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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女福妻有點田》第832章 言辭不遜
  原以為,可以就這樣度過漫漫長夜,卻沒料,天上明月尚圓,還是給醜奴兒留了那苦痛的時間。
  蜷曲在原地,醜奴兒捂著小腹,顫抖著身子,眼神渙散。兩位獄卒沒了精力,提上褲子,疲軟地靠在監牢的牆上,相視一笑,趁著未消的醉意,沉沉睡去了。
  緩慢地爬起,醜奴兒蹣跚著走回了自己肮髒的柴草堆上,輕輕地趴在上面,月光靜靜地灑在了她的身上。
  剛才難般,她都沒有流出淚來,怎麽事到如今,她竟有幾分想哭了。
  頹然許久,直到她的發絲貼上了她的臉頰,一片濕潤,她已然淚流,到了那般程度。
  起身,醜奴兒虔誠地跪倒在那小鐵窗的月光之下,靜閉雙眼,卻是無佛也無仙。
  直到最後一刻,烏雲密布,隱去了明月。
  “二位大人。”醜奴兒嫵媚地爬到兩位獄卒身旁,柔柔地側趴在他們的腳邊,一臉笑意。
  “何事?”尚未入眠,兩位獄卒對眼前這剛把他們服侍好的美人還帶有幾分和善。
  如條細蛇,醜奴兒盤繞著抱住了一位獄卒的胳膊,“能不能留小女子一命,小女子保證,以後一定讓大人滿意。”說著,醜奴兒伸出小舌,舔了舔那人的肩頭。
  捂住下體,醜奴兒還沒反應過來,便被那人又給了一個耳光。
  “臭婊子!想害你大爺我!萬一哪天被那大人發現,給我殺光了全家,我可怎整!”說著,那獄卒仍舊不依不饒,怒而起身,對著醜奴兒的小腹便是一腳。好似還沒消火,拿出長鞭,又狠狠地抽了一下正想逃竄的醜奴兒的後背,長滿倒刺的荊條,在醜奴兒的背後劃出一道鮮紅的印記。雖還沒破皮出血,但已離那不遠了。
  “兄弟,算了算了。”另外一個獄卒及時將其攔住,讓那位獄卒坐了回去。
  “臭婆娘!今天算你命大,撿了一條狗命!”
  “好了好了。”另一位獄卒一邊安撫著他的兄弟,一邊眉目含笑,不善地看著醜奴兒,“反正就她這身子骨,明天五十大板打完,肯定讓她見了閻王,我們兄弟二人這麽多年,怎能沒點數呢?”
  “也是。”兩人一起桀桀怪笑,一個女人,哪有一位大人的青睞來的美好。如果這事乾的漂亮,他們兄弟二人定會得到那年輕大人的賞賜,畢竟上次,這二兩銀子就已為他們開了個好頭——這苦差,能有這般賞賜,不容易啊!
  閉上眼睛,醜奴兒又擠出了一滴眼淚,吸著鼻子,好久,她才緩了過來。
  “喂!爺今晚還睡不著,給爺唱個小曲兒!”剛才那阻止大人的獄卒滿臉笑容,看著醜奴兒。
  “嗯。”乖巧地點頭,醜奴兒忍痛,蜷縮著蹭到了二人的身邊。那人輕輕地將絲縷未覆的醜奴兒摟在懷中,不停地逗弄著她,惹得她耳根通紅。
  “唱一個?”
  害羞著點點頭,醜奴兒緩緩地開喉,如同那受驚的金絲雀,作著自己最後的哀鳴。
  醜奴兒沒什麽文化,也沒什麽道理在心中,隨意撿了首路人皆知的詩,在其上,作著自己的調。
  “離離原上草,
  一歲一枯榮。
  野火燒不盡,
  春風吹又生。
  遠芳侵古道,
  晴翠接荒城。
  又送王孫去,
  萋萋滿別情。”
  “誒!想不到你這小妞唱曲還行!可惜,你招惹你不該招惹的大人物。來世,給老子注意點吧!”
  “兄弟,走吧!明早還要值班呢!”說完,兩人一齊走出牢房,回過身,正準備把那牢門鎖上。
  不料,醜奴兒向前一撲,拉住了那獄卒的小腿。
  “死娼妓!你這是幹什麽?”
  哭哭啼啼,醜奴兒一下子便哭了出來,獄卒一愣,也就停下了正朝她揮去的拳頭。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兩位大人,能不能滿足小女子最後一個願望!”
  那獄卒輕輕扒開醜奴兒的手,蹲下身來,“好吧,你說。”
  “我……我想知道今天那位大人的姓名……”
  “哈!”那獄卒一笑,伸手,輕輕地捏住了醜奴兒的下巴,往兩邊晃了晃,似在打量著她,“想知道那位大人的姓名啊?”
  “嗯。”一滴晶瑩滾落,醜奴兒點了點頭。
  那獄卒又是一笑,正色過後,一字一句地說到,“就你還想知道那位大人的姓名,你——是——個——什——麽——東——西?”說完,立即起身,照著醜奴兒的腹部,那獄卒又是一腳,力道之大,將醜奴兒掀回了牢房。
  “臭女人,給臉不要臉,蹬鼻子上臉!”說完,一聲巨響!牢房的鐵門便被兩位獄卒野蠻地關上了。
  隨著二人的離去,醜奴兒還是能聽見他們越來越渺遠的嘲諷之音,“就那女人,還想知道大人的名字?”
  “就憑這點,她就活該去死!”
  “就是!也不看看自己是個什麽貨色!”
  “別讓她擾了我們兄弟的雅興,睡覺睡覺,明天一早起來就打死她!”
  “我恨不得現在就打死她拉出去埋了!”
  “哈哈!英雄所見略同……”
  捂住肩膀,醜奴兒獨自一人在這漆黑的夜裡蜷縮著
  每每到了這個季節,都是囚犯、乞丐與窮民最難熬的季節。單薄的衣物,破舊的衣衫,抵不住這凜冬之寒。
  在這間牢籠裡,每年都會凍死幾個,餓死幾個。看著他們一個一個被抬走,丟去那隻相聞不相見的亂葬崗,醜奴兒便打心底感受到了一股惡寒——真殘忍呢!
  無奈地苦笑了兩聲,看來今年,這其中也應有她一員。可,她那麽年輕,她還不想死呢。無助地縮進那已然十分肮髒的茅草,寸縷不覆的她,只能靠那保暖了。
  看著冬夜冷冽清寒的月光,看著那月光下靜靜漂浮著的塵埃,醜奴兒幻想著那葉錦羽的容顏——清秀而又溫和,不落風塵,不著雜質。她是不會相信葉錦羽是個“大惡人”的。盡管他為她上刑,盡管這已成現實。
  如果君無再來,那吾之歸時,願攜帶著那最後一絲美好,離去……這也許,就是獨屬風塵女子的癡妄吧。
  熱鬧的長安街道,卻無人注意到一身粗衣的杜懿,換了朝服,行走於街,他好像又變成了那個一無所有、節衣縮食、窮困潦倒的落魄書生了。當朝第一人,卻至今仍未成家,真是可笑!
  夜晚的吆喝,同樣是那麽的喧囂,吃食與飾品、水粉與珍寶都被店家從屋內拿到了街邊,燈火之下的長安,是那麽繁華、美麗,讓人著迷。
  討了一壺濁酒,給了那掌櫃的十枚銅錢,這麽多年,他那的價格依然沒變。酒雖濁,卻並非那麽不堪入口;酒雖多,但那老板做人實惠,都是不摻滴水的行當。
  沿途,杜懿邊走邊喝,看那花燈散成一個個虛影,簡直要迷了他的眼睛,“真是好看!”
  搖搖晃晃,卻還是沒能抵住那冤家路窄。
  “咦?青城子!”杜懿即使酒醉,卻還是能看出那一襲青衣,步履蹣跚著跑過去,生怕慢上一步,人就走了。
  “喂!”
  “啊麽——”正趴在桌上酣睡的青城子伸了個懶腰,起身,“誰啊?擾我清夢!”
  “青城子,那堂堂羽衣卿相竟躺在這路邊攤上喝酒,哈哈哈哈哈——”
  被人白了一眼,青城子看著杜懿得意的模樣,卻是不以為然。醉後酒醒,令得他頭疼的厲害,輕輕地湊近杜懿,隨意用鼻子嗅了嗅,青城子也笑了起來。
  “老匹夫,你還說我,一大把年紀了,還喝這破玩意。”
  “你懂什麽?這叫綠蟻新醅酒,紅泥小火爐。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動嗎?”
  “懂了懂了。”青城子笑著點頭。
  “再說,我還年不滿而立,就已位極人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怎麽就老匹夫了?”杜懿破口大罵眼前的輕狂小子,恨不得把他那皮囊都給他整個拽下。
  青城子見自己沒理,隻好認輸,“您說的對、您說的對!”
  “那是!”杜懿白了青城子一眼,“看你這小子,還挺幼稚,平日裡看著一本正經的,竟然還會在這裡喝酒,看你這模樣,在山門裡沒少被師傅罵吧?”
  青城子一笑,微微彎腰,“稟大人,在下十幾歲時便沒了父母,聽他們守孝過後,偶有機緣在山中拾了一本道教書籍,也算是半路出家,自學成才。”
  “切!”杜懿更為不屑了,“原來是個沒有根底的野孩子,言辭不遜,著實該由我說教你一番。省的你往後在朝堂之上,眾人之前,誇誇其談,露了怯敗之相!”
  “大人說道的是,大人說道的是。”即使這般境地,青城子還是一臉微笑,絲毫不怯。
  “喂!小子,年方多少啊?”杜懿指著青城子,大大咧咧地說到。
  青城子又是一笑,這笑容,比剛才更濃了幾分,“回大人,小的今時今日剛滿二十一,特地再次喝酒慶生。”
  “哦?不錯,就你這幅模樣也堪稱是年少有為了。”
  “嗯嗯!”青城子點點頭,“前輩謬讚了,前輩快坐,今兒個晚輩請您喝酒。”
  “好好好!”連蒙帶唬……應該說是好生相勸,青城子終於是將杜懿請到了他剛才喝酒的那家酒館,在店小二震驚的目光中,為兩人上了他們店裡最好的女兒紅。
  “痛快!小子,我跟你講,我當年十年寒窗的時候……”
  一邊,正坐在杜懿身前的青城子磕著瓜子,絲毫沒有半分酒醉的模樣,輕輕地看著眼前人手舞足蹈,講述著自己的光輝歲月,嘴角抿起了一抹笑來。
  待到杜懿終是喝醉酒後倒下,不省人事,青城子這才拍了拍手上果品的殘屑,招來了店小二,“喂!結帳!”
  “好!”那店小二看著兩位在自家店裡消費了許多的“達官”,表情極為客氣,“敢問……這位真的是當朝宰相,杜懿杜大人?”
  青城子整理了衣衫,默默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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