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的夜色顯得沉著起來,烏雲半遮著月亮,留下一點殘光面前撒在地上。
街上的小攤小販早早的收攤回家,來往的行人臉上,總是帶著一絲絲化不去的憂愁。
往日那般熱鬧繁華的景象竟成了回憶。
如今的太子,凶狠暴虐,若有不服,若有亂嚼舌根者,都會斬殺了。
於是人們開始想念以前。
想念的多了,再看看如今,兩相比較,不由得生出幾分唏噓了。
這才多久啊,半年不到。
而位於皇城北面的天牢,依然是守衛森嚴。
這裡以前關的是大奸大惡之人,如今關的卻是粗布百姓,有高官侯爵。
大概他們從未想到,自己有一天也會進入這裡。
而守衛們看守著這裡,一切顯得安靜而又克制,更是讓人喘不過氣來的壓抑。
兩道黑色的身影自天牢的屋頂上飄過,悄無聲息。
一般能做到這樣的,都是不凡的高手,不是區區小守衛能夠抵擋的。
而同樣的,這個時間點,午夜三更,正是最困最累的時候,難免稍稍懈怠些。
於是,抓住機會,黑影自天牢門口翻越而過,趁著守衛懈怠時,繞進天牢。
天牢不止裡面守了守衛,裡面更有衙役。
尋常來說,得有四五個衙役在裡邊。
但今日卻只有一個。
似乎是在等候黑衣人進來。
那衙役與黑衣人對視一眼,便低著頭,假裝沒看見道:“地字三號!”
黑衣人點頭,這衙役便快速走向門口。
黑衣人正式秦聿和蘇錦月。
兩人連夜進入皇城之後,並未休息,而是直奔天牢,來看戶部尚書現在情形如何。
走到地字三號時就能瞧見一個中年男子,穿著一身囚衣,疲憊的靠在牆上,身上多處有傷口,臉上更是看不出原來的樣子了。
這那還是以前那個精神抖擻乾勁十足的戶部尚書?
秦聿靠近牢門,輕聲喊道:“唐大人!”
戶部尚書聽見喊聲,睜開眼睛,卻隻瞧見兩個黑衣人,便露出疑惑來:“你是?”
秦聿和蘇錦月將遮面的取下道:“是我!”
“太……秦王殿下!”唐大人大吃一驚,差點脫口而出的太子殿下咽了回去。
“唐大人,他們對你用刑了?”秦聿皺眉,帶著怒意道。
唐大人倒不在意似得道:“狗仗人勢罷了,他們也不敢真殺了我。反倒是秦王殿下,您怎麽進京了,藩王不能入京,這若是被發現了,可怎麽是好?”說到後面,唐大人竟然著著急起來。
唐大人和秦聿共事多年,自然知道秦聿是個不錯的儲君,所以他對秦聿很是真心,如今這般境界,擔心的依然是秦聿。
秦聿笑著道:“唐大人有難,我怎麽可能袖手旁觀?放心吧,我偷偷進來的,不會有事兒。”
唐大人這才舒了一口氣,同時心裡更是感激。
“殿下,太子不敢真把我如何,只是皮肉苦罷了。”唐大人已經起身走到了門口,隔著門,與秦聿對視。
“是常溪一口咬住你貪汙,平日裡你可曾了解他?”秦聿問。
“不曾,與他往來不多,若不是他突然站出來汙蔑我,我倒是連認識都不會認識他。”唐大人苦笑。
站出來檢舉他的,是不知道從那個角落裡調上來的新任五品官,有了上朝的權利。
“既然如此,那便不是他要你如何了,而是太子了。”秦聿分析道。
唐大人無可奈何的點頭,卻如秦聿所說。
“可就算我死了,戶部也拿不出錢財來打仗啊……”唐大人無奈。
他管著戶部,難得很。
“唐大人放心吧,我會救唐大人出去的……”秦聿堅定道。
唐大人點了點頭,卻也擔心秦聿道:“殿下,能救則救,不能就罷了,您是未來南秦的希望,我不希望因為我,損了您,損了南秦未來的希望。”
這話說的情真意切,也是唐大人肺腑之言。
他一個人,抵不過所有人都希望。
“放心吧,我還等著日後唐大人能繼續為百姓們做事呢。”秦聿安撫道。
“牢裡艱苦,又怕有酷刑,這是一粒健體丹,可以保住唐大人的心脈!”蘇錦月遞過去一個小瓶子,小瓶子裡有好幾顆藥。
都是可以救命的,系統出品,必屬精品。
“這,多謝娘娘!”唐大人顫著手接過。
能活著,誰還不想活著?唐大人這能不感動嗎?
“唐大人在牢裡好好照顧自己,您在外面的家裡人 ,本王會幫你護著。”秦聿道。
“多謝殿下!”唐大人用手擦了擦眼角的淚水道。
“好,那我們就先離開了。”秦聿帶著蘇錦月又回了別院。
這座別院,外界並不知道是秦聿的,常年有人打掃,有丫鬟仆人侯著。
這會兒住了人,倒也不稀奇。
秦聿回來的消息,京城只有那麽一兩個人知道,這一晚倒也過的安靜。
蘇錦月催促著他早些休息,這幾日連夜趕路,精神上吃不消。
秦聿擔憂唐大人,這會兒見到人了,倒也稍稍放松下來。
這一晚,睡得很是安穩。
第二日一早,秦聿便起來了,衛七送信給曾老侯爺。
曾侯爺就是唐大人的老師。
為著自己學生入獄的事情,曾侯爺這一段時間也是愁白了頭。
受到秦聿的邀請,立刻便來了。
“王爺,你想想法子,救救我那學生啊……”曾侯爺語氣哀痛道。
“侯爺不要著急,我請侯爺來,就是為了唐大人的事情。”秦聿安撫曾侯爺坐下說。
“可憐老夫已經頤養天年,也只有侯爺這麽個虛職在了,無能為力,可唐銀,唐銀一生清廉,怎麽可能去做貪墨之事啊……”曾侯爺曾經身為丞相,一手把唐銀提拔上來的。
唐銀什麽性格,他清楚的很。
“唐大人的性格我也知道,這不過是太子借機生事罷了,但如今,到也不能和太子挑明來,本王想,還是要從那個舉報唐大人的查起。”秦聿分析道。
曾侯爺點點頭。
“那個人名叫谷凌,一向是個老實人,卻突然做出如此動作……”曾侯爺對於谷凌舉報唐大人一事也是憤怒至極了。
“曾侯爺,煩請你繼續帶著其他人繼續求情,但切記不可太過執著,我會派人去查這個谷凌的底細。”秦聿道。
“好!多謝王爺!”曾侯爺一拱手,被秦聿按住:“曾侯爺何必與我還這般虛禮?”
曾侯爺點點頭,既然秦聿回來了,答應救人,那麽曾侯爺也就放心了一大半兒。
而秦子臣和白情依然在宮裡。
“唐銀還是不肯改口?”秦子臣皺眉。
“是,唐大人……”
“哼,沒錢沒錢,那錢呢?這麽大一個戶部,錢呢?”秦子臣桌子拍的啪啪作響。
底下幾個太監不敢說話。
“你急什麽,審就是了!”白情翻了白眼,似乎不在乎。
“可外面那些個大臣……那些個學生都在鬧。”秦子臣厭惡道。
他之所以留著唐銀,就是因為他們這群人。
“哼,頑固不化,殺幾個就是了。”白情不在意道。
她想不出法子解決,那麽便只能以暴力鎮壓,以殺製暴。
“那些人能隨便殺嗎?曾侯爺是什麽人?門生古舊多如牛毛,殺了他,只怕我這個太子更是做不下去。”秦子臣吼道。
白情不滿:“你吼我做什麽?”
“婦人之仁,你不懂就不要亂說。”秦子臣怒道。
“哼,秦子臣,你現在能耐了是吧?就嫌棄我了?”白情忽然起身同樣怒道。
被白情怒瞪,秦子臣握了握拳,深吸一口氣,穩定自己的情緒道:“情兒,我沒有,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的。”
“哼,那你是什麽意思?”白情不依不饒。
她心中還記著,秦子臣這個太子的位置,可是她給的,憑什麽秦子臣可以不把她放在眼裡?
“情兒,我只是一時著急了些……對不起……”秦子臣深呼吸道。
白情冷哼,起身告辭並不在搭理他。
大殿內,又隻留下秦子臣。
秦子臣靠在椅子上,一臉的無奈與痛苦。
他這個太子……當的,太沒有用了。
而秦聿送走曾老侯爺,便讓衛九去查谷凌的來歷。
雖然知道,谷凌是按照秦子臣的意思做的。
但能救唐大人,也只能從谷凌身上下手,讓谷凌反口取消舉報這事兒。
谷凌,谷大人這會兒坐在自己屋裡,心情愉悅的很,他為秦子臣做了事情,秦子臣肯定更高看他一眼,到時候,榮華富貴,豈不是手到擒來?
他身邊的小妾,穿著一身妖媚的衣裳依偎在他的懷裡,一雙柔若無骨的小手,輕輕在他胸前打著圈兒。
“老爺,看把您高興的,這會兒那唐大人可還沒有被處死呢。”
“怕什麽?落到太子殿下手裡,他這個昔日秦王門下的人,還能活著嗎?”谷凌不屑道。
“可萬一……太子殿下放了他呢?”小妾擔憂道,惹來谷凌一個瞪眼:“你什麽烏鴉嘴?巴不得老爺我不得寵是吧?”
小妾連忙捂著嘴,不敢再多言半句。
谷凌冷哼一身,把這妖媚的人兒丟了出去。
小妾自知失言,說錯了話,隻好退下。
而那小妾回了屋子,什麽還沒做呢,脖子上就被一把刀架住了。
嚇得小妾花容失色,驚顫不已。
“你,你要錢,我……我給你就是了!”小妾顫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