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薇頭暈目眩,下一秒鍾不知道怎麽就到了床榻上,祁慕寒壓在她身上,這樣瘋狂地吻著她,手反抄到她的後背,隔著輕紗上下撫摸著。
“停”公孫薇喘不過氣來了,雙手推他,祁慕寒一鉗她的手腕,將她的雙手高舉過頭頂,喘著氣看她。
“我在做夢對不對?”祁慕寒雙目通紅,瞳孔微微顫抖,垂下的長發撩在她的臉側,不停呢喃著她的名字:“薇兒,薇兒”
公孫薇不禁動容,柔聲道:“沒有。慕寒,是我,我來找你了”
祁慕寒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一顆心像要從胸腔中跳出來,全身每個細胞都那麽興奮雀躍,想不到還能夠怎麽表達對她熾熱的思念,再度深深吻上那雙濕潤的紅唇,手沿著她舉起的手臂往上滑,與她十指相扣。
一股暖流從胸腔流到四肢百骸,公孫薇闔上眼睛,完全沉淪在他的撫摸之中;然而下一刻,她的身上忽然輕了。
祁慕寒抬起上身,將她的手捧起來,攤開她的掌心,驚訝地看著。
這掌心,遍布著大小的血痂,手指上還有些繭子,和他記憶中那雙蔥嫩玉白的手完全不同了,祁慕寒的心揪作一團,猛然想到了什麽,移開自己的身子,手伸到她的裙子上。
公孫薇反應過來,將裙子一捂:“我沒事……”
祁慕寒充耳不聞,將那層層紗裙拉起,露出一雙雪白筆挺的腿,然而這雙腿的上半部分.纏滿了的繃帶,有些還滲出了血。
“你”祁慕寒眼睛被灼得生疼,嘶聲道:“既不會騎馬,學人騎什麽?!”
公孫薇低頭不敢作聲,從西涼南部到國都姑臧,路程足足有六百多裡,她一個不過在小時候學騎過小馬駒的人,竟然三天之內飛馳到了目的地。
手被馬韁勒出了血,大腿內側也都被磨出了血,她往往是在晚上包扎好了以後,第二天又接著騎。三天時間就這麽過來的。
“手拿開。”祁慕寒捧著一盒藥膏,半跪在地上,命令她。
公孫薇坐在床邊,捂著自己的大腿,滿臉緋紅:“我自己來,自己來。”
祁慕寒掰開她的手,醮著藥膏的小杓塗在她大腿的傷口上,公孫薇怕疼,忍不住嘶了口涼氣,祁慕寒笑道:“疼就叫出來。”
他邊塗邊給她吹吹氣,公孫薇見他塗得認真,又想到這個姿勢著實曖昧.心猿意馬,臉上的潮紅就沒有退過。
祁慕寒的心跳也很快,為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他問道:“你從汴京出來到這裡,是誰在幫你?……炙夜?”
玉嫵顏和粟籬不可能違背自己的命令,齊凌輕易接觸不到,章知堯一個太醫,沒那麽大的能耐;想來想去,只有蘇炙夜了。
公孫薇怕他怪炙夜,便趕緊將蘇豫那夜告知她的重要情報,對他說了。
“我想來想去,他買通拉馬丹的部下,能安什麽好心啊?”公孫薇憤恨地說,“搞不好你在孤石山戰敗,就是他搗的鬼。”
祁慕寒的手頓了一下,軍中有奸細,他是知道的,如今一聽公孫薇說祁晟買通了拉馬丹的一個部下,這就完全解釋得通了。
“確實是。”他繼續給她上藥,一邊說,“那天我派去向拉馬丹求援的親衛,應該就是被這奸細泄露了消息,所以才遇了害。只是這奸細是誰不好查,現在聽你一說,這范圍倒是縮小了。”
“得想個辦法把這個人揪出來。”公孫薇抬頭,喃喃道。
“沒這麽容易。”祁慕寒給她一條腿上完了藥,繼續換另外一條腿,“一旦引起祁晟的警覺就更麻煩了,要找,就得精準而快速地找出這個人。”
這時,公孫薇腿上的薄紗輕飄飄地落下,剛好蓋住了傷口,祁慕寒將輕紗往旁邊一撥,笑道:“誰給你想的這主意,打扮成這個樣子?大冬天的,你不冷嗎?”
公孫薇也笑了起來,把這出兵的前三天,自己混入軍營的經過說了一遍給他聽,祁慕寒聽得邊笑邊搖頭。
“難怪我說,那小胖子怎麽一整晚都在盯著你。”祁慕寒笑著搖頭,“而且他看我的目光,像要殺了我。”
聽祁慕寒說起吳鈺青,公孫薇忽然福至心靈,想到一個揪出內奸的方法,湊到祁慕寒耳邊說了一番。
“也行。”祁慕寒想了想,“橫豎你的身份也不能夠透露出去。”
“等把奸細揪出來就行了。”公孫薇說,“把祁晟的這顆棋子拔掉,我就能光明正大站在你身邊了。”
“不行!”祁慕寒斬釘截鐵地說,“這邊疆地區,暗地裡不知道還有多少危險,如果讓別人知道你就是我的妻子,恐怕會對你下手。這裡不是京城,得小心為上。”
祁慕寒說的意思,公孫薇也懂,軍中既然有一個針對他的奸細,難不保還會有別的;公孫薇在這裡,就是他祁慕寒的軟肋,他讓她的身份保密,是不想她涉險。
看他皺著眉頭的嚴肅樣子,公孫薇一笑,雙手繞上他的脖子,換了個話題:“我們剛才說的這個方法……好像對小胖胖不大公平哦?”
吳鈺青確實蠻無辜的,祁慕寒想了想,笑道:“等回了京城,我給他安排一個好看的女子。”
“真的?”
“當然。總不能讓他一直惦記我的妻子!”
公孫薇正想回話,門忽“咚咚”敲響了,有人在門外咳了一下:“殿下,臣來給你換藥。”
換藥?公孫薇還沒來得及問,祁慕寒用眼神示意了她一下。
公孫薇趕緊戴上面紗,鑽到被窩裡,只露出一雙眼睛。
祁慕寒看她動作挺快,笑了笑,對門外道:“進來吧。”
一名太醫背著藥箱進來,朝端坐在床邊的祁慕寒行了個禮,恭敬地道:“殿下請。”
祁慕寒褪去外袍,脫下中衣,露出上身的繃帶,在太醫的幫助下,層層撤去,公孫薇眼睛頓時瞪大——
背上有好幾處傷口,肩膀上一個既深且長的傷口,延伸至前胸,看起來像刀傷;最觸目驚心的是右臂,下半部分皮膚有些皸裂的狀態——她見過這種傷,這不正是……
太醫對祁慕寒道:“殿下這些外傷,如今都在愈合,唯獨這蕁刺毒,臣是建議小心為上,萬不可再複發。”
果然是蕁刺毒!公孫薇在被窩裡顫抖,怎麽回事?他的蕁刺毒不是很久都沒有再發作了麽?
“無妨,大夫不是會施針麽?”祁慕寒道。
太醫低眉給他換藥:“臣雖懂施針,但用針一事,既要醫理,也需內力,臣是文醫,比不得一些江湖豪門。”
這太醫文縐縐的話總結起來就是:他不如玉嫵顏這樣的“大家”,公孫薇自然是能聽懂的。
在祁慕寒的堅持之下,太醫包扎完畢以後,還是給他的右臂施了一遍針,替他按摩幾個重要穴位。
忙碌了兩個時辰,太醫方才撤去針,收拾藥箱,依舊低眉離開了房間。
門剛闔上,祁慕寒正準備穿上中衣,公孫薇從被窩中跳出來,手覆在他的繃帶上,輕輕摸著。
自己這些傷和他比起來,那是芝麻綠豆的小事,她低聲問:“疼不疼?”
“習慣了。”祁慕寒答道,“你累不累?去洗個澡?”
被他這麽一提醒,公孫薇才想起來自己自從到西涼國都以後,好幾天都沒有洗澡了,趕緊點點頭。
祁慕寒笑了笑,起身喚侍從去燒熱水,又對公孫薇說:“等著,我馬上回來。”
公孫薇隻好在房中等著,百無聊賴地環顧這房間:一間夯土的小屋,很簡陋,卻收拾得很乾淨,一張小桌,一張床榻,床榻旁有一個精致的燭台,燭火溫柔地跳動。
很小,卻很溫馨,她覺得這裡甚至比王府裡那豪華的房間,還要更溫馨。
門“吱呀”一聲被推開,祁慕寒捧了一大疊衣物進來:“我剛才去找烏羅了,順便也給你帶來這些換洗的衣物。”
公孫薇一看,有中衣有外衣,外衣都是些西域婦女的服飾,式樣繁複,她比比劃劃,樂了個半天。
“等等。”她放下衣服,“我今晚睡哪兒?”
祁慕寒笑了:“當然是與我一起……你現在的角色是我的‘新寵’。烏羅明日晚間就要率軍離開巴爾庫城,你顯然不能與她一同回去了。”
公孫薇紅著臉,幸好臉上覆著白紗,也看不清楚,揀了兩件衣服,就溜出去沐浴了。
祁慕寒一笑,拿起桌子上的一本書,半躺在床榻上就著燭火看起來。
半盞茶功夫以後,公孫薇回來了,跳著往床榻上去,腳上的鐲子叮鈴作響,嘴裡碎碎念:“冷死我了。”
“這裡的夜晚是比較冷一些。”祁慕寒替她裹好棉被,“好好睡。”
他重新拿起床邊的書,繼續看。
公孫薇在被窩裡翻了個身,腳裸上的鐲子又響了一下,她坐起來,就去拆這鐲子。
祁慕寒忽然放下書,抱著她:“別瞎折騰了。西涼的姑娘們就喜歡戴著這小玩意兒,你既然扮成了西涼的舞姬,那就也戴著吧。”
公孫薇抬眸看他,俏皮地眨眨眼:“我剛才就想問你,你今晚是怎麽認出我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