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六皇子府中，三位主考官卻坐在大廳裡侯著秦子故。

  得了南秦帝的允諾後，秦子故身上那股子頹廢的勁兒沒有，又開始端起他君子如玉，從容不迫的氣派來。

  “六皇子，還請救命啊！”一人著急道。

  “是啊，太子明顯有備而來，原重是個不頂用的，遲早查到我們頭上來！”

  “六皇子，當初也是您同意的了！”

  三人都是來求助的，他們心裡明鏡兒似得，這把火遲早要燒到他們頭上來，思考了一夜，一早馬上就來找秦子故了。

  “諸位大人，當初我說你們做事要牢靠些，都盯著呢，如今，你讓我如何救你們？太子緊抓不放，那麽多炒菜看著，就算父皇，也無可奈何啊！”秦子故將道理擺在眼前。

  南秦帝已經說的明白，這三人救不了，他還得靠這三人去把他自己洗清嫌疑呢。

  三位主考官面面相覷，皆從對方眼裡看見了悲涼。

  他們一貫知道，科舉舞弊，責罰下來，輕則終生監禁，重則抄家滅族，而他們這覺得是算重罪了。

  本想求六皇子幫忙，如今看來，也是幫不了。

  他們也很是為難。

  一個個後悔不已，當初為什麽要卷進這件事情來呢？

  一時鬼迷心竅，而秦子故的厲害之處在於，他沒有逼迫，甚至沒有跟他們說，讓他們去販賣考題，而只是借機引誘，所以三位主考官也沒有法子能夠說，這一切是六皇子指使的。

  往輕了說，六皇子只是監管不力，往重了說，沒有能力不能勝任。

  “如今，還有一個法子，可以不走向最壞的那條路，把所有人搭進去。”秦子故道。

  三位主考官瞬間像是看見救命稻草似得看著秦子故，眼神熱切。

  秦子故沒有沒關子，而是直言道：“你們三人，其中一個出去頂了全責，就可以救其他兩人！”

  秦子故看著他們，沒有具體說，要誰去頂，而是把選擇權交給他們。

  三個人集體沉默下來，這個時候，誰願意去送死？誰舍得這大好的生命。

  “李大人……”

  “劉大人……”

  “仇大人……”

  三個人又抬頭，你看著我，我看著你，都在說，要不你吧……

  要不你吧？

  三人推辭來，推辭去，找誰呢？
  “幾位大人，盡快決定吧，若是有一人出去頂罪，他的家人，由其他兩家負責照顧他的家人，以後有機會，我也會把他的家人救出來，有能力者，自當大用！”秦子故歎道，這也算他們能夠做到的好處了。

  相當於，以自己，換取後代的機會。

  如果沒有利益，誰願意去甘願赴死？誰願意犧牲自己，拯救他人？

  三位主考官又沉默起來，大家都在思考，如何解決，各方面考慮，值不值得。

  秦子故也不催促，讓他們自己去商量，去思考。

  讓他們自己決定。

  但不管如何，他都能賣出人情來。

  氣氛一時安靜下來，秦子故淡定飲茶，這種大事，也不會短短一炷香的時間能思考完的。

  一直思考了一個時辰，也沒人出來，都在等對方站出來。

  你等我，我等你！
  “諸位，好了麽？”秦子故提醒道。

  “若出來頂罪，可否不牽連家人？”李大人沉聲問道。

  “我盡力！”秦子故看向李大人，卻見李大人已經有所松動。

  “若真要牽連家人，我們也會想法子，把你的兒子女兒換出來，好好安置他們！”劉大人道。

  一屋子，三雙眼睛全部看著李大人，李大人是第一個有所松動的人。

  所以其他兩人，都把眼神看向李大人，只要他們說服李大人，那麽他們就不用多做考慮了。

  李大人自己也在思考，要不要出來頂罪。

  說起來，李家若不是他撐著，已經逐漸沒落了。

  可他年歲已大，不會再有什麽進一步的發展。

  可他的孩子還小啊。

  所以他有想法，以自己去換家族的未來。

  李大人思考再三，終於下定決心道：“劉大人，唐大人，六皇子殿下，我的家人就拜托你們了！”

  說完，李大人自己跪了下來，雙眼含著淚水。

  劉大人和李大人將人扶起。

  “你放心，我們一定會照顧好的！”他們保證。

  算起來李大人出去頂罪，那也是他們的救命恩人了。

  李大人點點頭。

  有人主動站出來了，氣氛也就沒有那麽沉默了。

  已經決定下來，秦子故進宮一趟，將人選報給南秦帝做打算。

  翌日早朝。 
  秦聿再見秦子故，見秦子故已然放松下來，看著秦聿的時候，甚至還給了一個意味不明的笑意。

  秦聿一笑：“看來，子故這幾日睡得不錯啊。”

  “承太子哥哥照顧，還不錯。”秦子故說話時，雖然笑著，但語氣卻是一股恨意。

  秦聿當不知道似得，也跟他演道：“看來是需要我多照顧啊，那以後，若是睡不著了，盡管來找我，我一定會讓你睡個好覺。”

  秦子故笑意不達眼底：“是呢，多謝太子哥哥特意照顧了！”

  特意照顧四個字說的很重。

  秦聿道：“不謝不謝！”

  那語氣十分歡樂。

  秦聿打心裡歡樂，他也知道了，秦子故應該是被南秦帝保下來了。

  看來，低估了秦子故在南秦帝心目中的重量。

  秦聿一瞧他這樣，就只是，秦子故是不會有什麽問題了。

  這樣看起來，今天這個早朝，有點索然無味啊。

  南秦帝一心要保住秦子故，那他目前也沒有法子了。

  生命力頑強的秦子故，看來，他還需要努力，一點一點把他在南秦帝心目中的分量減輕了去。

  皇帝的寵愛，是有限度，有邊際的，不是無窮無盡，一旦消磨殆盡，那便只有無情了。

  秦聿想，秦子故，你能堅持多久呢？
  日常早朝流程，而近日無事，隻專注於科舉舞弊案。

  果然，南秦帝已經開始詢問，進展如何。

  主審一一稟告。

  “他的考題哪裡來的？考題只有你們三位主考官知道？”南秦帝目光如炬，看著三位主考官。

  三位主考官出列。

  劉大人和唐大人道：“臣等不知！”

  “不知？還是不敢說？”南秦帝帝王的威嚴傾瀉而下，無人敢與人對視。

  “臣……臣……”劉大人和唐大人目光轉向李大人。

  李大人一咬牙，已經下定決心了。

  李大人道：“皇上，是臣一時糊塗，犯下大錯，與其他人無關，臣願意承擔所有責任！”

  “哦？你一人所為?”南秦帝的語氣，看不出喜怒。

  “是，臣認罪，請皇上降罪！”

  “哼，你倒是認得快！”

  “李大人，真是你一人所為嗎？”秦聿冷笑。

  難怪呢，秦子故早上這麽開心，四個人乾活，一個人頂罪？

  有點厲害啊？
  “是！”李大人堅決道。

  “李大人，你想清楚，這件事，這個罪名誅九族你擔得起嗎？”南秦帝恐嚇道。

  “我……”李大人猶豫了，他隻想換個前程，可若是誅九族，那他所為，又有什麽意思？
  “李大人既然已經認罪，那還有什麽好說的？”秦子故出言，阻斷李大人的後路。

  李大人朝秦子故看去。

  秦子故對他點點頭，而劉大人和唐大人卻是哀求的看著李大人。

  三個人的身家性命，都交給了李大人一個身上。

  “認罪？若是替人頂罪，或是，包庇他人，可不是一個他認罪就能解決的事情呢。”秦聿道。

  而所有人都看著李大人。

  “李大人，你想清楚！”諸多人勸道。

  “太子殿下這是什麽意思？”秦子故沉聲道。

  “沒什麽意思，合理猜測，不冤枉人，也不放過人！”秦聿一邊說，一邊目光落到了劉大人和唐大人身上。

  那是看破一切的目光。

  他們的所作所為，仿佛無所遁形。

  劉大人和唐大人膽戰心驚。

  秦聿是什麽樣，在朝圍觀這麽多年，他們清楚的很，一旦秦聿揪著不放，那會變得危險起來。

  秦子故道：“父皇都未說話，太子殿下就如此說話，豈不是僭越了？”

  說不過秦聿，心虛，這就開始轉移話題了。

  不過這個轉移話題的由頭不錯。

  這個帽子壓下來，可太難了。

  “侄兒不敢！”秦聿一拱手，退回位置。

  “皇上，太子殿下也是著急，請皇上贖罪！”

  立刻就有人為太子求情了。

  “無妨，既然李功已經認罪，那此事便算了結，科舉重開，趙岩等未參與其中的與其他學子一同重新考，參與其中的人，永生不準入考。至於李大人，終生監禁，家眷發配邊疆。”

  “皇上，是否太過草率！”戶部尚書道。

  “行了，朕意已決，不必多說了！”南秦帝道：“退朝！”

  皇帝這態度，明顯是沒有轉圜的余地了，即使心中有疑惑，但也說不出來了。

  諸位大人散去。

  “子故真是好運氣！願你一直如此吧！”秦聿冷笑，離開。

  秦子故沒有說話。

  “太子殿下，皇上，這是鐵定要護著六皇子了嗎？”戶部尚書不滿道。

  “沒關系，時日長著呢！”

  “唉……皇上如此偏心……”戶部尚書歎息

  “他一回來，就注定了，要搶走我的位置。”秦聿道。

  誰都看的明白。

  只是惋惜了秦聿了。

  六皇子這樣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人，如何能治理國家？
  “唉……也不知道，未來會如何啊”戶部尚書只能余下歎息了。

  又能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