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樣的艱難困苦的情況下,全都是逍遙陪著宇文托過來的,想必逍遙對於宇文拓來說也是一個非常特別非常在意的存在吧。
逍遙對於宇文拓來說應該不僅僅只是一個下人,那麽的簡單,更多的像是一個血濃於水的親人,有更多的像是一個根本就離不了的存在。
畢竟一起經歷過那樣的事情,又怎麽可能只是簡單的王爺和下屬之間的關系呢?
兩個人一起經歷過最難堪最低谷的樣子,也一起慢慢慢慢的成長,到現在最輝煌的樣子,這樣的陪伴關系並不是一般的人可以有的,這樣的陪伴關系是她曲華裳沒有做到的。
曲華裳沒由來的嫉妒,嫉妒一個男人,雖然曲華裳知道自己的想法非常的荒唐,但她的想法就是抑製不住的往這上面飄。
看著逍遙的眼神,都不自覺地多了幾分的敵意。
不過幸好曲華裳的控制也算是不錯的,把這份奇怪的想法抑製了下去。
曲華裳站起身來,他現在隻覺得有些不想單獨和逍遙在一起了,總覺得兩個人之間的氣場非常的奇怪,並不像是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之間的氣場,更像是一個女人和一個女人之間的氣場,因為相是情敵。
雖然曲華裳知道,這更大部分的原因都是自己內心的胡亂猜想而已。
但曲華裳就是待不下去了,尤其是一想到逍遙陪伴了宇文拓,這麽長的時間陪伴找宇文拓,經歷了那麽多的坎坷,她的內心就有一種沒有來的不舒服。
曲華裳邁著腳走了出去,找到了在那裡替他們望風的小葵。
身後只剩下了在原地的逍遙,逍遙又給自己倒了滿滿的一大杯茶,強行灌了下去,茶有些涼了,但是逍遙就像是沒有察覺的一樣,又繼續喝了一杯。
可能是剛才和曲大小姐聊的是想讓自己觸碰到了很久以前的回憶,觸碰到了一段相是禁忌一樣不願不願意被他提起,也不願意被他想起來的回憶。
他一直小心翼翼的將這份回憶藏在自己的內心深處,沒有和別人提起過,也沒有讓別人知道過現如今對著曲大小姐說完了這些話,這些回憶也又一次的浮現在了自己的腦海之中。
那經歷的一切都像是夢一樣的一幕一幕的,又重新的回放在自己的眼前。
他忘不了啊。
他怎麽能夠忘得了,那年夏天,豔陽高照,光照的他都睜不開眼的時候,碰見的那對母子呢?
陽光耀眼,但是那一對母子站在樹底下朝著他笑,朝著他伸出手來的樣子,似乎比當時猛烈的陽光還要耀眼。
他當時就在想世界上怎麽會有這樣的人,美好的簡直就不像是人間煙火氣能夠培養出來的一樣。
不過果然這般美好的事物是不能夠長時間的,在人間久留的淑妃娘娘,就因為那樣一件子虛烏有的事情喝下了那杯毒酒。
而那杯毒酒又屬實歹毒,喝了之後不會讓人立馬斃命,會讓人從肺裡咳血一口一口的咳出來,鮮血到了最後一口也咳不出來,血盡而亡。
這種死法,這是比五馬分屍還要痛苦,還要讓人感到羞恥。
對於那般美好的不得了的人來說,這樣痛苦而又慘烈的死法,簡直就是對她最大的侮辱。
可偏偏…
他當時也只是一個孩子,見過不少的下人被打被罵的樣子,見過他們一身傷痕的樣子,也不是沒有見過有人吐血的樣子,但是死在自己面前還是那樣慘烈的,淑妃娘娘是頭一個。
後來因為一直跟在王爺身邊幫王爺做事的緣故,逍遙不是沒有見過奇形怪狀的死法的,有的人被五馬分屍,有的人被用用鈍刀子一刀一刀的割著……
可這些死法都不如小時候見到的淑妃娘娘的死法來的,更讓他感到觸目驚心,更讓他感到痛苦難當。
他隻記得當時王爺和他抱著雙飛娘娘柔軟無力的身體,除非娘娘到那個時候明明痛苦難當,嘴裡還在不斷的咳著血,卻也只能是摸了摸兩個人的頭,盡量露出來一絲溫柔而又虛弱的笑容。
“乖,不哭。”
那樣善良的女人,到了自己生命的最後的時刻,竟然還是在寬慰著別的人,不要讓別的人因為他而哭,到了最後還是那份溫柔的樣子。
這讓逍遙怎麽能夠忘的記呢?
往事又重新浮上心頭,這段塵封的記憶又重新的被打開逍遙,在這周圍無人的時候,就像個孩子一樣嚎啕大哭起來。
他的救贖,他的光,就那樣的,以最破爛不堪的方式離開了他。
淑妃是王爺的母妃,對於王爺而言是重要的,淑妃的死對於王爺而言是普通的,對於自己又何嘗不是呢。
不過還好,還有王爺一直陪在自己的身邊,總該不至於失去了最後的信仰。
逍遙現如今也沒什麽別的盼頭,隻但願王爺能夠過得好,王爺過得好,便是他最大的心願了,至於他自己過得怎樣,倒也是無妨了,他這輩子只要能看見王爺好就是他最大的心願了。
逍遙從來覺得自己這個想法沒有任何的不妥之處,而且因為曲大小姐的出現,才讓他亂了分寸。
他似乎對於王爺和其他小姐在一起的事情非常的不開心,但一個下屬看見王爺能夠娶妻生子,能夠過得幸福美滿,不應當是充滿著祝福並且為之而高興的。
況且對方是一個絕對挑不出來任何毛病的人物,不管是家室樣貌,亦或是曾經經歷的事情,都是完全能夠和王爺匹配的上的一個女子。
或是換句話而言,在這京都之下,再沒有哪個哪家哪戶的大小姐能夠比曲家大小姐更能夠和王爺般配的了。
可逍遙就是覺得心裡堵得慌,但凡看到王爺和曲家大小姐在一起,他的心裡也就沒有來的堵。
雖然他知道自己擁有這樣的想法是不應該的,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緒和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情。
逍遙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他總覺得自己都有些不像是自己了,甚至覺得自己對王爺產生了奇怪的念頭,而他對於這種念頭感到非常的羞恥,也感到非常的難當。
也幸好我這會兒出來的人並不多,沒有人瞧見他在這裡沒有人看見他最狼狽不堪的樣子,逍遙一個大男人,不知道到底是因為自己塵封的記憶,還是因為自己心頭那奇怪的打算在這裡哭的像是小時候淑妃死在他面前的一樣難過。
他不愛哭的,或許換句話來說,從淑妃死了之後,他再也沒有流過任何一滴眼淚,可現如今也不知道是怎麽了,他隻想痛痛快快的大哭一場。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雖然他也具體說不上來,他到底是因為什麽事情在這裡傷心的。
曲華裳這會兒和小葵在一起,但是還是久久無法平複自己的心情。
她本來打算去找宇文拓的,但是聽說宇文拓現在還在和北平王待在一起,不知道在商量什麽秘密的東西,曲華裳也就不想去打擾了,再加上剛才他得罪了事情的真相,現在有些不知道該怎麽面對宇文拓,或者是說還沒有平複好自己的心情,所以這會兒不見也就不見吧。
曲華裳帶著小葵回了曲府,只是告訴了底下的人一聲,等到宇文拓出來的時候再告訴宇文拓。
坐在馬車上的時候,曲華裳一直趴在窗口上,在那裡撐著自己的胳膊,一直盯著外面,也不知道是在看著什麽,好像是在發呆,又好像是七魂裡面丟了一魂一樣。
小葵始終覺得奇怪,自從剛才小姐見到逍遙和逍遙說了一番話之後,整個人就有些奇奇怪怪的走路,都有些不穩了。
小葵感到非常的好奇,但是也知道這種事情不是自己這個當下人的應該多問的,而且就算是問了自己恐怕也不能夠理解和明白,所以還是不要問為好。
他只是一個下人,有些事情還是應當知道分寸,有些事情不是自己應當管的,就不要再去管了。
小葵只是靜靜的陪在了許華升的身邊,悄悄的把自己的手放在了曲華裳的腿上,告訴朕曲華裳身邊還有她在。
菊花上當然知道小葵的動作,她只是任由著小葵做,也沒有任何的抗拒。
曲華裳這會兒內心說不出來的難過和內疚,雖然他不能夠體會當時失去了母親,看著母親一點一點的死在自己面前,從活生生的一個人變成了無生機的一句屍體,到底也是什麽樣的一個感受。
他沒有辦法徹頭徹尾的理解當時宇文拓的心情,可是那份痛苦和難過現在竟然也是能夠體會上一分的。
怪不得,怪不得就連宇文拓這樣的一個人,這樣的高傲的不可一世的人,在自己的母親的墓碑面前還會像個孩子一樣的嚎啕大哭。
這究竟是有著多少的心酸無奈與難過呀,宇文的過這麽多年又是如何熬才能熬得過來的。
曲華裳沒有再接著想,因為她知道,想也想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