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卿的話令在場所有的人都感到了震驚。
原來曹如安本身就是罪臣。
這曹氏兩兄弟還真是狼狽為奸,蛇鼠一窩啊。
“不過,今日先處理你們二人拐賣孩童之事,至於你逃獄的事,明日上朝,本官自會稟告皇上。”大理寺卿緊抿著嘴唇,面色沉重。
“曹恆,對於這件事,你可認罪?”
“大人,小民不知這認罪的說法從何說起,小民都是本分行醫,從未做過拐賣兒童的事,還望大人明察。”曹恆眉頭微皺,一本正經地回答到。
聽到他的辯解,慕燕華並不詫異,畢竟像他這樣的人是不見棺材不掉淚的。
大理寺卿輕輕抿了抿嘴唇,微微側目,向旁邊的官兵使了一個眼色,那人立刻走向了偏廳。
片刻後,他便押著方才在媚樓抓住的一男一女走了過來。
他們二人不約而同地瞥了一眼那面色黑沉的曹恆,然後神色慌張地跪在地上,不敢抬眸。
“曹恆,曹如安,你看看面前的兩人,可相熟?”大理寺卿瞥視著堂中之人,漠然開口。
聽到他的話,那曹恆故作鎮定地看了看店小二和那女人,一臉茫然地搖了搖頭,“回大人,小民不認識。”
可是他身旁的曹如安卻不是這麽鎮定,他緊張地咽了咽口水,“不,不認識。”
“不認識你緊張什麽?”慕燕華冷然冒出地一句話,如果利刃一般扎在他的咽喉處,讓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回王妃的話,家兄不是緊張這件事,而是因為焦大人認出了家兄,發現了曾經的事。”曹恆鎮定自若地應付著她,之前在醫館被抓時的慌亂已經消失無存。
這個男人果然是不一樣,難怪作案這麽多年也不曾令人起疑,也沒有被抓住過。
還記得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那副紈絝子弟的模樣,還真是演得栩栩如生,可是到現在竟然如此鎮靜。
“好,你們二人都說不認識也無妨,那就讓他們二人認一認你們。”大理寺卿漠然吸了一口氣,轉而將視線放在了店小二和女人身上。
“你們倆回頭看看,他們是誰?”
那店小二倒吸了一口涼氣,緩緩轉身,恐慌地掃了一眼,心虛地緊閉著嘴唇。
那曹恆眼神凌冽地瞪了他一樣,然後立刻恢復了平靜的面色,裝作無事。
“大人,我,我只是見過買家和送孩子來的人,實在是不知道背後到底是誰。”那女人皺著額間娟秀的眉頭,一臉無奈的模樣。
站在一旁的慕燕華看著她的模樣,又細細想了想曹恆的秉性,他做事小心謹慎,應該不會輕易露面。
所以這個女人的話有可能是真的。
“那你呢?”大理寺卿眉眼冷厲地盯著那惶惶不安的店小二,厲聲質問道:“你是那醫館的小二,你不會告訴我,你也沒有見過曹氏醫館的人吧?”
心虛不已的店小二垂著眼眸,眼波流轉,心裡似乎在顧及著什麽。
再看看曹恆那面若平湖的模樣,慕燕華立刻覺察出了不對。
不過,這到底是什麽問題?
“本官在問你話,你一直不做聲,是藐視本官嗎?”大理寺卿高高地舉起了驚堂木,重重一落。
那店小二的身子也不由得隨之震動。
“我,我不認識他們。”他眉心不安地動了動,低垂的眼眸中掩藏著無窮無盡的恐懼和愁緒。
“不認識?方才你在媚樓前可不是這樣同本官說的!”大理寺卿揚了揚聲調,厲聲質問道:“你這是要翻供嗎?”
“不,不是。”那店小二緊緊地閉上了雙眼,身體微微顫抖,“大人,是我,這件事都是我策劃的。”
“是我買了孩子,然後再找買家賣出去。”
突然認罪?
方才他還說是受人指使,踢人做事,現在怎麽會突然認罪?
聽到他這樣的說法,慕燕華微微蹙了蹙眉頭,心裡滿是疑惑和擔憂。
可是曹恆好像對他這樣的表現一點也不吃驚。
“你說謊!”孟陽楠義正言辭地站了出來,高聲反駁:“那日和我密談的明明是那個男人,你只是一個店小二而已。”
“大人你明察啊。”曹恆咬了咬嘴唇,做出了一副無辜的模樣,無奈垂眸,“其實,其實我才是那個被脅迫的。”
“拐賣孩童這樣的事情多嚴重啊,我根本不敢做,是他讓我假扮賣家,為得就是保全自己啊。”他想大理寺卿磕過頭後,竟然直接出來指證那個店小二。
店小二回頭瞥了他一眼之後,又默默把頭低了下去,算是默認了。
可是這件事根本不是這樣的,慕燕華不知道為什麽曹恆一出現,這個店小二就立刻改了供詞,反而替那個罪魁禍首擔下了所有的罪名。
怎麽回事?
正當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她忽然瞥到了那小二微微發黑的指甲。
指甲發黑?
再看看他眼下的烏青和脖子上的點點紅疹。
如果沒猜錯,這小二是被下藥了。
“焦大人,我發現了一件事,你且等等。”慕燕華出言中止了審案。
“店小二,你跟我到偏廳來。”她微微抬眸,向他旁邊的官兵示意。
大理寺偏廳,那人戰戰兢兢地跪著,眼神惶惶,“王妃,你不必說了,都是我做的,是我做的,我一人策劃。”
見狀,慕燕華輕輕挑了挑眉頭,放緩了語氣,“你想多了,我不是把你帶到這裡來審案的,也不是來言行逼供的。”
她站在他身邊,小步走了一圈,低聲道:“我是發現了你身體的不適,所以特意來替你看一看。”
話音剛落,她的四根纖纖玉指就落到了他的手腕處。
“脈象慢卻強,充盈度不高,是沉脈。指甲發黑,身上遍布紅疹,而且易發虛汗。”慕燕華微微揚了揚唇角,小聲問道:“說吧,你在意的人是不是也被他下了毒?”
聽到這話,店小二的眼中滿是驚異。
她怎麽會知道?
“其實你不說我也能查到,而且你被下的這藥,我能解。”慕燕華緩緩站起了身子,輕語道:“拐賣孩童數十載,可不是小事,論罪當斬。”
“唉,可惜了,你願意替他抗罪,為他死,也不知我替你心中之人解了這病症,他又該怎麽活?”
寥寥數語,瞬間攻克了這男人的銅牆鐵壁,“你,你說的是真的?”
“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