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城公主一回到公主府,翁主孫玉霞就迎了上來,抱著新城公主胳膊不放,神情愉悅的問道:“娘,太后怎麽說?”
新城公主撇開孫玉霞的手,坐下來,煩躁的推開榻上的圓枕,“太后沒說什麽。”
太后沒說什麽?
娘沒找太后,找的是皇上?
也是太后跟娘並不親,還是皇上跟娘親近些。
孫玉霞眼睛一轉:“娘,你找的是皇上?皇上說什麽了?”
新城公主想到皇上的話,心中更是一股燥火。
難道,皇上看重康王了?
德妃吹了枕頭風?
新城公主煩躁的心漸漸冷卻下來,皇上看重康王也不是沒有可能的,康王年輕,如今,身體也好了,這兩個月上朝時的言語表態建議等等,也都可圈可點。
康王?
新城公主沉思起來。
孫玉霞看得莫名其妙,娘到底想什麽呢?
“娘,您想什麽呢?您還沒說皇上怎麽說?”
孫玉霞的說話聲讓新城公主從沉思中醒過來。
新城公主想了想皇上說的話,看著孫玉霞臉色變了幾變。
這樣表情的母親,孫玉霞從沒見過。孫玉霞望著與往常不一樣的母親疑惑的問道:“娘?!怎麽了?”
新城公主壓下心中的不愉,想想皇帝的話,狠著心說道:“皇上賞了幾盆花,你拿兩盆花給柳小姐送過去,”
新城公主頓了頓,看了女兒孫玉霞一眼,委婉的繼續說道,“順便,跟柳小姐說些好話,你們兩個人和好吧!”
道歉這樣的話,新城公主真不忍心讓女兒做。
讓女兒給柳小姐道歉,女兒沒面子,她也沒了面子。要遭人笑話的。雖然,敢笑話的人不多。
“什麽?!”
孫玉霞驚叫一聲,站了起來。聲音尖銳得讓新城公主嚇了一跳,茶碗裡的茶都潑掉了,嬤嬤忙令丫鬟收拾榻上的茶幾。
孫玉霞尖銳的聲音再度響起:“娘你是不是搞錯了,讓我送兩盆花給柳雲燦,還要跟她和好?”
新城公主閉了閉眼,手按著額頭,堅定的說道:“嗯!明天一早你就去吧!花都是現成的,皇宮裡的。”
孫玉霞傻了眼,她望著新城公主低著的頭,一屁股坐下來,惡狠狠的說道:“我不去。我怎麽可能給柳小姐道歉?”
新城公主無奈的勸道:“又不是讓你道歉,只是,希望你們能和好。”
孫玉霞眉一挑,眼一瞪,質疑道:“這不就是道歉嘛?娘,您別自欺欺人了,我給她送花,門都沒有。”
孫玉霞扭過去身子,嘟著嘴,不看她的母親新城公主。
娘怎麽能這樣?她好歹是個公主,而自己是翁主,怎麽能跟那個臭丫頭道歉呢?
新城公主冷下面孔:“你不去,以後就不要出門了。也不要叫我娘了。”
“娘,為什麽呀?”孫玉霞不解的問道。
“孩子,娘也不想這樣,這是皇帝的意思,你明天把花送過去吧!”
“柳小姐,你以後少惹她。”新城公主叮囑一句。
“娘!”孫玉霞不甘心的跺著腳。
“聽話,你要知道,咱們的榮華富貴都是皇帝給的。”
“……”孫玉霞也不是那癡傻的人。她哪裡不知道這些。
……
柳雲燦回去後並沒有把她與孫玉霞爭搶君子蘭的事放在心上。
早上,她照舊早早起床,看藥書,熬草藥。
剛撿好一份草藥放進藥爐,就有丫鬟來回稟:“小姐,夫人身邊的荷香來傳話,說夫人讓您去一趟,”。
柳雲燦丟下手中的活,洗乾淨手,抬腳就往主院走。
“聽說有什麽事情嗎?”柳雲燦邊走邊問。
“哦!好像有位夫人找您看病。”
看病?
她可沒有掛出診的牌子,也沒有辦義診,怎麽會有人找她看病?
柳雲燦懷著疑惑來到了白氏的住處。
白氏在花廳招呼客人。
柳雲燦去了花廳,一位她不認識的夫人跟白氏聊得很暢快,笑容滿面。
“母親!”柳雲燦進去施禮。
白氏笑著朝她招招手:“雲燦,來,見過太仆寺的夫人,董夫人。”
太仆寺的夫人?那就不是親戚朋友。
柳雲燦施禮道:“雲燦見過董夫人,董夫人萬福。”
“快起來,客氣什麽,還施禮。快坐到我身邊來。”董夫人嘴裡說著,卻沒有起身拉住施禮的柳雲燦。
柳雲燦施完禮,站起身,走到白氏下手的位置坐了下來。離董夫人的椅子不近也不遠,剛剛好。
董夫人誇讚道:“閨女長得真俊俏,這皮膚白的像羊脂玉似的。”
白氏笑道:“董夫人誇讚了。”
柳雲燦端坐著聽著董夫人與白氏說話,挺無聊的,心裡念叨著,怎麽還不入正題?入了正題,她好早些走人。
白氏見董夫人一直拉著家常,便自己切入了正題:“雲燦,董夫人的父親病了,說是受了點涼,不想吃茶飯,想請你去看看,這事我不懂,所以喊你來問問,你看如何?”
董夫人把話接過去誇道:“雲燦,董姨聽說你會看病,看好了杜大人的眼疾,又看好了太后的心口疼的老毛病,你的醫術真不錯。”
受了涼胃口不好,這種普通的病症,為什麽要來找一個不開診的人來求醫?
難道只因為她給太后看過病?
柳雲燦奇怪的看了董夫人一眼,淡淡的回道。
“碰巧會而已。”
董夫人滿意道:“人小,還懂得謙虛的道理,真不錯,我最喜歡這樣的人了。”
你喜歡,你喜歡可能跟我無關。
柳雲燦淡淡的說道:“董夫人,我真不是謙虛,我並不認為我治病救人的醫術水平高。要說醫術高的還是宮裡的禦醫,太醫。我只有一技之微,甚至不如京都中那些有名的大夫。他們的術精岐黃,能夠妙手回春,藥到病除。董夫人不妨請他們出手。總好過我這樣的半料子。”
她只是懂毒,會製毒,會解毒,而已。醫術,她真的沒有那麽好,最少沒有煉毒藥煉得好。
“這,不會吧!”董夫人明顯的有點遲疑。
董夫人看來是說風就是雨的人。
柳雲燦端正身子,問道:“董夫人看我年方幾何?”
“及笄之年。”
“前年我過的及笄之禮,以我這樣的歲數,董夫人還認為,我的醫術比京都那些花白了頭髮的大夫要好嗎?”
董夫人:“這……”董夫人更加質疑了。
柳雲燦緊接著說道:“所以,董夫人還是去請京都的各大藥房的大夫為令尊看病為好。”
董夫人呐呐道:“這樣啊!”
還能怎麽樣?
我不出診,你非要求診做什麽?
無聊之人!
……
董夫人被柳雲燦忽悠走了。
白氏也被忽悠得一愣愣的,她女兒的醫術沒有那麽好?!
出了白氏的主院,柳雲燦松了一口氣。
她沒心情給人看病。
再說,他們的病,完全可以在京都任何一個藥鋪裡的大夫那裡都能看好,她何必如此辛苦。
她悲天憐人,可是,這些普通的病真不是她的長項。
再說,如今,她心累得很!
皇帝的話就像一塊巨大的石頭壓在心頭上。
皇帝明顯不會善罷甘休的。
柳雲燦越想越鬱悶,長得好看也是一種錯嗎?
她使勁的折騰起藥材來,一茶苑烏煙瘴氣,全是稀奇古怪的藥味,飛蟲螞蟻逃離,毒物,靈物竄進來……
……
“小姐,小姐,翁主來府裡了。翁主來了。”
丫鬟綠芽邊喊,邊推開西廂房的門。
一股難聞的藥味,逼退她三尺,衝暈了她的腦袋。
柳雲燦一心一意的看著藥爐,依舊往藥爐裡添加藥材。
“小姐,翁主來府裡了。夫人讓您去前廳。”
“知道了。”柳雲燦回答著,又往藥爐裡添加了一種藥材,一股濃鬱的腥味,讓綠芽恨不得轉身就走。
綠芽瞥了一眼添柴火的綠梅,她不明白,綠梅怎麽能一整天待在小姐的煉藥房裡幫小姐煉藥的?
柳雲燦放完藥材,蓋上爐蓋,想了想又添上一種草藥,吩咐綠梅:“中火熬一刻鍾,看著時間不可多不可少,好了不要動,爐子的蓋子也不要打開。等我回來再說。”
“是,小姐。”綠梅捂住鼻孔回答了。
綠芽早跑了出來,在門口不遠處透風的地方等著。
“走吧!”柳雲燦往外走。
綠芽看著穿著一身專門用來煉藥的,褐色細布衣裳的柳雲燦,提醒道:“小姐,您不換身衣裳?”
柳雲燦想都未想的說道:“不必,她又不是客。”
不是客是什麽?綠芽沉思。
柳雲燦一進屋就看見,一個人端著架子別扭坐在廳堂座位上方的翁主。白氏竟然不在,翁主給趕走了?柳雲燦皺了皺眉。
柳雲燦施禮:“臣女叩見翁主!翁主萬安!”
翁主傲慢的望著柳雲燦就不叫她起身。
屋裡沒有他人,柳雲燦乾脆站起來,抬頭看著上首的孫玉霞,直接問道:“翁主來柳府有什麽嗎?”
孫玉霞想到她來所為何事,氣焰一下就滅了。
“我,我,……”
看著別扭又不想說的翁主,柳雲燦乾脆坐下來。她懶得想,翁主她為何來。
“我母親從宮中帶回來幾盆花,讓我送你兩盆。給。”
丫鬟們把兩盆花拿到柳雲燦面前。
翁主送她花?
柳雲燦莫名其妙的看著孫玉霞。
孫玉霞揚著頭,不肖的說道:“這不是我要送給你的,是我母親要我送的。”
“你別自以為是,這是我向你低頭了。要不是皇上,我根本不可能給你送花。這花也不是我的,也不是我想送的。”
“哼!你不就是得康王喜歡嘛?男人都是花心的,保不齊哪天康王就不喜歡你了。而我還是翁主,一輩子都不會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