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我沒考慮周全，那日聽聞你離開將軍府時與人鬧得並不愉快，所以便沒想著與你聯絡。”進了破景館後，莫溪才簡單的說明了自己的苦衷。

  宋六月點了點頭，莫溪在將軍府是什麽身份，她最清楚不過，今日能夠相認純屬偶然，否則只怕她們兩人之間還真有可能永遠不見了。

  “此事確實無奈……不過今日到底是有緣，沒想到會和姨娘你在琴行見面。”宋六月低著頭輕聲說道。莫溪一雙眼睛一直盯著她，讓她實在有些拘束和尷尬。

  “說起來，那麽長時間不見，你的變化當真是大的我完全認不出來了。”莫溪的聲音帶著屬於青樓女子的纏綿和婉轉，卻讓人聽著忐忑。

  “所處的環境不同，心境自然會有變化的。”宋六月含笑說道。

  正巧此時雲兒端著茶點進來了，見著莫溪，臉上也帶著笑意，“莫姨娘，沒想到你和小姐當真是有緣，當初離開將軍府的時候，雲兒還以為，再也見不到您了呢。”

  莫溪看了雲兒一眼，笑道：“確實是有緣的……雲兒，沒想到連你的變化也不小，看來離開將軍府對你們來說當真是如涅槃重生一般。”

  “這是當然，說起來還是我們小姐運氣好，雖說嫁的不高，可少爺對小姐可好了，戍家也都真心把小姐當家人，所以雲兒和小姐才能過上好日子。”雲兒直言說道。

  雲兒天真單純，心裡又記著莫溪在將軍府對她們的好，便從心裡將她當做自家人，毫無防備。

  可宋六月怕雲兒說漏了什麽，雲兒單純，莫溪可不是，見莫溪還要繼續問話，趕忙將雲兒打發了出去，“我和莫姨娘還有些事要說，你這掌櫃不在外面看著，不怕沒了主事的？”

  “哦，那好。小姐和莫姨娘先聊著，雲兒便不打擾了。”雲兒會意過來，和莫溪示意之後便退了出去。

  “何必讓她出去？以往在將軍府的時候，你也不曾瞞著她什麽。”莫溪笑的意味深長。

  “她現在可不僅僅是我的貼身婢女了，這破景館平日都是她在打理，每日忙的事可多了。”廢話，要是不把雲兒支出去，莫溪不知道還能套出多少話來。

  “我們許久不見，兩廂都有不少的疑慮，莫姨娘若是想問什麽，大可直接問我便是。”知道莫溪若是不弄清楚是不會罷休的，索性宋六月也不和她繞彎了。

  “這麽久不見，自然是有不少問話的，你如此大的變化我怎麽可能不驚歎呢？”莫溪也沒有被拆穿的尷尬，坦誠的應下，“我記得去年你同我說宋老太太罰你去荷花池集露水，結果你掉到水裡被硝石劃破了手臂……”

  不等莫溪把話說完，宋六月將右手的衣袖撈了起來，露出手肘內側那塊有些斑駁的疤痕，雖然面積不大，但襯在白皙稚嫩的皮膚上，看著實在是有些滲人。

  莫溪看著那道疤痕，當初是她替宋六月處理的傷疤，這傷疤長什麽樣子她再清楚不過了，如今見著，心雖然安了，可到底不是滋味。

  “破景館不是一直有售賣去除疤痕的藥？你怎麽不用呢？”莫溪歎聲說道。

  “何必呢？這些代表著過去那些真真切切存在的事，是一個警惕，也是一個教訓，沒必要避諱什麽。”宋六月毫不在意的放下衣袖。

  她說的也不是假話，以前的她就常年待在實驗室裡，研究那些東西，對所謂的樣貌和身材皮膚便不是那麽看重，只要不影響她的生活和工作，留著也沒什麽。

  “雖然不知道你離開將軍府後經歷了什麽，變化如此之大，好在你過的不錯，我便也安心了。”莫溪放了心，說的感慨。

  “一時半會也說不清，總歸是比在將軍府的時候好的，而且，我之前那個樣子，也是因為將軍府那些人下的毒，沒有毒，加上藥物的治療，外形自然逐漸恢復如初。”隨口解釋了自己外形變化的原因。

  下毒的事莫溪其實也算是知道一二的，可惜她入府的時候宋六月已經中了很久的毒，她就算再可憐她，也沒辦法替她找解藥醫治。

  “原來是這樣，那就好，你能恢復如初，真是太好了。”莫溪真誠的說道，這麽一想宋六月發生那麽大的變化也不是難理解了。

  離開將軍府的桎梏，沒有那副不便又累贅的身材，加上雲兒所說的戍家的人對宋六月的好，她會有這麽大的變化也不是不可能。

  這麽一想，莫溪心裡的疑慮便漸漸消了。

  “該說說您了吧？這些日子過的如何？”說起來，莫溪雖然只是三房的寵妾，可她向來聰慧機敏，又很會安撫人心，在將軍府的日子算起來並不差。

  誰知莫溪眉眼帶著兩分落寞，“若是在將軍府的時候那自然是很好的，但現在，宋家每日裡烏煙瘴氣，宋老太太倒了，這宋家裡是明爭暗鬥，人心離散。”

  發生那麽多的事，宋家要還能和諧美滿的過日子那才和那群人違和呢。宋六月在心裡嘀咕道。

  “那你呢？被波及了嗎？”按理說，莫溪一個寵妾，怎麽也輪不到她遭殃啊。

  “倒也還好，只不過是地方小了，後院裡那些人抬頭不見低頭見的，摩擦自然就多了。”莫溪神色自然的說著。

  宋六月靜靜的看著她，雖然她只和她見過兩次，可直覺告訴她，像莫溪這樣的女子絕對不會就這麽甘心困在那三畝地裡。她的眼睛明明帶著精明和野心。

  “那你呢？宋家並不是個好的歸宿，你真的甘心就留在那裡嗎？”宋六月很清楚，莫溪絕對不會甘心留在宋家，只不過她一個青樓女子，想要脫離宋家確實有些困難。

  莫溪神色未明，並未急著回答，看著似乎有什麽顧慮。

  “你在將軍府時時常助我，幫扶著我，這個恩情我永遠都不會忘記，你若是有一日想要離開宋家了，大可來找我，我一定會助你的。”宋六月認真的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