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軒輕聲笑了笑，往身後的床榻上慵懶一躺道：“當然是因為我擋了某些人的路。”

  袁軒說起這些來輕描淡寫的，似乎一點也沒有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慕凝知道他不想多說，便也沒有繼續問下去，“那你這個毒要怎麽解？”

  “解？”袁軒的眼神瞟了過來，淡淡地道：“我說無藥可解，你信嗎？”雖然這蠱毒有解藥，但是解藥難得，因此也和無藥可解差不多了。

  慕凝看了袁軒一眼，這可是性命攸關的事情啊，不明白他為什麽這麽淡定。

  “我記得你之前說過，但凡是毒藥，就都有解藥吧？萬物相生相克，毒草生長的附近，必定會有解藥。這些不都是你說的嗎？”慕凝抿了抿唇看著他道。

  袁軒露出一絲孺子可教的笑容來，“不錯，看來你確實挺適合學醫術的。”

  “拜托，這只能說明我記憶力好吧。”慕凝有些無奈地道。

  袁軒低下頭，從懷裡摸出一本巴掌大的小冊子來，連同之前被慕凝丟過來的那塊玉佩，一起丟給慕凝道：“這兩樣東西你收著吧，放心，我不是在利用你。我只是不想讓軒轅世家就這麽跟著我沒落了而已。”

  原本袁軒之所以會保護折蘇，也是為了能重振軒轅世家。可是如今……袁軒嘴角浮現出一抹苦笑，他現在連性命都在旦夕之間，哪裡還能談得上重振軒轅世家。現在的他，只能把希望放在慕凝身上了。

  慕凝抿了抿唇，接過他遞來的小冊子，隨意地翻了翻，臉上露出一抹訝異的神色。

  “這些是……”這冊子上門記錄的都是一些穴位和特殊醫藥毒藥方子，按慕凝所知，這些東西應該都是保密的吧。袁軒把這東西給她，是什麽意思？
  慕凝挑了挑眉，看向袁軒。

  袁軒瞥了她一眼，淡淡地道：“我的本名叫軒轅徹，至於折蘇，他原名叫蘇折。我們都是鄭國人，只是折蘇因為受母親連累，所以這些年一直不能夠回到鄭國去，只能在盛國這個破地方東躲西藏的。”

  軒轅徹？蘇折？慕凝愣了愣，果然跟她猜想的差不多。

  “這本冊子記載我軒轅世家的絕大部分的絕密藥方，我也不是白送給你的，我只要你日後有能力的話，為我軒轅世家翻案就行。”軒轅徹說著，深深地看了慕凝一眼。

  想到那樁公案，軒轅徹不由得咳嗽了兩聲，嘴角滲出一抹殷紅。這蠱毒果然名不虛傳。軒轅徹抬手輕輕擦拭去了嘴角的鮮血，看著慕凝。

  “什麽案子？我只知道你們軒轅世家名聲豔豔，倒是沒聽說過什麽公案。”之前在村裡，慕凝倒是聽過一些年紀大的老人閑話，隻說軒轅世家沒人了，隱世都不出山治病了，這才銷聲匿跡起來。現在聽軒轅徹這麽一說，難道其中還有什麽隱情不成？
  慕凝神色不變，只是靜靜地看著軒轅徹，等著他的下文。

  軒轅徹意味深長地笑了笑，然後露出一抹詭譎的神情，看著軒轅徹那副樣子，慕凝忍不住湧起了一陣頭皮發麻的感覺。

  軒轅徹的眸子閃爍著問道：“你可曾聽說過狸貓換太子？”

  慕凝眼神一窒，便點了點頭。

  “狸貓換太子是市井民間的一則戲文，可是有誰知道，鄭國皇室卻也真的發生了這樣令人啼笑皆非的事情呢？”軒轅徹淡淡地道，語氣冰冷而淡漠，仿佛在竭力隱藏著對他口中鄭國皇室的厭惡之情。

  “當年鄭國先皇寵愛麗妃，還曾說過一但麗妃生下孩子，便要立刻封為太子。後來麗妃果真懷孕產子，可是產下的卻是一隻狸貓。這樣的宮闈醜事，皇室怎麽可能讓它流傳出來。那天為麗妃接生的人裡，沒有留下一個活口。而我父親作為一直為麗妃保胎的禦醫，自然也難逃乾系。”軒轅徹像是想到了什麽一般，臉色隱隱有些發白。

  “那件事情，不知道死了多少人。後來麗妃被打入冷宮，不久之後病重而亡。我父親被罷了官，軒轅世家自此之後再不受鄭國皇室重用，而後…我父親說，我軒轅世家，再也不行醫了。那年的冬天很冷很冷，我父親交代完事情之後，便回到房中懸梁了。”軒轅徹語氣顫抖，微微閉上了眼睛。臉色仿若透明一般，讓人不禁有些心生憐意。

  “……皇室的人心，一向都是最為齷齪的，我希望你以後不要走那些人的老路子。”軒轅徹看了慕凝一眼，突然說出這麽一句莫名其妙的話來。

  軒轅徹這句話並不像是無中生有，反而像是在暗示著什麽一樣。想到夜墨塵，慕凝不由微微抿了抿唇。

  “你讓我替你們軒轅世家平反的就是這樁事情？”慕凝揚了揚眉毛，問道。心裡面覺得這軒轅徹未免也太高看她了吧，她現在不過是個無權無勢的小農女，哪裡有什麽資格說得上話。更別說是牽扯進這樣的宮闈秘事了。

  慕凝突然有些後悔，她又不是什麽包青天，有主角光環在身的。早知道就不該接這本燙手的冊子了，她就知道天底下沒有白吃的午餐，原本以為軒轅徹不會算計她了，卻沒想到，還擺了她一道。只不過他這是明明白白地算計她，放在了明面上的，至於答不答應，全看慕凝自己。

  慕凝歎了一口氣，早知道就不該聽他說這些。

  “沒錯，麗妃的那個孩子，就是折蘇，所以你應該明白了吧，我為什麽不顧性命也要護著他。”軒轅徹沒有給慕凝留下任何懸念，直截了當地就將答案揭開了。

  都知道到這個份上了，她還有權利說不嗎。

  慕凝將冊子和玉佩都收了起來，然後鄭重地道：“我答應你，如果有一天我真的能替你們家平凡的話，我一定全力以赴。但是若我做不到的話，那你也不能怪我啊。”

  慕凝想的很簡單，反正軒轅徹也沒讓她現在就去替他家平反。至於到了她有能力給他們家平反的時候，還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