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起她的憤怒,沈瓊州卻出乎意料的冷靜。
他哄著曲妙顏:“放權也未必不是件好事,皇上被親情所蒙蔽,哪怕是再大的罪證擺在面前他都會縱容太子,左右皇上不會拿江山社稷來胡鬧,兵權不會落到別有用心的人手裡。”
若是自己猜想不錯的話,最後得到這兵權之人,還是自己人。
這不過就是敲打自己,切勿功高震主,給的權利隨時都有可能收回來。
“原是如此,可這皇上到底是如何想的?時至今日,在太子這麽多大錯小錯之下,我倒是看不清皇上的態度了。”
曲妙顏輕歎口氣,有些惆悵的開口。
倒不是她不懂大局感,可到底皇帝在權利最中心這麽多年,做的決定還真讓人猜不透。
“他是在給太子鋪路呢,”沈瓊州臉色略微有些微妙,頓了頓接著道,“我,袁景華,還有之前那些大臣,我們的作用就是互相製衡,輔佐太子,所以我們這幾個人,斷不能出現結黨營私的情況。”
而太子,說難聽點就是傀儡皇帝。
歷朝歷代也不是沒有這樣的,臣子當政,皇帝無用,實屬大不幸。
“我不信皇上不知道這其中的後果,這又是何必呢。”
她其實很想不通,既然都知道了太子不是當皇帝那塊料,為何還是要如此。
這九五之尊的位置,真的就如此好嗎?
“明日前禮部侍郎小兒子從流放的塞外偷溜回京的消息就會傳開來,只等著那人前來查探。”
沈瓊州不留痕跡的轉移話題,因為這件事,他還特意讓人假扮前禮部侍郎家的小公主,至少面貌上能有五分相似。
聽了這個消息的曲妙顏也就可以放心了,只要等這件事查明,那基本就可以解決了。
“這個消息真的不告訴皇上嗎?”
沈瓊州有些不放心,到時候萬一皇帝惱羞成怒遷怒到他身上怎麽辦。
畢竟按照這段時間皇帝的行為來看,他也並不是堅定擁護忠臣的。
“暫且不用,怕他受刺激。”
沈瓊州有些惆悵,到底還是自己的親人,小時候也是對他好過的。
身為天子,大概也有許多的身不由己罷。
這個時候,老王妃在丫鬟的攙扶下走了出來。
擔憂的看著兩個人開口:“聽說剛才那太監來宣聖旨?可是有什麽事發生了?”
老王妃的眉宇之間滿是擔憂之色,這段時間她雖在府中,可外面流言四起說瓊州功高震主,她擔心的好幾日都睡不著。
如今太監又來王府宣聖旨,當真是要出大事不成?
“母妃怎麽來了,今個沒有和丫鬟婆子打葉子牌嗎?”
曲妙顏親昵的挽住她胳膊,卻是閉口不談聖旨的事情。
老王妃哪裡察覺不到她的回避,有些害怕的握住她的手:“妙顏,你和母妃說實話,到底這次來的聖旨說的是什麽?”
她不相信自己兒子真的是外界傳聞般功高震主的人,明明瓊州是最忠心不過的。
定是有奸人汙蔑,所以她急著想要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曲妙顏抿著唇不好說話,倒是沈瓊州開口了:“母妃,不過是皇上體恤我平日勞累,讓我放下其他職責,專心輔佐太子罷了。”
他有些無奈的開口解釋,除了這個消息,其他也不好透露過多。
老王妃心裡一顫,她就知道肯定沒有什麽好事。
“你們二人最近在京城到底在做什麽?外面的流言蜚語滿天了,我知道你們都不是這樣的人,可這件事我不知道這心裡總歸是不踏實,你們能告訴母妃嗎?”
老王妃眼裡閃著淚花,帝王的信任很難,她並不奢望,可她想要沈瓊州平安。
這先是剝脫了自己兒子手中的兵權,下一步要做什麽還不知道呢。
曲妙顏略微遲疑,隨手輕松的笑了笑:“這有什麽不能說的,母妃進屋喝口茶,我慢慢和你說清楚。”
她給沈瓊州使了個眼色,兩個人隨著老王妃一同進了內院。
至於跟隨的丫鬟婆子則全被柳絮給攔了下來,獨有三個主子呆在裡面。
老王妃有些不安:“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什麽事情是丫鬟半點都聽不得的,那必然是大事。
沈瓊州看向她,似乎是不讚同曲妙顏的決定,這種事情說給母妃只能徒添擔心罷了。
但曲妙顏卻一本正經的瞪他,反駁道:“這件事遲早要被天下人得知,若是不告訴母妃,只能是讓母妃整日猜忌惶恐不安,還不如早些說出口。”
若是連累了家人擔心,那可就真是不孝了。
曲妙顏不願讓他和老王妃心生嫌隙,也不願讓真正關心的人擔憂。
沈瓊州神色松動,有些被說服。
“妙顏說得對,你們什麽事都不能瞞著我,若是對的事,你們怎樣我都支持的。”
在大是大非面前,老王妃認為自己還是拎的清。
於是曲妙顏就把事情一五一十告訴給了靖王妃,她從最先開始的大驚失色,到後來的擔憂,講完事實,她心中也釋然了。
老王妃有些憤怒的開口:“當時那貴妃入宮的時候就被封妃,聖寵無人能及,可我看她就不是什麽好人,生下太子的時候更是早產足足一月有余,人都說早產孩子大多癡傻,你看太子蠢是蠢,可和癡傻哪裡沾邊。”
那可不是嘛,壞事都作盡,這有什麽癡傻。
曲妙顏敏銳察覺到了不對,問道:“太子是早產?”
老王妃點頭,略微思索:“可不是嘛,當時皇上南巡歸來,回來就去了一次貴妃宮裡就遇見政務繁忙之時,許久並未踏入后宮,沒想到她運氣這麽好就有了,當時她還逢人就炫耀說自己得上天垂憐呢。”
她語氣很是不屑,當時的幾個有身份的女子,就幾乎沒人看得起貴妃。
為了爭寵她可是什麽事情都做過,背地裡害人的手段層出不窮,沒人喜歡她。
曲妙顏沒想到自己今天還能得到這麽個意外的消息,心中越發的有了推斷:“那便是了,太子不是早產,而是本該就是那個時間出生,母妃可還記得當時接產的穩婆?”
若是在加上穩婆的證詞,那侍衛的身份也就更加能夠證實了。
“這誰知道呢,當時皇上很重視這胎,穩婆都是宮外找的最好的那些,不過接生完就在沒半點消息了,我看估計就是那天殺的貴妃給人賜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