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如同沙漏中的細沙,緩緩流過。
黑色夜空上的繁星和皎月也悄然藏入了濃密的雲層中。
公堂上,檢屍官經過一系列的檢驗後,終於得出了一番結論。
他收拾好了自己的東西,還讓隨從拿來了一匹白布展開,輕輕蓋上了屍體。
站在一旁的霍廊,看著漸漸被掩藏的屍體,心如針扎,手中的拳頭也是握得越來越緊,手背上的青筋盡顯。
“大人,下官已經得出了結論。”驗屍官微微低頭,聲音沉重。
“死者死於今日戌時,日暮之時,死者身中十二刀,但是刀刀都不致命,致命的是脖頸的一刀,刀法利落,一刀斃命。”
驗屍官的話無疑是重擊了霍廊。
他痛心地擰著眉心,眼眸失神無力,嘴中還在悲痛喃喃:“十二刀,一刀斃命。”
“我的兒啊!”霍廊徑直跪在了地上,高舉上手,慘痛地仰天哀嚎。
不知過了多久,他的臉上早已布滿了淚痕,在場的人看著這樣的場景,都不免心痛萬分。
可就在這時,霍廊突然站起了身來,直接衝到了慕燕華的面前,雙手緊緊地擰著她的脖頸,嘶聲力竭地怒吼道:“你,是你,你這個女人。”
“是你害的我兒慘死!憑什麽!憑什麽!”
他這樣突然的舉動驚呆了在場的所有人,楚桓一看到慕燕華被霍廊傷害,立刻一個箭步衝了上去,手肘重重地在他的關節處一擊,他手中瞬間失了氣力。
“霍廊,你太大膽了!”冷冽的聲音在官府公堂響起,楚桓一把摟住了滿臉通紅,嘴唇蒼白,呼吸急促,徑直往地上倒去的人,另外還伸出了一隻腳直接把霍廊踢出了五米遠。
情急之下,大理寺卿也隻得趕緊命人將他拉住,免得多生事端。
“咳,咳,咳咳。”慕燕華無力地撫著自己的胸口,平複著自己的呼吸。
“你沒事吧?”楚桓眼神柔和地望著她,聲音溫柔。
“沒,沒事。”她緊握著他堅守的手臂,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低聲答道。
“慕燕華!我要了你的命,我要你死!放開我!”霍廊被兩人禁錮著,但仍是拚盡全力像撲向對面的人,“我要你給我兒陪葬。”
公堂在一時之間混亂如麻,無奈之下,審案隻得暫時停止。
大理寺卿讓人把霍廊帶到了偏廳,讓他好好冷靜冷靜,而楚桓和慕燕華則是在官府堂前休息。
看到她白皙脖頸上的一道道紅印,他的心裡有些心疼和憤怒。
慕燕華似乎是看到了楚桓眼中那暴戾的情緒,便抿著嘴唇,揮了揮手,低聲道:“沒事,我沒事了,王爺你別擔心。”
聽到她的話,他眼神狠厲地回望了一眼方才霍廊消失的門廊,“我不會放過他的,你是本王的王妃,豈能他輕易動手傷害。”
“王爺,你別動怒,他失子心痛,才難免情緒過激。”慕燕華低聲喘息著,眼底掠過了一絲擔憂,“現在最重要的是要趕緊說清,不能讓陷害我的人得逞。”
就在這時,大理寺卿扶著滿臉怒意的霍廊從偏廳走了出來,腳步蹣跚。
“王爺,霍侍郎情緒平複了不少,也答應不再激動傷害王妃了,咱們繼續吧。”大理寺卿彎著身子,恭敬地問道。
凌冽的目光冷冷掃到了他身上,楚桓沒有回答,而是看向了身旁的人。
“焦大人,繼續吧。”慕燕華淡然開口,臉上掛著一展生硬的淺笑。
“好,那我們繼續吧。”大理寺卿倒吸了一口涼氣,緩緩走上了高台,調整了片刻後,才重新開口,“檢屍官,方才你說的死者死亡的時間是在戌時,是嗎?”
“是,根據身體的痕跡,血跡的凝固程度,死者應該是死了大約有兩個時辰了,也就是說是在今日戌時死亡的。”檢屍官將屍體情況細細地報告給了大理寺卿。
“好,本官明白了。”他微微點頭,轉而問道:“王妃,今日戌時你在哪裡,在做什麽,可有人證?”
“戌時?”慕燕華微微蹙了蹙眉,“我和秦雲婉在街市閑逛,之後便去了芙蓉樓吃飯。”
“只是這樣嗎?”大理寺卿面色沉重地問道:“芙蓉樓開在丁香街,為何官兵見到你的時候是在槐花街?”
丁香街,槐花街?
這樣怎麽解釋?
難道實話實說是自己是看到了陳修遠才跟上去的嗎?可是又要怎麽解釋為什麽要跟蹤他呢?
一定不能這麽說,否則會牽扯很多事情。
心裡的猶豫讓慕燕華愣在了原地,不知怎麽回答。
而霍廊在這時憤憤地勾了勾唇角,冷聲諷刺道:“王妃,怎麽不說話了呢?難道還沒想到一個合適的理由嗎?”
“不是。”慕燕華皺著眉心,輕輕瞥了他一眼。
“既然不是,那你怎麽不敢說了!”霍廊的情緒激昂地站起了身來。
大理寺卿連忙假意咳嗽了兩聲,輕聲提示:“霍侍郎大人,您別激動,讓王妃先說完。”
可是一時半刻,慕燕華真的不知道該作何解釋。
公堂的氣氛瞬間沉冷了下去,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她的身上,而坐在一旁的楚桓卻悄悄瞥了一眼官府外,神色略顯平靜。
忽然,門外走進了兩道熟悉的身影,在他們身後還跟了幾個家丁。
“王爺,王妃。”秦雲婉快步走到了慕燕華的身邊,輕輕拉起了他的手,“你放心吧,我來了。”
說罷,她便轉身看了看大理寺卿和怒意滿滿的霍廊,一本正經地說道:“焦大人,霍大人,王妃自今日未時起便和我在一起,沒有分開過。”
“可是戌時時候,王妃獨身一人在槐花巷被官兵找到,當時你並不在身邊。”大理寺卿沉了沉眸色,沉重開口。
“是。”秦雲婉微微皺眉,“這都是因為我的原因。”
話音剛落,她便從腰間拿出了一條白玉琥珀手鏈展示在眾人的面前,“這條手鏈,掉在了那附近,因為這條手鏈對我來說意義重大, 所以王妃便和我分頭一起去找尋。”
“後來,我把手鏈找到了,可是卻找不到王妃,方才去尋的時候,才聽說王妃牽扯上了一間殺人案,這才立刻趕來了。”秦雲婉面不改色地說著手鏈的事,絲毫沒有異樣的表情。
“還望大人明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