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闊的宮殿寂靜無聲。
通政司望著驚呆了的眾人,撇撇嘴,他當時看到奏折時,何嘗不是如此呆滯的表情。
王宰相忙恭賀:“恭喜陛下!恭喜陛下喜得皇孫!”
“恭喜陛下喜得皇孫!”
“恭喜陛下喜得皇孫!”
……
朝中眾臣俱向皇帝祝賀。
皇帝扯了個笑臉坐了下來。
他萬萬沒想到那逆子竟然生了個兒子。柳姑娘?!柳姑娘給那逆子生了個孩子!
哼哼!
通政司再次回稟:“大澤來的另一份奏折是大澤的知府上奏的,說大澤到涵州府的道路建成,開通了。”
大澤到涵州府的道路建成了?
熟悉大周國情,知道大周地理詳情的官員再次驚詫的望著通政司。那是一大片沼澤,大周上百年,說要修路的不知道有多少官員,可有見過,誰能把路修好了的?
沒有!
不熟悉大周地理詳情的官員一臉的茫然,不知道其他人為何如此驚詫?
皇上的眼中亦閃過驚詫之色。
“路修好了?大澤到涵州府的路?”皇帝沉聲問道。
“是的。”通政司回稟,“這是大澤知府來的奏折,皇上請過目。”
奏折呈給皇帝,皇帝翻開細看。
奏折上寫得很詳細,誰負責修路,錢是誰捐的,如何修建的,幾時完工的,功德碑立在何處等等,所有細節無一不有。
這路是真的修成了?!
澤涵路!
名字都取好了,各選了兩個州名字中的一個字。
這路修得真是無可挑剔!
沒要朝廷煩人,錢都沒有要朝廷出一個銅錢。亦沒有出現官胥壓民的現象,修路多出來的錢,又分給了每個去的民眾。
修路還多出來了錢,這真是史無前例!
大澤啊!一個貧瘠之地。
這事讓人不敢相信是真的!可它偏偏就是真的!
路哪裡能做假?!
有路,人總要從那走的。
“這真是大好事!”皇帝淡淡的說道,看不出任何的情緒。
王宰相再次跪下磕頭,高喊道:“這都是托陛下的福分!大周國國運昌隆!陛下萬歲萬萬歲!”
董宰相看著王宰相的頭顱氣得牙癢癢,這個王宰相就是會拍馬屁!
他當即也跪了下去,高喊。
“大周國國運昌隆!陛下萬歲萬萬歲!”
朝中的官員全都跪了下去,高呼。
“大周國國運昌隆!陛下萬歲萬萬歲!”
……
華清殿,殿內鴉雀無聲,宮女都縮著身子不敢往前湊。
皇帝陰沉著臉坐在榻上,梨花帶雨的德妃嬌弱的跪在地上,手抓住皇帝的腿,不放手。
“那藥,你沒讓他吃下去?”皇帝僵冷著面孔,責問跪在地上的德妃。
德妃手往上移了移,哭訴道:“吃了,臣妾親眼看著他吃的。絕對不會有錯!”
皇帝連拍桌子:“不會有錯,不會有錯,那逆子為何沒有事?還生了兒子。”
德妃心中高興,她真沒想到簫兒生了兒子,生了大周的皇長孫。
德妃掩飾內心的高興,臉上掛著愁緒,連聲哀求道:“這,這臣妾不知道啊!臣妾可沒有欺瞞皇上。皇上,你相信臣妾,臣妾最愛的就是你,你讓臣妾做什麽,臣妾敢違背過。皇上!”
皇帝扯開德妃的手,厲聲問道:“那是為何?你倒是說啊!”
為何?她哪裡知道為何?她原不過一個農女而已,她哪裡知道。
德妃掩面哭泣:“這,這臣妾如何知道?”
“或許,或許,他原先有病,治好後,可以以毒攻毒?”
以毒攻毒?
皇帝臉色變了幾變:“……”如是那樣,那真是真是便宜他了!
德妃偷偷瞅了皇帝一眼,看著皇帝臉上變化的神色,趴到皇帝腿上,柔聲細語道:“皇上,您不是一直愁沒有皇孫嗎?如今,您心想事成了!這都是陛下您的福分!沒有您的福分他們哪裡會有孩子。”
皇孫?
他的福分!
皇帝想到他有皇孫了,心中鬱氣稍稍消散了一些。看著眼前的德妃也稍稍順眼了些。
“你起來吧!”皇帝拉了拉德妃的玉手,把德妃從地上拉到了懷裡。
德妃柔情似水的倚到皇帝懷裡:“臣妾謝皇上。”
……
坤寧宮,碎瓷片滿地。
“娘娘!小心,別傷著自己。”嚴嬤嬤望著滿屋的碎瓷片,忙關切的說道。
皇后氣得推倒了梳妝盒。
那碩大的東珠滾了滿地,屋裡的丫鬟沒有人敢去撿。
皇后臉色鐵青,怒火衝天:“不就生了個孩子,生了個孩子,皇帝就去她那裡了。德妃那賤人,又要得寵了不成?”
皇后如此罵德妃,沒人敢出聲。
宋嬤嬤也不敢答話。
這真由不得人,成婚幾年的大皇子沒生孩子,這剛成親就懷上生了孩子。這啊!都是命!
本以為,德妃失寵了,這后宮皇后最大,連三皇子的母妃,婉妃,皇后都不看在眼中。皇后對付其他妃子更是綽綽有余。
沒想到,二皇子生下皇孫,德妃恐怕又要複寵了。
德妃複寵,皇后,皇后這口氣如何咽下。
皇后的宮殿冷得如同冰窖。
冷得如同冰窖的不止有皇后,還有那大皇子府和三皇子府。
這一夜不知道摔碎了多少玉器寶貝。
……
康王府的熱鬧喜慶一直到蠻夷來犯。
蠻夷照常白日裡來大澤搶糧食,這都是冬日必有的活動。
今年來的次數還少一點,總共就下了兩場雪,爪哇國收成也還行。所以,來大澤騷擾的次數也少了許多。
蠻夷那稀稀拉拉的隊伍,松松垮垮的剛到邊界,守衛在西盧的士兵立即就發現,並點起了烽火,吹起了號角。
蠻夷來犯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大澤,傳到了康王府。
康王站起身,邊換衣裳邊跟柳雲燦說道:“蠻夷來犯,我要去西盧看看。”
柳雲燦站起來,給它理了理衣領,叮囑道:“嗯!小心些,帶著暮春和暮冬。”
周子簫不舍的看著柳雲燦,啞聲安慰道:“嗯!你放心,我兒子在,我會小心的。”
“注意安全,早日回來!”柳雲燦擔憂的囑咐道。
“嗯!”
周子簫深深凝望了柳雲燦一眼,飛身上馬,與趙六騎馬飛奔朝西盧而去。
等周子簫與趙六到達西盧時,蠻夷已經退走了。
周子簫招來總領何寶榮來見。
周子簫直接問道:“如何?”
“蠻夷從寶帶村攻擊,咱們的離寶帶村最近的兵力有三裡路,等咱們趕到的時候,他們已經搶了寶帶村,準備去寶龍村。我軍與蠻夷在橋口激戰一場,我軍死三人,傷二十人,我們殺死蠻夷六人,俘獲十一人。他們趁著黑夜退走了。”
那算是小勝蠻夷。周子簫頷首。
“誰先發現蠻夷的?”
“是石滿谷,他點了烽火,並帶著十來個士兵抵抗了一番,可惜,武力武器懸殊太大。他們便帶著村民躲進了山裡。”
“可村民可有死傷?”周子簫關切的問道。
大澤人少,周子簫最關注人員的傷亡情況。
何寶榮道:“死了一個,傷了三個 。”
以往一個村的人能死大半,如今隻死了一個村民,不錯,不錯!
周子簫很滿意這樣的結果:“不錯!石滿谷呢?”
何寶榮扯開嗓子就喊:“石滿谷,石滿谷!”
“哎!哎!”一個沉穩的聲音傳過來。
人很快就到了帳前。國字臉,彎眉,細眼,身著粗布衣裳,卻很乾淨整潔的村民出現在周子簫眼前。
周子簫目光閃過一絲詫異,此人沒有半點粗魯樣,倒像個書生。難過如此機靈,處事如此妥當,既不害怕,又不冒進。
不錯!好好訓練,或許能成大才!
周子簫拍拍石滿谷的肩膀,誇讚道:“好樣的!以後,遇到蠻夷還這樣,先點烽火通知附近將士,你帶著村民,能打就打,實在,打不贏就帶著村民躲起來,咱們既要打勝仗,也不能死腦筋的一個勁的去送死。”
“你最主要的任務就是點烽火通知附近的軍隊,打仗還是要交給軍隊。”
石滿谷站直了身子,高聲回答道:“是。將軍!”
何榮昌忙提醒道:“這是王爺!康王爺!”
石滿谷只是詫異了片刻,便又道:“是,王爺,小的知道了。”
“以後閑下來,記得帶著村民練練身手。個個能上戰場,最好!”
“是,王爺!”
……
周子簫獎賞了石滿谷以及一眾士兵。士兵們士氣高漲。
晚上,周子簫與趙六與將領又商議起來。
趙六道:“點設巡邏點還是有效果的,蠻夷只打劫了一個村。咱們百姓的損失減少了不少。要是以往最少也得五個村子遭殃。”
“嗯!”周子簫點點頭,“是有效果了,不過咱們也不能放松警惕。咱們還得再加強巡邏,這次能勝,那是我們加強了管理與巡邏,而蠻夷不清楚咱們的情況下,咱們才贏得這場戰爭的。以後,咱們還要加強防守,軍隊還要再加強訓練。”
眾將領都點點頭。這次能勝,蠻夷士兵不算多是其一,其二他們沒有防備,沒想到他們這麽早被發現,其三,他們本來怕是也沒有想搶多少。這只是他們習慣性的來搶一次。
所以,才有了他們今天的勝利。
眾將領收起了臉上的歡喜之情,開始沉思起來。
周子簫點點頭,問道:“馬買得如何?”
何寶榮羞愧的說道:“馬不好買,這段時間,咱們隻買了十匹良駒。”
是少了點,不過,好的馬尋都難尋,能買到十匹算不錯了。
不過,難買還是要買。馬匹對一個要對付遊牧民族的軍隊來說,是特別重要的,重要到,等於軍人的腿。它關乎著軍人的命,大澤百姓的命。
周子簫叮囑道:“你盡快找人買馬,訓練騎兵,與蠻夷打仗全靠好的馬匹,好的騎兵。”
“是。屬下盡快找人買,盡快訓練出一支能對敵的騎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