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途的一次大合唱將我從半睡半醒的狀態中拉了出來。

  我微微抬起頭看向熱鬧非凡的人群。她們手持熒光板為舞台上的人應援。

  高歌青春的樣子真的很帥氣。巡學姐打著架子鼓、低沉的音浪席卷了整個空間。

  鼓膜再不斷地跳動著。微微張開嘴巴緩解音浪地衝擊。

  揉了揉酸痛地腰扶著牆站起身來擠入人群之中。聚光燈在人群中不斷的照射著，和昨晚的煙火大會一樣的景象。

  我看像舞台的演員們。

  理子老師、沐梓曦、冰莉彩加、還有兩個不認識的女生穿著演繹服彈著貝斯。

  話筒由主唱冰雪女王掌管，偶爾忘詞的時候理子老師就會救場，她們兩人背靠著背演奏著歌曲。互相扶持、互相鼓勵。

  每當鼓聲過快的時候，彈著貝斯的理子老師就會強行將她們拽回到正軌。很符合老師的作風呢。

  作為樂隊中不可缺少的存在，它在樂隊中主要擔任低音聲部，有時也作即興獨奏。傳統爵士樂一般都采用原聲貝司（即低音提琴）來體現它的原始風味。而在現代爵士樂（特別是融合爵士）中經常運用電貝斯或電子合成器中的合成貝斯音。

  在一段激昂相互配合中迎來了尾聲。
——
  閉幕式順利地進行下去。

  只有育西委員長地致辭出了洋相。

  磕磕巴巴就別提了，就連內容也跳過了不少，還漏掉了頒獎地步驟。本來是要在今天評選出節目的前三名，看樣子只能推遲了。

  每一次，冰莉彩加都會冷靜地舉起提示版。但這家夥緊張到根本不往她那個方向看。這難道就是她的尊嚴嗎？
  她的眼角終於承受不住開始溢出淚水。

  她的眼淚在學生們眼裡似乎是感動的淚水，大家紛紛喊著‘加油’！“你最棒了！”或‘謝謝！’之類的話。

  條幅上寫的是‘給予你不一樣的聖誕節。’

  也許開始的她流出的是悔恨之前沒用的自己的淚水的話，可能最後就會變成感動的淚水了吧。

  有了糟糕透頂的體驗後，在聽溫柔的話就會覺得格外感動。因為是我害得她體會到那種糟糕得心情，在這點上我的確有些過意不去。不過，即使如此，如果讓我再次回到那個時候我也一定會這麽做就是了。可以罵我‘死不悔改’之類得話。

  畢竟在別人眼淚弄哭女孩子得男生都是渣男，或者樂色之類的存在。這一點無可厚非，我也認同。

  衝向後台的育西妝都哭花了，看上去很是疲憊。她的朋友們立刻迎了上去。

  注意到我回到後台的人都用一種說不上來的眼神看著我。

  不是厭惡、不是害怕、也不是討厭。

  是一種類似的同情的眼神。

  真討厭，我不需要你們的同情。別用那種視線看著我。

  “沒事吧？”

  “要是那個家夥不多嘴就不會有事了！放心吧育西，我已經和理子老師說了這件事的經過了。那個人絕對會記個大過的。”

  “那種人就是小人得意！不要把他放在心上。他那種人死掉就好了，活著幹什麽啊！”

  我的所作所為很快就傳開了，大家投來的視線刺得人好痛。

  另外、這件事似乎也傳到了班級中。她們看向我的眼神裡滿是厭惡，甚至想要用眼神將我處死。一看到我就交頭接耳的議論起來。

  哎.
  我在角落中歎了一口氣。

  妹妹她在遠處擔心的看著我。我回憶沒事的微笑。

  在這之前我就已經給他發了消息不要在這段時間和我站在一起。不愧是我的妹妹，真的很聽話呢。

  所有班都退場後，還要完成接下來的工作。

  我撤回舞台、後台與音響設備器材。只有我一個人默默的乾著，沒有人接近我。雖然今天最後的工作應該由所有人共同完成，但目前看來已經不需要了。我一個人就可以完成了。

  “各位！集合一下！”

  大部分工作完成後，巡學姐舉起手召集了大家。我們紛紛圍在了她的身邊。

  “雖然還有善後處理，但我腰先向你們說聲辛苦了。在我經歷的聖誕節中，這時最出色的一次。接下來的慶功宴可不要鬧得太過。大家要注意安全哦！”

  溫柔的聲音很符合學姐的人設呢，畢竟是可愛的學姐啊，說這句話的時候雖然看到了我有一瞬間的停頓，但還是投來了善意的微笑。

  “哇——”的歡呼聲與掌聲響了起來。人們互相稱讚著對方的辛苦與努力，大家團結一致掀起了最後的感動風暴。巡學姐走到育西身邊用手輕輕的撫摸著她的後背。

  “來吧，委員長。和大家說兩句話吧，嗯？”

  “可可是”

  她有些猶豫，我想了想還是離開了這裡，黑暗的後台才是現在的我應該存在的位置。

  既然身為委員長的挫折與後悔都屬於她，那理所當然的、光榮與稱讚也該送給他。對吧，這才是團隊啊。

  快要抵達後台的時候聽到了她的聲音。

  “那個，給大家添了很多麻煩，對不起。但是.可以順利結束真的太好了.”

  後面的話我聽不到了，舞台的隔音效果真的很棒。

  之後的事情，大概就是她們互相交談著走向教室，然後在路上聊今晚的慶功宴吧。做出了這種事情的我應該不會被人邀請吧。

  少部分回到了後台整理著自己的私人物品。大家都從身旁經過。

  “下雪了！大家穿好衣服再出去，不要感冒了！”先一步出去的學生對著我們大喊著。

  “好的！”

  育西和她的朋友從我身旁經過的時候，對話瞬間停下了。對著我惡狠狠的看了一眼。經過後還說了一句‘去死吧！’。雖然明白是為了出口氣但我的內心還是有些難受。

  人流之中我看到了巡學姐。

  她也注意到我了，朝著我走來。

  “辛苦了。”

  “辛苦了。”

  學姐臉色陰沉的向我搭話。

  “你果然是個差勁到極點的人呢”

  大概是從誰的口中聽到了事情的始末吧。不過，就算沒有沒有這件事我覺得自己也不會在她心中留下好印象。

  “對不起”

  “不過我很開心。最後還能辦一次不錯的活動，真是太好了，這是我三年中最有意義的一次活動。”說完這些後她轉過身擺了擺手離開了這裡。

  真是抱歉呢，最後一年在校園的時光還要讓你遇見我這樣惡劣的人。

  我埋頭繼續打掃著衛生。一個一個的將椅子放到原位。

  已經完成其他工作的學生們互相打著招呼離開了這裡。

  漸漸的這裡就只剩下了包括我在內少數的幾個善後的人員。即使人數稀少我所在的位置周圍也沒有他們的身影。

  自己的區域完成後他們起身互相看著彼此，似乎在考慮要不要幫助我收拾這邊的器具。不過從最後的結果來看他們並沒有這個打算。

  這樣也好，如果這個時候有人來到這裡幫助我的話，我用來掩飾自己的物品就沒有任何意義了。

  “哥、”

  沐梓曦不知何時站在了我的身後拽著我的衣角。我扭頭看向她的時候她已經流下了眼淚。

  “能不能”

  她小聲的顫抖著聲音說出了之後的語。

  “能不能不要總是傷害自己你不是答應過我了嘛，要好好的好好的愛護自己的身體啊。”

  眼淚順著她的眼角滑落，經過紅潤的臉頰凝聚在一處滴落在地面。

  來到她的面前從口袋中拿出濕紙巾輕輕的擦拭掉她的眼淚。順帶著將臉上的淚痕與灰塵也一並擦去。

  然後摸了摸她的頭。

  “不要哭了，這種程度沒問題的。”

  理子老師和冰莉彩加也來到了我的身邊。她們全部板著臉看著我。我拍了拍梓曦的肩膀。

  “這樣真的好嗎？”

  冷冰冰的聲音從理子老師的口中發出。

  我起身看向老師的眼神，看到了一絲略顯悲傷的雙眸。

  “這樣就好。”

  “是嗎.”

  老師歎了一口氣後便來到了梓曦的身邊，扶著她的肩膀將她擁入懷中，對著我點了點頭後輕撫著她的後背為她擦拭著眼淚，兩個人朝著出口的方向走去。

  漆黑的通道，輕掩著的門，她們兩人的影子漸行漸遠。

  長籲了一口氣繼續著手中的工作，只剩下冰雪女王面無表情的看著我。

  一直到我將手中的工作完成後。她才與我搭話。

  “真是‘吉爾伽美什’一般的存在呢。”

  穿著肉色保暖襪與棉鞋的她坐在了一旁剛剛擦拭乾淨的桌面上翹著腿撐著下巴。

  “正常考慮的話，放棄了責任逃避現實的育西同學才是最應該受到指責的，從一開始就不作為的她哪怕在最後發揮的很好也會被人所指責。”

  “我不明白你想說什麽。”

  沒有理解她的意圖，我反問到。

  她環保雙臂，左手的食指不斷的點著右臂的肘關節處。同時表情也變得嚴肅起來。

  “進入通訊頻道並說出那些話也都是你的計劃，所以、當她回來的時，她只不過是一個被惡雨中傷的可憐女高中生罷了。相對的，出於對哭泣著的女孩子的同情心、責任就會自然而然的由你承擔。中途關閉通訊是因為已經有了證人吧。雖然兩者最後的結果一致，但是有人出現反而更好。”

  “我沒考慮那麽多。你過分解讀了。”

  我拉開一張椅子坐在上面休息著，抬起頭看著面前這個沒有了平常架子的冰山女王。

  “是嗎？但就結果而言，你拯救了她。”

  她跳下來靠在桌子上說出了這些，我抬起頭看向她，不同以往的眼睛裡有些些許情感的存在。是對我有了些許改觀了嗎？但這樣的改觀只會以同情結尾，我並不需要。

  “按功勞來說你的功勞在我之上，沒有你爭取的時間我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成功。”

  我起身想離開這沉重的氣氛，走出了幾步後身後有了小跑的聲音。

  冰莉彩加與我並肩走著，輕輕拽著我袖口的衣角。

  她還想說些什麽但被巡學姐叫了過去，還有後續工作需要她的確認。她悄悄的說了一句“之後再見”，然後離開了我的身邊。

  完成了工作的我不知該去向何處，現在的班級我一進去的話恐怕會被人碎屍萬端吧。

  寒冷的氣流吹拂起我的上衣，冷空氣從領口的位置進入到體內，肆虐的侵蝕著最後殘存的溫暖。頭頂的天空黑色與灰色並攏，真的如同油墨畫一般，黑色的雲積壓在上空。

  就在我站在路燈下思考著的時候，高跟些踩踏地面特有的聲音從身後響起，還未轉身去看、有人從背後抱住了我。

  盡管有著棉服的阻隔但還是能夠清楚的感受到柔軟的觸感，鼻息處在我左邊的脖頸處，濕熱的空氣吹舐我裸露在外的肌膚。

  “小軒.”

  老師的聲音有些沉重。我也不是很習慣被人抱住，這些年來也只有櫻與沐梓曦抱過我。被成熟的女人從身後抱住還是第一次。

  “該怎麽說還好呢這個擁抱只是出於母性的本能。但是我還是要說一點。”

  停留出了一段空白時間，是為了調整情緒嗎。

  “即使你已經習慣了傷痛也不可以在這樣做了。我的事也好，這次的事情也好。你付出的太多了。”

  “這種的……不算是受傷……”

  抬起左手想要將從身後環保住我的雙手拿開，卻發現老師並沒有想要松開手的意思，緊緊的抱著沒有撒手的意思。

  “拯救別人不能成為你傷害自己的理由。如果我所見證的結局就是這樣的存在的話，我無法接受。”

  說出了這句話後老師松開了手點燃了煙，這次不在顧慮攝像頭，直接在公眾場合抽了起來。

  “只是這種程度……”

  還沒能說完這句話，老師強行打斷了我的話語。

  “我不是早就對你說過了嗎？看到你受傷也會有人心痛的。”

  肩膀被輕輕的拍了幾下，老師將燃氣的香煙塞進了我的口中，對著我輕輕吐出剛剛抽進去的香煙。

  “說教就到這裡吧，你妹妹她那邊或許還需要你的解釋。我想.她應該是真的生氣了。”

  “嗯”

  回答了那句話後我朝著教室走去。

  今天的風、真的是格外的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