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場面,前所未有。
南宮傾蒅就這樣看著姝瑤一點點的從自己眼前消失。
北然在南宮傾蒅身後,雖瞧不見她的面容,看著她的背影,卻覺得有那麽一絲的憂傷。
跟隨了自己這麽久的朋友,成親以後就要離開自己。
雖說不是不回來了,可是,終歸是想念的。
南宮傾蒅隨著隊伍,在後面,慢慢的跟上。
靖遠也在一旁隨同。
從拎沁閣到默錦殿的路上,雖說看熱鬧的不少,議論的更不少。
“這樣的陣仗,從來沒有過啊!”
“是啊,這胥明公主嫁到嘉瑄王,嘉瑄王該多幸福啊。是修了幾輩子的福,才能娶到這麽尊貴的部落公主。”
“但是,嘉瑄王也不差啊。這麽些年來,從未有傳出過關於他不好的事情,一直都是安分守己的。”
“這麽說,胥明公主也是幸福的人啊!”
“那可不是。一個是最尊貴的部落公主,一個從未與別的女子傳出不好的事情。真是一對兒。”
南宮傾蒅尾隨在隊伍後面,不巧聽到了這些。
說實話,聽到這些,不知道該笑,還是該生氣。
姝瑤與墨然兩個人真心相愛才走到了一起。卻不曾想,在世人的眼裡,他們竟是這樣。
說的難聽些,好似墨然高攀了姝瑤。
但也不其實,確實是高攀了。
很矛盾。
到了默錦殿,墨然牽著姝瑤的手,從殿外,走到了殿內。
拜了高堂,入了洞房。
默錦殿大擺宴席十五桌,就連宮裡也大白宴席,宴請所有人。
朝中大臣都在為陛下感到高興,祝賀陛下喜得胥明公主這一兒媳。
墨然沒有喝醉,清醒得很。
他就是想要認真的看一看自己的娘子,今天的她,都沒有認真的瞧上一眼。
在屋子裡,姝瑤端正的坐著,坐在床上,等著墨然掀開蓋頭。
過了兩個時辰,墨然輕輕的推開了門,走到姝瑤的面前。
拿起一旁的棍子,掀開了蓋頭。
今日的姝瑤,是她這一生最美的時刻。
更是一生只有一次的美豔。
墨然掀開蓋頭,盯著姝瑤看了許久。
姝瑤微微的抬起頭,看著墨然。
“你看著我做什麽?我臉上有東西嗎?”姝瑤問道。
墨然搖了搖頭,“你的臉上沒有東西,很乾淨,很好看。我只是想多看看今天的你,此時此刻的你。”
姝瑤聽了,有些不好意思,低下了頭。
墨然輕輕的坐到姝瑤的身邊,深情的看著她的眼睛,同她說,“今日從拎沁閣到默錦殿的一路上,我聽到了不少人議論我們兩人的婚事。我聽見有一婦人說,是我高攀你了。我當時就在想,好像,我真的高攀你了。”說完,墨然還笑了笑。
這一笑,是幸福的,是滿足的。
“你沒有高攀我。我們能走到一起,是因為愛。不是因為權利富貴。”
“我還記得,曾經我跟你說過,要是今後誰娶了你,定是最幸福的人,更是高攀你的那個人。卻萬萬沒有想到,最幸福的人是我,高攀你的人,亦是我。但是,高攀你,是我心甘情願,我亦願意高攀你一輩子。”
姝瑤沒說些什麽,抱住了墨然。
“我嫁給你,是幸福的人。卻也意外的收獲到了一位母親。也許在別人的眼裡,母妃是因為我的身份,所以才對我這麽好。但是,我能感受的到,母妃,是真心待我好。從小,我沒能感受到這些親情,是小姐給我了,到了現在,是你將母妃的愛,分給了我。謝謝你。”
墨然緊緊的抱住姝瑤,回答說,“從母妃找到了沁洲部落胥明公主的你的那一刻,母妃就已經將對我的關心,愛,通通都給了你。也許你不知道,但是我能感受得到。那時,我們還不像現在這般,根本就沒有想過會成親。可是母妃便日日關心你,日日問我一些關於你的事情,了解你的過去。從那時候我就知道,母妃將你當做她的女兒了。再到後來,我們在一起了。母妃就更加將所有的愛,都給了你。可是,我一點也不生氣,一點也不嫉妒。”
墨然說的這些,都是姝瑤第一次聽到的。
她從來都不知道,原來林嬪這麽關注自己,這麽關心自己。
她只知道,他們在一起以後,林嬪待她很好。
姝瑤聽了以後,眼眶漸漸濕潤,一滴淚水滴在墨然的背上。
衣服很厚,一滴眼淚很輕。
可墨然卻完全能夠感受到,她又哭了。
墨然推開姝瑤,只見姝瑤的臉上多了淚水劃過的痕跡。
他親吻她的額頭,她的淚水,替她擦去。
良辰美景,油燈吹滅。
第二日早晨,茆茹為姝瑤梳妝打扮好,便於墨然一同到大廳吃早飯。
林嬪早早的就在大廳,等著姝瑤於墨然。
“母妃。”
林嬪起身,牽過姝瑤,做到了她的身旁。
姝瑤剛一坐下,方姑姑便拿著一個盒子遞給了林嬪。
林嬪將盒子打開,裡面放著一隻白玉手鐲。
白玉手鐲晶瑩剔透。
林嬪將白玉手鐲取出,戴在姝瑤的手上,剛剛好。
“這是本宮當年命尚宮局打造的白玉手鐲,就是為了給未來墨然的王妃的。如今,墨然被賜王爵封號,而你成了嘉瑄王妃,這隻白玉手鐲,也該送到你的手上了。”林嬪看著姝瑤說。
“謝謝母妃。”
姝瑤沒有推三阻四的,隻向林嬪道謝。
白玉手鐲在陽光的照射下,映出一朵金色的白蘭花,正巧姝瑤瞧見了。
“母妃這”姝瑤指著那白玉手鐲說。
林嬪笑了笑,回答說,“這白玉手鐲不同之處,便是這陽光映下的金色白蘭花。”
“怎麽會如此神奇?”姝瑤很驚訝的問。
“確實很神奇。至於怎麽弄出來,本宮確實不曉得。只是要求尚宮局必須按照本宮說的做。做出來的,便是這樣。”
“如此貴重,珍貴的禮物,我會好好收著,日日戴著。”
“喜歡就好。”
在一旁的墨然好似不存在一般,可看見林嬪如此喜愛姝瑤,也就滿足了。
姝瑤成親以後,胥明公主一稱便不再在北涼使用,世人改稱嘉瑄王妃。
即使如此,可世人卻仍然記得,嘉瑄王妃,便是那個沁洲部落最尊貴的胥明公主。
姝瑤與墨然成親一個月余,便上報陛下,請求到沁洲部落住上一段時間。
起初陛下不同意,而後有林嬪勸說,告知陛下理由,陛下這才松了口,同意讓墨然帶著姝瑤一同回沁洲部落住上一段時間。
那日早晨,南宮傾蒅在北涼城門口等著姝瑤。
姝瑤與墨然同林嬪道別後,就到了城門口。
只見馬車突然聽見,姝瑤掀開一看,是南宮傾蒅,急急忙忙的走下了馬車。
墨然也瞧見是南宮傾蒅,便沒有隨著姝瑤下馬車。
“你要回沁洲部落,為何不同我說?”南宮傾蒅問。
“我沒想要跟你當面道別,我自有我道別的問方式。卻沒有想到,你竟然在城門口堵我。”
“你不找我,那我便來堵你好了。”
南宮傾蒅話一剛落,就上前抱住了南宮傾蒅。
一句話也沒有說,隻緊緊的抱住了南宮傾蒅。
兩人相擁許久,南宮傾蒅狠心推開了姝瑤,讓她上馬車,趕緊走。
姝瑤上馬車時,轉身看了一眼南宮傾蒅,只見她面無表情。
可姝瑤她又怎麽會不知道她心裡是如何想呢。
她明明舍不得,卻偏偏推開了她,將她趕走。
姝瑤看了南宮傾蒅一眼,就進去了。
南宮傾蒅讓開路,讓馬車過去。
姝瑤上了馬車以後,眼淚就忍不住的滴落在手上。
墨然隻字未說,隻將姝瑤摟在懷中,隨她哭泣。
南宮傾蒅看著馬車漸漸地消失在自己的眼前,便轉身慢慢的走回北王府。
南宮傾蒅走的很慢,很慢。
她到城門口堵姝瑤,不讓靖遠跟著。
靖遠便一直在北王府的門口,等著她回來。
終於等到她回來了,卻隻瞧見她神魂不在,一具空殼。
靖遠沒有說話,隻扶著她上階梯,扶著她慢慢的走回蒅溪殿,扶著她坐在凳子上。
給她煮上一壺熱茶,倒上一杯,放在她的面前。
站在她的身後,不打擾她,隻靜靜的站在她的身後。
如今姝瑤也“走”了,就真的再也沒有一個人可以像姝瑤那麽懂她的人了。
那個因為她而生氣,而流眼淚,為了她跟別人吵架頂嘴的人不在了。
沒有人可以代替得了她的位置。
沒有一個人可以像她那麽懂她。
就算她什麽都不說,也可以知曉她的內心世界。
不是靖遠不好,只是姝瑤在南宮傾蒅心裡的位置,不可磨滅罷了。
北然知道今日是姝瑤跟墨然離開北涼的日子,他還在想南宮傾蒅為什麽還不去城門口。
便到蒅溪殿找她。
蒅溪殿的門沒有關,就這麽開著。
站在蒅溪殿外,就可以瞧見南宮傾蒅的狀態。
“原來,她已經去了。”
看見這樣的南宮傾蒅,也是意料之中。
若是還能高興,像日常一般,那就更加的可怕。
明明很難過,卻還能跟個沒事人一樣,做該做的事情。
那樣才是難過的最高境界吧?
也是最令人感到毛骨悚然的境界。
北然轉身默默地走開了。
北然明明來過蒅溪殿,卻不留下任何他來過的痕跡。
就連靖遠都不曾知曉北然來過。
她隻專注的看著南宮傾蒅。
感受她的悲傷,感受她的難過,讓自己感同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