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棠是不可能病了的，若是真的病了，依照她的性子肯定會想方設法地讓人來告訴他，而不是通過傅姝。傅姝一向不喜歡禦史大夫一門的，斷不可能為霓棠傳話。所以霓棠故意對外聲稱病了，其中必有緣故。

  傅姝第一次被夜墨塵這樣認真地看著，那眼神仿佛世間隻唯她一個人般，傅姝面色微紅，連忙道：“早上我們路過禦史大夫府前，聽門口的丫鬟與小廝嘀嘀咕咕說的。”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夜墨塵的眼神便從傅姝臉上移開了。

  傅姝心裡有些難掩失落，但到底還是強撐起笑臉說道：“夜哥哥，你和霓棠關系向來親厚，我這才多嘴跟你說一句。我們要不要去瞧瞧霓棠那丫頭……”

  薑聽蓉終於像是有些忍不住一樣，猛地扯了一下傅姝，眼神裡都是滿滿的不敢置信。

  傅姝看了薑聽蓉一眼，眼神閃爍，淡淡地垂下了眼簾。雖然禦史大夫裡頭那兩個女人和夜墨塵關系親厚，那又如何，終究夜墨塵是看不上她們兩個人。禦史大夫如今已經算是沒落的世家門第了，現如今的大鄭，唯一能匹配夜墨塵身份的，只有自己和薑聽蓉。可是薑聽蓉背後的武安侯和七皇子都是不會答應的。

  這些話都是傅姝的父親昨晚和她說的，現在她不需要和任何人爭，唯一要做的便是討得夜墨塵的歡心。想到這裡，傅姝的唇角便含上了一抹得意的笑容。

  夜墨塵頓了片刻，便沉聲道：“不必了。”

  霓棠若是沒病裝病便只有一個理由了，出門去了。至於去哪裡，再也沒有人比夜墨塵更清楚了。夜墨塵說完，便沒有再理會這二人，快步離開了。

  “夜哥哥！夜哥哥……”傅姝追上去喊了兩聲，夜墨塵都沒有回頭。

  傅姝回過頭便瞧見薑聽蓉嘲諷的眉眼：“如何，你就算是告訴他霓棠那小蹄子病了，就能討他歡心了？嘖嘖……”

  “你我二人彼此彼此，他確實是沒有將我放在眼裡，可難道他就將你放在眼裡了？你不過是五十步笑百步罷了！”傅姝甩了甩袖子冷笑著道。

  “你！”薑聽蓉立刻便被氣得跺起腳來。

  夜墨塵如果所料不錯，此刻的霓棠必定是往丙安寨去了。想到這裡，夜墨塵頓時就下了決定，派人過去找霓棠，若是找到人便第一時間將霓棠送到柳家三爺那邊去。

  霓棠姓柳，柳家三爺便是霓棠最為害怕的三叔。柳家三爺和柳家其他人脾氣大相徑庭，為人不但性情暴躁，又習得一身的好武藝，當初年少在京都的那幾年沒少闖禍鬧事。對霓棠這個嬌嬌女也從來沒有什麽憐香惜玉的心思，更是沒有將霓棠當做侄女兒看，而是將霓棠當成男娃子一樣逼著她練武。

  那幾年的霓棠有點苦不堪言。

  後來還是夜墨塵在邊境替柳三安排了一個職務，將柳三派到邊境去，霓棠才得以逃出生天。從此之後，沒了柳三的柳家，霓棠便越發地如魚得水起來，也因此被寵得更加嬌慣和無法無天了。

  之前在丙安寨時，夜墨塵隨口嚇唬了霓棠一句要將她送到柳三那，霓棠便嚇得不敢再亂來了。那次只不過是夜墨塵給她的小小警告，可是這一次，夜墨塵便是真的下了狠心了。

  這次將霓棠送到柳三那裡去，她就算是不死恐怕也要脫層皮了，等她回來之後，必定恨死自己了。夜墨塵面色有些無奈。

  此刻霓棠確實已經到了丙安寨，只是她並沒有第一時間上門去找慕凝的麻煩，而是在鎮上尋了家客棧住了下來。她倒要看看，這次沒有夜哥哥在，還有誰能保她！

  慕凝對於霓棠的到來也確實毫無所知，她此刻正一邊喝著粥一邊啃著牛肉干巴呢。

  那日播種節祭祀的牛肉分到每家每戶下來，也就分了巴掌大的那麽一小塊牛肉罷了。慕凝原想做牛排的打算也就歇了，甚至慶幸還好瑤溪走得早，不然這牛肉干巴指不定就被她給帶上路當乾糧吃了。

  就這麽巴掌大的一塊牛肉，慕母並不舍得拿給慕凝糟蹋，便烤幹了做成了牛肉干巴，可以當乾糧吃，也可以配著粥吃，一小塊牛肉干巴便可以吃上一頓飯，這點牛肉便可以吃上個三天。

  這肉干雖然好吃，但是卻著實有些塞牙。慕凝一邊啃著牛肉干，一邊看向慕母道：“阿娘，要不咱們買頭牛吧？”

  “怎？這麽點牛肉不夠你吃的，你要買上一整頭牛來吃啊？”慕母被慕凝的想法嚇了一跳，這也太奢侈了吧，要不是為了祭祀，平常是不會有人舍得殺壯年的牛的。壯牛都是要用來耕地的，就算是賣牛肉的，那也都是殺的老牛。

  平常吃肉已經算是奢侈了，再買牛肉吃那簡直就有點過分了。

  “阿娘，你誤會了……我可不是想買頭牛回來殺肉吃。我是想著咱們買頭牛，可以喝牛奶啊，牛奶還能養顏美容呢，給你和衛姨都喝一些，也好補補身子。再說了，衛平和夜墨塵都不在，天香樓的生意我現在可得顧著點，我就想用牛奶做些點心試一試。”

  畢竟奶油啊蛋糕麵包之類的，可都少不了點心。

  慕母眼神有些躊躇，遲疑道：“牛奶？牛奶那玩意那麽腥，能喝嗎？再說……咱們村裡頭有頭驢啊騾子的就已經是挺體面的了，你這買了牛，那得多招人眼紅啊，頭人家都沒頭牛呢。”

  “我先前是沒想到，要不然我那地就用不著雇那麽些人了，直接買頭牛回來就省事多了。”慕凝歎了一口氣惋惜道。

  慕母笑著往她的額頭上戳了一指頭道：“你這小算盤還打得挺精的！行吧，你要買就買吧，你如今也大了，自己有主意了，便是阿娘再反對也沒用。只是阿娘要提醒你一句，咱們不知道有錢人家是怎想的，但是咱們莊稼人可不興喝那啥牛奶，你就算做了點心，大家也不一定買帳。”

  慕母這話倒是真心實意地勸慕凝，慕凝心裡一暖，微微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