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又下了一天的雨。
周子簫繼續出去了一天,到晚才回來,今日的臉色就更差了。這還是周子簫極力壓製了情緒的。
柳雲燦問起時,周子簫簡單粗暴的一帶而過。柳雲燦便沒有再問。
她能幫他的就是賺錢給他,讓他為民謀劃。
雨一連下了四天才停,四天的雨緩解了大澤的旱情。
周子簫望著庭院裡蔥翠的樹木,感歎:“這雨水來得正是時候。”
柳雲燦不由得問道:“今年應該能有好收成吧!”
周子簫:“可能吧!莊稼我也不懂,明日去問問季春滿。他對農業種植這塊懂得不少。”
柳雲燦誇道:“嗯!夫君真是知人善用。”
周子簫刮了雲燦一個鼻子,笑道:“你就愛誇你夫君。”
柳雲燦皺了皺鼻子,反問:“你不喜歡嗎?”
周子簫寵溺的望著柳雲燦,伸手揉著她的頭髮,順著雲燦的語氣說道。
“喜歡,夫人誇我,我自然喜歡。喜歡得很呢!”
周子簫湊過頭,瞄一眼不遠處的丫鬟,低聲說道:“今日早點休息?”
柳雲燦臉騰的紅了,她偷瞄一眼四周打掃的丫鬟,狠狠的掐了他一下,啐道:“去!”
柳雲燦側過臉,垂下頭,不敢看他。
“嘿嘿嘿嘿!”周子簫偷偷的傻笑。
……
第五日,天終於放晴了。
豔陽高照。
木棉見太陽出來了,忙問道:“王妃,今日曬書?”
早晨的太陽就很刺眼,柳雲燦點點頭,道:“曬,曬兩日。”
丫鬟嬤嬤忙碌起來。
書架上的書都捧到了外面,一一攤在竹席上,晾曬起來。
晚上,太陽快落山前,又一一收回去,整理整齊。
曬了兩天的書,丫鬟們也是忙了兩天。
隔天,依舊是晴天。
“你要出去嗎?”
周子簫望著丫鬟忙碌著,拿這樣又拿那樣,好奇的問道。
柳雲燦理著衣裳,說道:“嗯!有種草特別耐旱,我想去看看。”
周子簫停下出去的腳步,看了柳雲燦兩眼,轉身拉起雲燦的眼,勸道:“這麽大的太陽這麽熱的天,你還是別去了,讓丫鬟替你去看看。”
柳雲燦斜瞥了一眼,“丫鬟哪裡知道看什麽?”
周子簫不明白:“你吩咐她,她不就知道了。”
柳雲燦讓丫鬟取了頭上繁複的金簪,不耐煩道:“你別煩了。我來去都坐在馬車上,到地裡瞧一瞧就回府,哪裡會累到。”
周子簫坐到一旁,看著柳雲燦穿戴:“那我陪你一起去。”
柳雲燦推了丫鬟給她戴的金耳墜,看著她的鏡子裡的周子簫道:“不用,你去忙你的,你不是說到東邊沼澤地看看嗎?”
周子簫無所謂道:“沒事,明天去也一樣。想通路估計也懸。我先陪你,不差這一天兩天的。”
既然他這麽說了,柳雲燦也沒有再反對。
……
馬車出了城往東走。周子簫吩咐馬夫趕車趕慢點,穩是最好,馬車走走停停,路過了幾個村莊。
前面看著炊煙嫋嫋,又是一個村莊。
“那裡就是小紀莊。”身材高挑單薄的繆小寶,指著遠處渺渺幾戶人家零星坐落的村莊說道,“那株草就是在那裡挖的,村莊後面長著一片,比農作物都長得好。”
“走,去看看。”
馬車一直到不好走的地方,停了下來,周子簫隻好下了馬車,護著柳雲燦朝村莊走去。村頭,一口池塘,池塘裡的水因為下雨,滿滿的一池塘。
池塘旁有棵槐樹,槐樹下兩個老人在聊天,幾個光著屁股的小孩子追逐嬉鬧。
一個流著鼻涕的小孩朝他們跑過來,邊跑邊朝後瞅,嘴裡嚷嚷著:“你們來追我呀!你們來追我呀……”
周子簫警惕著小孩,生怕他撞著柳雲燦。
“啪!”
小孩跑得太急,摔了個狗吃屎,正巧摔在了柳雲燦跟前。
一個穿著破爛,看著拖遝的中年男子,不知道從哪裡跑出來,撲到了小孩身上,攔住周子簫他們去往村子裡的唯一一條路。
“你別走,你撞了我家狗蛋,你不陪錢,你別想走。”
被稱作狗蛋的男娃莫名其妙的說道:“二叔,我自己摔的。我沒事。”
“啪!”一個巴掌甩在小孩臉上。小孩臉上頓時起了五條梗。
“哇哇哇哇哇!”狗蛋立馬哇哇大哭起來。
男子立著眉頭,瞪著牛眼,大聲喝道:“小娃子瞎說什麽?”
男娃不敢大聲哭,隻敢偷偷望一眼他的二叔,嗚咽著,往後退。
男子拉住男娃,不讓他走。
男娃不敢動怯怯的望著周子簫她們。
男子圈著腿盤坐在地上,跟狼嚎似的叫道,“我親眼見到你撞了我侄子。你得陪錢。不陪你別想走。哪都別想去。”
周子簫與柳雲燦冷冷的站著。
真應了那句,窮山惡水出刁民。
“陳進。”周子簫喊道。
“是。”
陳進應了一聲,從周子簫後面走出來,拎起盤坐在地上的男子,扔了出去。
“哎吆,我的腿,我的頭。”
男子跌了個狗吃屎,趴在地上嚎哭,卻沒一滴眼淚。
“你還要陪錢嗎?”周子簫站在他面前,俯視著他,冷聲問道,“你想衝個涼水澡嗎?”
男子望望池塘裡滿滿的水。
他可不會游泳。就是會遊,他,他瞅瞅陳進,他掉下池塘,就算會游泳,恐怕也爬不上岸來。
男子雙手撐著地,驚駭的往後退,連搖頭道:“不,不,不要了,不要了。”
男子爬起來,轉身就溜了,那褲子竟然破了個洞,柳雲燦羞得側過了頭。
男娃懵懵懂懂的看著二叔不知道為什麽就跑了,以前,二叔訛人從來沒有訛不到,就跑了的。
男娃看著二叔溜了,他爬起來,也跑了。跑到老者身旁,躲在老者身後。
老者望著狗蛋二叔遠去的背影,搖搖頭。
周子簫牽著柳雲燦的手,繼續往前走。
“兩位來這裡是找誰?”一個老者好奇的問道。
這裡的人他都認識,他認識的人家裡,還沒有這樣富裕的親戚。
狗蛋的眼也真是瞎了。他們二人這樣的龍章鳳姿,能是他訛詐的。
他們不是找人,又來這裡做什麽?
這嘎啦的地方,有什麽可來的?
“去村後面看看。”周子簫回答道。
“村後面?”老者訝異的望著周子簫,喃喃自語。
村後面長著一片雜草,怎麽除都除不掉,他們去看什麽?
難道村後面的那片草裡有什麽寶不成?
說不定,真有可能。
那片草就很奇怪,除不盡,旱年它也不死,一場雨,它又活了。
“嗯!就是去村後面看看。”周子簫摟著柳雲燦越過老者往村後走。
老者對視一眼另一位老者,站起來,跟了上去。
另一位老者也跟了上來。
幾個小孩一頭霧水的也跟了上去。
“他們說誰啊?”
“不知道。女的一定是仙女。跟年畫上的仙女一樣。”
“仙女柳咱們這裡做什麽?”
“不知道。”
“去了就知道了。”
“我也要去。我要看仙女。”
……
孩子吵吵鬧鬧的跟著周子簫和柳雲燦來到村後面,那一片草地旁。
“就是這裡。就是這種草。”繆小寶指著眼前綠油油的一片草地說道。
兩位老者對視一眼,原來不是地裡有寶物,而是,這裡長著的野草。這野草有什麽特別的?
老者一頭霧水的望著他們一群人。
幾個娃子早跑到地裡追逐起來。
柳雲燦點點頭,蹲下來,拔了一棵草。
就是那個草。易種易活的草。
“你就要看這裡的野草?”周子簫望著柳雲燦手中的野草莫名其妙的問道。
柳雲燦仔細查看著,答道:“嗯!它易種易活。能改善土壤。”
“找它做什麽?”周子簫不明白。
野草有什麽用?周子簫想不明白。
兩位老者視線也轉向柳雲燦。他們也不明白這野草有什麽用?他們也想知道,這麽多野草得值多少錢啊!
老者仿佛看到了許多銅錢。
柳雲燦又拔了一棵,查看一遍,說道:“改善土壤。大澤大部分地方的土壤都很貧瘠。如何種上這種野草,就能改善土壤,以後,大澤就可以種糧食了。”
老者聽得糊裡糊塗,不是很明白。
周子簫倒是聽明白了。
這野草能改善土壤,改善了土壤就可以種糧食了,大澤能大片的種糧食,百姓有了糧,大澤何愁不改變這樣的貧窮?
周子簫頓時歡喜起來。
這是多好的事啊!
雲燦就是他的福星。
雲燦不但是他的福星,還是大澤百姓的福星。
“雲燦,你真好!”
周子簫有點詞窮,他不知道用什麽形容詞來形容她,形容他心中的她。只能用這樣簡普的字詞。
“咳咳!”柳雲燦羞澀的輕咳兩聲。
柳雲燦斜瞥一眼周子簫,眼神似乎在說:這裡這麽多人在呢!
白發蒼蒼的老者不置信的問道:“夫人是說,那些荒地種上這種草,來年就可以種糧了?”
老者指著遠處一片荒地,荒地連雜草都沒有幾根。
柳雲燦點點頭:“一年可能時間有點短,可能,兩年的效果更好。”
“荒地真的可以種糧?”老者顫抖著手中的拐杖,哆哆嗦嗦的問道。
柳雲燦不敢把話說滿,怕讓老者失望:“應該可以的。當然,我沒有做過試驗,也不能保證百分之百能夠。這還要看荒地的性質。不過,大多數土地都可以的。只要不是山石地。”
老者眼中渾濁,他顫抖著說道:“不是山石地,不是山石地。老夫煩請夫人夫人去看一看,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