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雲燦不緊不慢的來到了前院。
一排排侍衛,一眼望去有幾十人。他們整齊的站在院子裡,腰間的別著明晃晃的橫刀。
為首的男子那一身飛魚服看著十分扎眼。
來的竟然真的是錦衣衛!
錦衣衛!
皇帝的錦衣衛!
他們怎麽知道她在這裡?
皇帝知道她在這裡嗎?
皇帝?
僥幸當上皇帝的四皇子。
也許,事實並不是世人說的那樣。事實也許並沒有那麽簡單。
也許大皇子與三皇子的爭鬥,與死,這裡面都有他在裡面做的手腳。
他才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那隻黃雀。
他把他們也看成了螳螂?
他想把他們也一起捕捉了,永除後患!
螳螂!
哼!我可不是螳螂!
你捉我容易,想放我可不容易!
柳雲燦冷冷的站在錦衣衛面前,望著眼前錦衣衛的首領。
一個精瘦的臉似刀割過一樣,冷硬尖銳得像一尊棱角分明的雕塑。
那首領挑了挑眉問道:“您是康王妃?”
柳雲燦雙手攏在腹部,睥睨著該首領,淡淡的應道:“對,你們是誰?來此做什麽?”
“微臣高西明,臣是奉皇上旨意,請康王妃去京都。”
柳雲燦道:“就請本王妃一人嗎?”
“自然是的。”
柳雲燦心中頓寒,他們知道王爺不在這裡?皇帝篤定王爺要去京都救德妃娘娘?還是,皇帝抓住了子簫了嗎?
不可能!
最新的那封信子簫還沒有事呢!
那麽就是,皇帝篤定王爺不在她身邊。皇帝知道子簫要去京都?那子簫還是有危險的啊!
皇帝肯定在城門埋下伏兵。
子簫可怎麽辦?
柳雲燦腦海裡全是康王爺。
那邊的錦衣衛首領高西明卻等不得柳雲燦發愣。
高西明高聲喊道:“王妃請上車吧!”
上車?
柳雲燦朝馬車看了一眼。
四輪五彩車,雕花精致,雲錦的簾子,柳雲燦挑了挑眉,他們來請她,待遇還不錯,馬車規格雖不夠,但,也不低了。
新帝的抓她可比先帝抓她待遇好多了。
他既然請她去京都,那她就去看看,子簫也在京都呢,她正好不放心他。
去京都也好,可以放下心來。
一起面對,也許更好,她也不是沒有用的,只會拖後腿的人。
柳雲燦定了心,要去京都。不過,此時,她還是想問一問,他們請她去京都到底為了什麽?
於是,柳雲燦問道:“我想知道皇帝請我去京都做什麽?”
高西明面無表情的官方回答道:“這個微臣不知道。王妃還是請上馬車吧!”
唉!
柳雲燦歎息一聲,雖然知道他會如此回答她,可,聽到這樣什麽信息也沒有的回答,她還是感到失望。
不知道就不知道吧!
到了京都就知道了。
子簫要是有個萬一,他皇位也別想坐穩。
柳雲燦打起精神,她做出慌張膽怯的樣子對高首領說道。
“高大人請等一下,我要回府,讓丫鬟回去收拾些東西。這樣子可不行。”
柳雲燦垂頭,羞怯的捏捏衣角。
高西明皺了皺眉頭,不耐煩道:“東西讓丫鬟收拾就成,王妃請上馬車。”
柳雲燦故意遲疑不動,偷瞄一眼高大人,才怯怯的說道。
“寶珠,扶我上馬車。嬤嬤你去隨便收些衣物就行了。”
“是。”
嬤嬤了然的回了府中,柳雲燦在錦衣衛謹慎的目光下,上了馬車。
上了馬車,柳雲燦臉就沉了下來。
皇帝?
皇帝不盡然是胡鬧,他也很精明有算計,這招調虎離山之計可真用得妙。
他把她抓到京都去,為了做誘餌,還是,為了好控制康王?
不知道安安有沒有事?
她得趕緊傳消息回大澤。
於是,柳雲燦掀開簾子,柔柔弱弱的喊道:“高大人,我有一盒珍貴的珠寶,麻煩讓我的丫鬟進去拿過來。”
珠寶?
高大人臉上又露出了不肖之色,婦人就只知道珠寶,命有沒有,都不擔心,反而擔心珠寶。
要拿就去拿吧!
這珠寶不定是誰的呢?!
於是,高大人爽快的應了:“去拿吧!”
寶珠在柳雲燦示意下,下了馬車跑向院子。
片刻,寶珠抱著珠寶盒過來,高大人打開瞧了一眼盒子,又輕視的瞧了一眼柳雲燦,不肖的關上了珠寶盒。
珠寶盒裡並沒有什麽珍貴的珠寶,珠寶盒裡的珠寶還是回大澤的路上,周子簫見她沒有釵可換,便在路過的珠寶鋪裡,添了幾支簪子,步搖。
首飾的樣式都不是最新的,做工也不算精致,拿京都首飾鋪裡的首飾沒法比,與皇宮尚宮局做出來的首飾更是沒法比。
難怪,高大人瞧不上。
瞧不上好,這些首飾都是子簫親自買來送給她的,她不想它們落入其他人手中,戴在其他女子頭上。
嬤嬤也隨後拿著幾個包袱上了馬車。
嬤嬤視線看向王妃,王妃了然的點點頭。
“走!”
車簾外一聲冷冷的命令聲響起,馬車動了起來。
四輪的馬車,很平穩。看這速度,也不是要披星戴月的趕回京都。
這次確實要比上次進京都舒服多了。
坐著是舒服,可是,內心卻跟上次一樣的焦躁。
丫鬟寶珠年紀小,心裡擔不住事,她見馬車跑起來,周邊似乎也沒有人,她就好奇的問道:“皇帝要王妃去京都做什麽?”
柳雲燦袖中的手無時無刻的捏著藥瓶,她歎息一聲,喃喃的回答道:“不知道。”
她是猜不出來,為什麽?
皇帝明明可以直接派兵攻打王爺的,為何要多此一舉?
她有那麽重要嗎?要先抓了她?
一旁的嬤嬤亦皺起了眉頭。
寶珠又擔憂的問道:“那咱們怎麽辦?”
怎麽辦?
其實,逃,她也是可以逃走的。
不過,她要見子簫,她要再等一等消息,她不能亂。
逃隨時可逃,但,她要去揭謎底。
柳雲燦敷衍道:“先去京都再說。”
寶珠似乎想起了王爺在京都,她激動的說道:“王爺正好……”
“咳咳!”
寶珠的話立即被嬤嬤的咳嗽聲打斷。
寶珠怔怔的望著柳雲燦和嬤嬤。
柳雲燦使了朝寶珠個眼色,寶珠這時才反應過來。
她差點說出了王爺在京都的秘密。
寶珠不敢再開口。轎子裡鴉雀無聲。
就這樣,柳雲燦不吵不鬧的,像是出去遊玩般,跟著高大人如此行了兩日。
高大人見柳雲燦如此識相,很是松了一口氣。
這日,柳雲燦模模糊糊的被寶珠叫醒。
“王妃,該起床了。”
“嗯!穿衣吧!”
柳雲燦擁著被子坐起來,手卻摸到了一個紙條。
紙條?
柳雲燦急忙朝寶珠使了個眼色,寶珠立馬警覺起來。她站到門口聽外面的腳步聲。
寶珠朝柳雲燦點點頭。
柳雲燦拿起紙條,飛速的看了起來。
是京都的消息。
子簫沒有事!
他已經進了京都,伺機進皇宮。
不知道,他進皇宮了沒有,他有沒有救出他的母妃?
……
來到京都的周子簫,換了個住所。
他邊打聽著消息,邊等著其他侍衛都進城。
京都果然很亂,秦夫人被留在宮中,秦大人氣得生了病,下不了床。
諫言的唐禦史,依舊被關在牢裡,沒有被放出來。說情的李大人也被牽連進去,被關進了大牢。
唐夫人再也找不說情的人。
趙侯爺被削了軍中的職位,如今,在閑負家養老。
趙六與七公主的婚事也沒有人關心。
李尚書被抓,說是貪贓枉法,可,大家心知肚明,李尚書在朝堂上說了兩句中立的話而已,隔天就被抓了。
原先,大皇子的人更是貶的貶,抓的抓,太后的親弟弟,竟然,在昨日午時,被斬首示眾了!
聽說皇后暈過去了!至今還沒有醒。
關於,新封的貴妃,也就是康王的母妃,眾人一致唾罵聲。
周子簫不相信他聽來消息,不相信,他母妃是他們口中說的那樣,不知廉恥!
可是,想到,他離京都的那一次,想到那有毒的糕點,那碗毒藥,他心底似乎有些松動,甚至有些相信,相信他聽來的消息。
消息說,是德妃娘娘不要臉的貼上了皇帝,求得后宮的位份。
這,這是真的嗎?
周子簫不願意相信。
這一定是他們中傷德妃娘娘,他的母妃。
他要去宮中見一見母妃,問個清楚。他要帶母妃去大澤。
周子簫試著聯系宮中的人,卻發現,宮中侍衛換了不少,連太監宮女都換了許多。
進宮似乎沒有那麽容易了,想帶德妃出宮,似乎更難。
周子簫冷冷的望著那紅牆黛瓦,精致絕倫,威嚴高聳的皇宮,這座威嚴華貴的宮殿裡面總是發生肮髒的事情。
周子簫對著皇宮的方向吐了一口口水。
不管怎樣,他要進宮一趟,他要帶走母妃,不管母妃是不是如外界所評說的那樣。
周子簫皺著眉頭回了屋。
“人都準備好了嗎?”周子簫冷著臉問道。
空蕩蕩的屋子突然有了聲音:“人都到位了,聽主子吩咐。”
“今晚子時三刻進去。”周子簫命令道。
陰影裡的暮春應了一聲“是。”,人影瞬間消失。
今晚!
周子簫緊了緊握成拳的手。
夜漸漸濃了,犬吠聲漸漸變得稀少,貓叫聲時有時無,樹葉簌簌!
有風好,有風好遮掩!
月黑高風夜,正是殺人放火天。
子時剛過,周子簫就換上了一身玄衣,扎緊了袖子,蒙上了面罩。
月漸漸偏西,周子簫抬頭看了眼月光。
“走。”他冷涼的聲音命令道。
“是。”輕輕的一聲,人影飄動,直朝那座巍峨的宮殿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