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葉澤以前聽說植物人是有百分之四十一的意識的，也就是說，外界的聲音他們是能聽到的，他們只是不能對那些聲音做出回應，所以每天，顧葉澤放學或者放假的時候都過來給顧葉嘉讀他們班留的作業，放英語聽力給他聽，再就是講講今天發生了什麽好玩的事情，他連俱樂部都不去了，他知道，顧葉嘉能聽到這些，他的努力不會白費的。

  就這樣，直到顧葉嘉醒來依舊如此。

  顧葉嘉平靜的聽完了顧葉澤說的這些，滿眼額感動，一把抱住顧葉澤，一把鼻涕一把淚的，顧葉澤這次沒有嫌棄她，而是也緊緊的抱住他回應了她。

  顧葉嘉覺得沒必要搞得這樣傷感，放開顧葉澤後傲嬌的對顧葉澤說：

  “算了，看在你這麽照顧我的份上，我可以把我的零花錢拿出來給你買周邊。”

  聽到周邊，顧葉澤緩緩拿出手機，打開周邊商城，把那個收藏了很久的周邊放在顧葉嘉的眼前，顧葉嘉看到價格以後，眼睛都快瞪出來了。

  “這是金子做的不，這麽貴？”

  這年頭，這小東西怎麽都上漲成這樣了，這和小時候商場裡面賣的小玩具有啥區別。

  “我不管，你剛剛答應我了。”

  顧葉澤一看顧葉嘉有反悔的意思，連忙提醒她。

  顧葉嘉有種被套路了的感覺，自己說的話，自己只能忍痛點頭答應，都是這張嘴惹的禍。

  顧葉嘉懊惱著，自己的錢袋又要空了。

  看著顧葉澤得逞的模樣，真的是有些氣。

  “那井思然和老陳都在哪裡？”

  “他們都轉院了，覺得這個醫院診斷的不負責任，但是後來聽人說，去了哪個醫院都沒有醫生說出準確的病因，後來都放棄了，就那樣養著，等著醒過來。”

  聽著顧葉澤說的，顧葉嘉的心裡有種可憐他們家人的感覺，是不是會像顧葉澤一樣每天給他們講講好玩的事情，盡管他們聽不到？
  也不知道他們醒沒醒，想著打個電話，又覺得已經很晚了，放下手機的顧葉嘉想著明天給他們打過來問問情況。

  “韓城安這段時間幹嘛呢？”

  顧葉嘉突然問道，只見顧葉澤手指滑動屏幕的動作突然停了下來，這讓顧葉嘉覺得奇怪。

  “他沒有過來看過我嗎？”

  顧葉嘉接著問道，就算是以同學的身份，也應該過來看看吧。

  “他他最近不知道去哪了，我打他電話也沒有人接，應該是在忙吧！”

  顧葉澤支支吾吾的回答讓顧葉嘉明顯感受到了他在撒謊，在一起生活這麽久了，她早就發現了顧葉澤在撒謊的時候，他的手總會扣著指甲旁邊額死皮，這樣的壞習慣讓顧葉嘉時刻都能知道顧葉澤說的是事實還是在撒謊。

  只是，這次，顧葉嘉沒有拆穿顧葉澤，他對她的隱瞞，絕對是為了她好，經歷了這些事情以後，顧葉嘉逐漸懂得了，知道的越多，有時候並不只是會滿足你的好奇心，而是需要承受的更多了。

  顧葉澤見顧葉嘉沒有繼續追問下去，轉身回到自己的床上給自己鋪好了被子。

  夜深了，該睡了。

  “睡覺吧，你不能熬得太久。”

  顧葉澤說著，看顧葉嘉脫下外套躺在了病床上，走過來幫她掖好了被子，關了燈，而後回到了自己的床上躺好。

  屋子裡沒了燈光，那夜光又歡快的從窗戶外溜進了屋子中，原來，黑暗才是他的舞台。

  顧葉嘉看著醫院外面的黑色的枝丫，在寒風中瑟瑟發抖，雪似乎是不下了，只是枝丫上面還有點點沉積在的雪，許是禁不住了那風，搖搖晃晃幾下也簌簌的掉落下去。

  顧葉嘉睡不著，她的身體在這床上躺了一個月了，睡了一個月了，再睡就真的快變成植物人了。

  顧葉澤眼睛看著門的方向發呆，這可能是自己撒過最漏洞百出的慌了吧，至少在他自己看來，可是，不這樣說怎麽辦呢？

  兩個人各懷心事的躺在各自的床上，誰都沒有先說話，屋內靜悄悄的，只有兩個人的呼吸聲。

  “你睡著了嗎？”

  “你睡著了嗎？”

  也不知道是否是兄妹之間的默契，還是因為一些其他的原因，兩個人竟然同時問出了這句話。

  此話一出，兩個人都囧囧的，一方面是說好了睡覺卻都沒有睡，另一方面卻是因為兩個人同時問出了話。

  既然雙方都沉默，顧葉嘉手先開了口：

  “哥，你說，人死了之後都會去哪裡？”

  “那得看你想象中死了之後的世界是怎樣的了，他們都說死後會去地獄會去天堂，或者是重生投胎變為人，可是我覺得這是謬論，1萬個人眼中有1萬個世界，每個人眼中的世界都是不一樣的，那自然每個人死後的時間也是不一樣的，怎麽可能隻拿一個定義就能說得過去的。”

  顧葉澤說完這些話之後也被自己驚到了，他為什麽會說這樣無頭無腦的話呢。

  而顧葉嘉卻若有所思的在想顧葉澤說的話，他說的話好像並不是沒有道理，一花一世界，一葉一菩提可能也就了然於此罷。

  “你怎麽想起問這個了？”

  顧葉澤起身將枕頭立在床頭，反正也睡不著，正好兩個人在這樣的夜色中聊聊天也是不錯的，他已經一個多月沒有和顧葉嘉聊天了。

  “我只是覺得我這命運多舛，竟然經歷了這麽多次的生死，只是我命大，要不然現在估計也在我自己想象的那個世界裡了吧。”

  顧葉嘉苦笑道，他也是重生一次的人，如果真的說是有死亡的感覺，那邊是沒有感覺，什麽也都感覺不到，你聽不到、看不到、聞不到、觸不到，可能當人死後，對於他來說，這個世界也便不存在了吧。

  “那都是意外，人生有很多次意外的。”

  顧葉澤思考了一會兒才說出這句話，本想著安慰顧葉嘉，但轉念一想，人生在世最終的結局都是死亡。如果逃避死亡，那和逃避現實又有什麽區別呢？

  如果連死亡都不敢面對，那何來的成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