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我這桌的酒怎麽還沒上啊”
“誒,客官這不就來了嗎”
“小二,這桌再來兩道招牌菜”
“好嘞,這就備上。”
傍晚時分,一品居內。放眼望去竟是座無虛席,好不熱鬧。
年世庚就是在一片吵鬧聲中走進來,田七立馬拿起早已備好的酒迎上去,臉上堆滿了笑意,“年大人來啦,來,咱樓上走,怎麽著,老地方兩壺莊周夢蝶?”
莊周夢蝶正是陳昊宇專門為達官貴人釀製的酒,入口醇香濃烈,度數很高,多飲幾杯,就有飄飄欲仙如醉如癡之感,勞累一天之後不失為一種放松的好法子,也正因如此在事務繁忙的朝廷官員中尤其受歡迎。
田七提著酒將年世庚帶到樓上,年世庚將一錠銀子丟到田七手裡,算是小費,“多備幾道小菜”
“誒,好嘞,大人慢用,小菜一會便好”,年世庚這人沒什麽愛好,就是愛酒,一聞到酒味,就什麽也不顧了。
等田七端著小菜過來的時候,一壺酒早已下去大半,“大人,小菜好了。”
年世庚顯然是喝的正在興頭上,說話都帶著笑意,“放下吧。”
看著年世庚還能和自己對話這副樣子,田七眼裡分明閃過一絲錯愕,關門的時候不動聲色的瞥向屋子的一角,蘇錦月正藏在那裡,無奈的癟癟嘴,眼神示意讓他先下去。
等田七出去,蘇錦月瞥向一旁的陳昊宇,朝他努嘴又挑眉的,問他這怎麽回事,陳昊宇尷尬的摸了摸鼻頭,正想著怎麽解釋一番,突然聽到一聲重物跌落的聲音,看過去竟是年世庚沉沉的摔在地上。
“誒呦,總算是喝醉了,我這腿都麻了。”蘇錦月一邊說著一邊捶著腿走出來,陳昊宇往年世庚腿上踢了一腳,確認是真的睡過去了。
“我也沒想到他這麽能喝啊,我特地給他的備的高濃度的酒啊,還下了安眠藥,居然還能喝一壺?上輩子是淹死在酒缸裡了吧?”
蘇錦月癟癟嘴,不置可否,顯然也是沒想到年世庚這麽能喝,按照計劃田七進來上菜的時候他就已經睡著好一會了。
“田七,進來吧。”
原來田七出去以後並沒有立刻下樓,而是等在門外。田七和陳昊宇合力將藏在床下的竇貴妃拖出來,將兩人一起放在床上,蘇錦月則負責將兩人的衣衫、發飾扯亂,看著竇貴妃蒼白的臉,手上動作也有點緩慢,“別怪我啊,誰讓你非去找婉兒麻煩的,你要報仇去找太后啊。”
陳昊宇又檢查了一番現場,確保沒有什麽紕漏,過來就看到蘇錦月閉著眼頭扭的老遠,手上一通亂抓,嘴裡神叨叨的,直接笑出了聲,“行了,差不多得了,怪也怪不到你頭上。”
蘇錦月這才收手。
趁著樓下正熱鬧的時候,蘇錦月陳昊宇這才偷偷溜下樓。
約摸半個時辰後,酒樓裡傳來一陣騷亂,田七一路小跑來到後院,“掌櫃的,已經去通知李將軍了。”
蘇錦月慢悠悠的放下筷子,“走吧,去看好戲啊。”
陳昊宇輕笑一聲,“吃好了?你就別去了,留在這陪陪白情,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蘇錦月看向一旁的白情,陳昊宇說的確實在理,年世庚出事了,秦聿的夫人卻在現場,難保不被有心人借題發揮,這種時候還是低調點比較好,但是不能親眼看到年世庚被抓多少有些遺憾,“那好吧,就交給你了”。
陳昊宇趕到大堂的時候,人們都擁堵在二樓和樓梯上,酒樓外邊都聚集了好多人,都想看個熱鬧,
“誒,聽說是宮裡的貴妃啊。”
旁邊一人顯然是不相信,“宮裡的娘娘怎麽會到這來,還和年家那小子在一塊?”
“是啊,聽聞聖上玉樹臨風,儀表堂堂,那年世庚不求上進,嗜酒成性,有什麽可比性。”
陳昊宇不禁一陣頭疼,這麽大聲勢,對酒樓來說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不知道是誰喊了一句“掌櫃的來了”,人們都自覺的讓出一條路來。
陳昊宇走到二樓,一臉歉意,“實在是對不住各位了,今兒出了這檔子事,讓各位受驚了,今天在場的各位帳都免了,陳某已經派人去請將軍了,等李將軍來了還請各位幫著做個見證。”
眾人一聽還可以免單,也便不再多說什麽。李瑾揚帶著人趕到的時候,年世庚還沒醒,李瑾揚直接派人用水潑醒他,一桶水下去竟是沒任何反應,直到潑了三桶水,他才悠悠轉醒,看到這麽多人,也是一臉懵,還是趕緊起身,“見過李將軍。”
李瑾揚並沒有應下,冷冷地開口,“年大人倒是風流,偷腥偷到皇家來了?色膽包天啊。”
周圍人也是小聲嘀咕,“竟然真的是娘娘?”
“李將軍都這麽說了,那還能有假?”
“年世庚這是不要命了?縱使太尉位高權重,犯下如此大錯也不是能饒恕的啊”
年世庚這才看到,床上衣衫不整頭帶血跡的竇貴妃,一下子跌坐在地上,聲音都是顫抖的,“這……這這,我是冤枉的啊,我……我只是喝了壺酒罷了,我是冤枉的啊!”
年世庚一下子撲到李瑾揚腿邊,顧不上什麽面子不面子的,死死的抱著他的腿,“這一定是有人要陷害我,將軍,這一定是有人要害我,將軍一定要給我討個公道啊!”
饒是年世庚再不成器,這會也明白過來,自己這是被人給算計了。李瑾揚一腳將他踢開,抖抖衣衫,“這些話你留著給皇上說去吧。”
這時勘察現場的仵作走了出來,李瑾揚知道他這是檢查完了,“帶走!”
年世庚哭著喊著說自己冤枉,自然不會有人理他,平時就欺壓百姓,強取豪奪的,正常人家都巴不得他被抓走了,誰不得在心裡說上一句解氣,饒是平時還要仰仗他的手底下的人,這會也不敢站出來講話啊,這可是皇家的事,誰也沒那個膽子趟這趟渾水。
由於這命案涉及到貴妃,年世庚直接被抓進了宮裡的司罰司。
“娘娘,太后娘娘,不好了,出事了”
彼時太后娘娘正在研究花鈿的新樣式,被打擾到,一臉的不耐煩,“不好了,不好了,一天到晚就會說不好了,我好的很。”
大宮女采月低著頭,不敢說話,生怕又惹到娘娘。她一把將簪子摔在桌上,采月身子都顫了,“說吧,怎麽了?”
“娘娘,年大人被抓進宮裡了”
“什麽?”太后立馬驚的站起來,一句話裡她聽出了不一般的意味,年世庚不是沒有惹過事,也不是沒有被一些不識相的小官抓住過,抓進宮還是頭一回,“怎麽回事?”
“說是,說是……”采月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口,“到底怎麽了你倒是說啊。”
采月立馬驚的跪倒地上,埋頭回道歉“說是意圖侵犯竇貴妃,還殺了竇貴妃”
“什麽?”太后氣急攻心,又在毒藥的作用下,吐出一口血來,狠狠的跌坐在凳子上,采月驚呼一聲,“太后!”
連忙起身攙扶,“你們都是瞎的嗎,快傳太醫,太醫!”
太后伸出手來攔住他們,“采月,不叫太醫,咱們去看看皇上”
“快,你快派人通知年太尉,快去”
“太后,您這”
“擦了就是了。”說著竟真的拿起帕子擦掉了嘴角的血。
這種時候她不能倒下,她必須過去,饒是年世庚他真的犯下如此大錯,也不能放他不管,如果年世庚真的死了,年昌卓會做出什麽事來,她真的不敢想,更何況現在事實如何還沒定論,就更不能放棄他,或許還有一線生機,她不去,年世庚才是真的沒命可以活了。
乾元殿裡,朝中可以說得上話的十幾位大臣早已等候多時,心中滿是疑問,不知道皇上這個時候召集大家所為何事。
“將人帶上來。”
眾人看去,那蓬頭垢面,一臉醉意的竟是年太尉家那個不成器的兒子。
“臣鬥膽問一句,這年大人所犯何事?竟被如此對待?”說話的正是年昌卓一派的左大人,看到年世庚被抓顯然有些不淡定了。
凌風微眯著眼,嘴角輕笑,“左大人這是在質疑朕?”
左馮身子一抖,“臣不敢。”
這邊的年昌卓,收到消息,竟直直的栽倒在院子裡,緩了半天,才匆匆進宮,一進來就看到乾元殿裡諸位大臣都在,直接傻眼了,準備好的說辭也沒說出口來。
本來打算先發製人,在事態嚴重之前,先向皇上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別鬧到人盡皆知,就還有回轉的余地。饒是他再老謀深算,也沒想到皇上手段竟如此迅速,這麽短的時間裡就召集了大臣議事,打的他個措手不及。
這時候他也只能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聽聽事情的經過再做打算了。
“太后娘娘駕到”,聽到傳報聲,底下一陣窸窸窣窣,有很快歸於平靜,后宮不可乾政不說,這年世庚說到底也是太后那邊的人,太后不讓動,誰敢多說。
“年太尉,太后來的正好,李將軍把證人帶上來吧。”凌風當然不會讓人安穩的呆著,就是要逼的他退無可退。
證人除了田七還有其他幾位當時在酒樓裡的賓客,說辭都是一致,看到年世庚走進來,然後就是年世庚和竇貴妃衣衫不整的躺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