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劃已定,何太醫便靜立一邊,不再言語。
而沈涼州閉目,細細思索著,待睜開眼時,心中早已有了把握。
“來人。”沈涼州神色嚴肅。
此番計劃或許能決定這場局勢的成敗,萬萬不能馬虎半分。
“在。”聽到召喚,一名貼身侍衛急忙趕了進來,不敢有絲毫遲緩。
“傳令下去,讓之前安插在土匪的那幾個眼線近日務必盯緊了些。”沈涼州眼底閃過幾分狠厲,“若有懈怠之心,格殺勿論。”
許是這懲處過重了些,驚得那侍衛有些怔愣,半天沒發出聲響。
倒是一邊的何太醫瞧出了不對勁,忙暗中拽了拽侍衛的袖口,以示提醒。
侍衛這才回過神來,忙出聲應下,隨後便退了出去。
臨走前,侍衛轉身,對何太醫投去一個感激的眼神。
沈涼州抬手壓了壓眉心,此事他隻許勝不許敗。
如今的局面猶如一盤險棋般,如若有半步出錯,滿盤皆輸。
他身上背負的百姓們的希望,所以,他絕不許這場局會輸下陣。
“忙活了這麽久,也有些累了吧。”待侍衛退出之後,沈涼州抬眸望向曲妙顏,眼底藏不住的關懷。
即便是曲妙顏低下頭不與他對視,也能感受到他那炙熱的眼光。
礙於何太醫在場,她輕輕咳嗽了聲,似乎在暗中提醒沈涼州。
見此,沈涼州嘴角有些上揚,瞧見她耳根的泛紅時,眉眼間的寒冷仿佛融化了般,蕩漾的是絲絲的柔情。
一邊的何太醫也看得出來此刻二人的想法,抬手摸了摸自己地白胡須,滿眼笑意。
想當年,他年輕氣盛之時,對心悅的女子也是這般。
本著不打擾二人濃情的好意,何太醫伸手行禮,聲音夾雜幾分滄桑:“既然此事已定,老臣便先告退了。”
正欲離開時,便被沈涼州喊停了腳步。
隨後,耳邊便響起了他的聲音。
“來人,送何太醫回去。”
這話便是讓沈涼州自己得侍衛親自送何太醫,這等待遇可不是人人都有。
一時間,何太醫便有些受寵若驚,連連拒絕。
“如今您正需人手,老臣怎敢勞煩您。”
話一出,沈涼州臉色沉穩,“何太醫已是年邁,如今又多虧太醫出謀劃策。”
話到此處,何太醫也明白了過來。
原來是沈涼州體諒他這副老骨頭。
不好再推辭,何太醫忙承了這份恩澤。
夜色漸濃,空氣仿佛陷入了安靜般。
土匪頭子招呼來了手下。
來人點頭哈腰,一臉諂笑,“老大,喚小的所為何事。”
見此,土匪頭子似乎有些怒氣,抬腳給那人一踹,怒罵道:“黑燈瞎火的,也不知道給生點火嗎?”
在這土匪窩裡,這個人便是地位最低,由著各個土匪使喚。
這時,那人才反應過來,急急忙忙地生了火之後,便退下。
“去,拿幾壺酒來。”話落,土匪頭子順帶喊了另外幾個小弟聚在一起。
幾個小弟見此處有酒肉,登時便放大了眼睛。
其中一人摩擦著手掌,嘿嘿發笑,“老大萬歲,有好東西也不忘小弟。”
他們幾人投奔到自家老大旗下,為的就是吃香的喝辣的。只要老大肯賞他們一口酒肉吃,他們幾人上刀山下火海也無妨。
土匪頭子抬眼瞥了一眼他們,話語中有著恨鐵不成鋼,“瞧你們這點出息,就這些酒,你們就心滿意足了?”
突如其來地怒喝,讓幾人有些發愣。
有人端起一副討好的模樣,小心翼翼出口:“小弟幾人沒讀過私塾,不懂老大的話意,還請老大明示。”
登時,土匪頭子差點眼白一翻暈過去。
喘了幾口氣之後,才耐心說道:“目光放長遠點,日後兄弟們還要乾票大的,怎麽能滿足這點東西。”
話雖是這麽說,土匪頭子眼裡也不免露出幾分貪婪。
畢竟,這麽多美酒,他還是第一次見。
此前搜刮民脂時,那幫窮得叮當響的百姓也拿不出這上等好物。
見此,幾個小弟也明白過來了。
老大今日原是為了讓他們明白,日後他會帶兄弟們幾個走向更高處。只是,老大向來性子如此,這些話絕不會說得過於直白。
“老大的苦心小弟們明白了,在此,小弟們便祝老大心願得以實現。”
話落,他便拿起一壺酒,對土匪頭子致意,便大口喝下,還不忘發出幾聲舒服地喟歎,“好酒!”
“明白就好。”土匪頭子粗心粗氣地回應著,眼睛斜了他一眼。
這人是他小弟們裡面最識相的一個,說話也是最得人心。
灌下一壺酒之後,土匪頭子胡亂擦了擦嘴,肆意地笑著:“也幸虧老子有先見,跟那官員合作。”
話落,他便望向不遠處一支軍隊,“給了這麽好的一支軍隊,日後若是有人敢來剿匪,咱也不怕了。”
“老大英勇。”小弟們紛紛附和著,又向土匪頭子碰杯。
“哈哈,小弟似乎已經能看見老大稱霸一方的局面了。”
話落,土匪頭子向他投去一個讚賞的目光。
辣酒過腸,幾人似乎有些喝高。
沈涼州安排的眼線各自隱藏在暗處,緊盯著這些大放厥詞的土匪們。
“那李哲看起來也是個識相的,居然懂得來找老大合作。”一個小弟臉色泛紅,眼神已染上幾分醉意,手指向遠處,談吐之間盡是酒氣。
一句話,惹得其他人紛紛大笑。
只有那土匪頭子瞬間收斂的笑容,臉色逐漸陰沉了下去。
這一幕讓那人瞬間噤了聲,反覆思索著自己那句話惹得老大生氣了。
只是還未思索個所以然出來,手臂上便傳來一陣陣刺疼,他不免驚叫出聲。
跟著老大這麽多年,他還從未受過傷,是哪個狼崽子吃了熊心豹子膽,竟然敢
剛要怒罵出口,抬頭便見握著匕首的人正是那土匪頭子。
瞬間,眼底的怒火便消了下去。
土匪頭子冷冷盯著他,語氣有著警告,“這是你今日失言的代價,若是以後還敢如此,別怪我不給你情面。”
見此,那人才想起自己方才是說漏嘴,暴露了那官員的名字,驚慌從心底一湧而出。
他有些後怕,抬頭仔仔細細地掃視了周圍,確定無人之後,這才放下心來。
手臂傳來疼意,他不敢皺眉,只是低著頭一個勁地認錯:“小弟今日喝酒過多,有所失言,還請老大海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