面相覷。
綠芽想了想,提議道:“宴席的菜是沒法改了,要不咱們把屋子裝扮裝扮?”
嚴嬤嬤眼前一亮:“我看行,總之不能讓她們小看了咱們。”
綠芽跟嬤嬤商量著操辦起來。從庫房取出不少東西,讓丫鬟們把花廳布置得漂漂亮亮,富麗堂皇。
三日後,大大小小的官太太都來了。
屋子還是那個屋子,院子還是那個院子。可,那些來過林府的官太太進來後,就覺得陌生了。
這宅子似林宅又非林宅。就是林家人走進來都覺得不熟悉了。好像沒什麽改動,可就是不一樣了。
整個院子變得莊重雅致。
夫人們都被迎進了花廳。
寬敞的屋子,牆還是那個牆,門還是那個門,窗還是那個窗。可,就是與以前不一樣。
屋子被打掃得一塵不染,紙糊的窗戶,重新刷了一層漆,蒙上了一層綠色的細紗,陽光透過綠色的細紗灑落進來,輕輕柔柔,朦朦朧朧,像蒙著面的柔和少女,令人愛戀,心生向往。
紫檀的博古架,上面放著各式各樣的賞玩之物,玉器,瓷器,寶石、陶瓷,等,鬥彩摘枝花紋梅瓶,琺琅彩山水紋瓶、墨彩山水木紋筆筒,羊脂玉雲龍紋爐、金鑲寶石雙耳瓶……
個個都是珍品,屋裡的每個夫人看得眼發光。
幾乎每個人心中都感歎道:皇家到底是皇家,所用的東西都是珍品中的珍品啊!
就連黃花梨的椅子不光好看,坐著都比她們家的紅木椅子舒服。
這茶盅,青花瓷的,定是官窯出品。
那些夫君品級低的夫人縮手縮腳,茶盅都不敢端起來,害怕一不小心打碎了,陪不起。
柳雲燦穿著一身紫色繡著金鳳凰的寬袖錦衣來到了花廳。
眾人屏聲靜氣,驚豔的望著嫋嫋走進來,端坐在上首的柳雲燦。
好美啊!很貴氣!
眾人腦海裡驟然閃過天女下凡的景象。
王爺王妃進城時,王妃遮著面紗,如今,見到了王妃的真面目,在場的各位夫人都驚呆了。
屋裡寂靜無聲!
她們俱失神在王妃的美貌容顏與周身散發出來的貴氣裡。
柳雲燦端起茶盞,抿了一口茶,悠悠的說道:“舟車勞頓,本宮休息兩日才見各位夫人,望各位恕罪!”
一道清朗溫柔的聲音在眾位夫人失神間響了起來。
“王妃說哪裡的話,都是妾身們叨擾了王妃。王妃見妾身,是妾身的榮耀。”
真是個會說話!
柳雲燦瞥過去一眼,是一位身穿藍色錦衣,臉蛋圓盤似的夫人。她不是知府婦人,就是不知道是哪位婦人?
柳雲燦柔聲問道:“初來怎到,請問您是?”
女子站起來,行了大禮,出聲道:“妾身的丈夫是大澤的知縣於青柳。妾身給王妃請安,王妃吉安!”
柳雲燦笑道:“哦!原來是於夫人,快坐下吧!於夫人……”
在坐的各位夫人妒忌起來:於夫人竟然在王妃跟前博得頭籌。
知府夫人眼神裡閃過一絲恨意,於夫人的嘴真是太能說了,有她在就顯得她嘴拙。知府夫人心裡怨恨道:你這輩子都待在大澤吧!
於夫人真是這輩子都待在了大澤,不是知府夫人詛咒的,而是,柳雲燦把她留下來的。這都是後話。
……
宴席開,各位夫人坐在席上吃著菜,議論聲漸漸起來。
“菜很普通嘛!”
“嗯。和我們平時吃的一樣。”
“不過味道還不錯。”
“嗤!”
“味道好那是廚子的手藝好,菜的品種那才是體現王府的實力。聽說……被貶過來的……”
“噓!小心。”
“知道。這不是沒有外人才說道嘛!”
……
柳雲燦看著她們竊竊私語,不用聽都知道她們說什麽。不就是菜嘛!不就是八卦嘛!
柳雲燦輕輕一笑,放下筷子,朗聲說道:“本宮初來怎到,沒想到,大澤竟然如此窮苦,物資如此匱乏,就連像樣的菜也甚少。辦個宴席連要買的菜都買不全。不知道,各位在座的夫人,可知道,你們的夫君是如何管理大澤,為民著想的……”
屋子裡的所有夫人嚇得都放下了筷子,甚至還聽到了筷子掉落的聲音。
屋裡靜悄悄,靜得比那三更半夜的墳塚遇到鬼更加點嚇人。
柳雲燦掃了一眼在座的官夫人,繼續淡淡的說道:“大澤如此平窮落後,跟你們在座的每位夫人,以及每一位夫人的夫君都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你們應該捫心問一問自己,你們為民做了什麽?各位的夫君拿著大周的俸祿,又為民做了什麽?當官不為民作主,不如回家種紅薯。”
在場的幾乎每個夫人都嚇得渾身發抖,臉色蒼白,噤若寒蟬。
“你們回去好好思考。”
“大澤是康王的封地,也是本宮的生存之地。若你們不能讓它變好,變得富有安定,那你們就不配享有大澤帶給你們的饋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