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柔柔的,銀白的月光撒下,將蘇念熠的身影拉的很長。
她唱著唱著陷入到了回憶裡去,自己小時候母親經常唱這個歌,那時候母親身體不好不能抱她,她父親便抱著她讓母親唱歌。
多麽美好和諧的家啊,可是到最後,只剩下了她自己一個人。
“母親……”
蘇念熠心中想著,突然一道細小的,微不可聞的小孩子聲音傳進了她的耳朵裡。
她顧不得懷念過去,震驚了無以複加。她一直以為蘇翰墨不會說話,雖然身體健康聲帶完整,但可能因為幼年期遭受過什麽危險,便不會說話了。
結果現在……
看來自己是想錯了。
蘇念熠低聲的問道:“翰墨,你說什麽?”
蘇翰墨並沒有回答,臉上的表情卻顯得他十分難受,眉毛緊緊的皺著,鼻子一抽一吸,顯得格外痛苦。
蘇念熠也沒有心思去想蘇翰墨為什麽明明會說話卻一直沉默著的原因了,眼中盡是心疼。
過了一會兒,蘇翰墨的聲音又在這個空蕩蕩的房間裡響起,這次更是清晰。
他聲音帶著濃濃的痛苦,像是承受著什麽傷害一樣。額頭冒出一顆顆黃豆大小的汗珠,臉上的痛苦更是明顯。
“母親,別走。”
短短四個字,喊的聲嘶力竭。
蘇念熠被蘇翰墨的聲音驚到,心中酸酸的。她緊緊的抱住蘇翰墨,輕輕的拍著他的背,想要緩解他的痛苦,可是收效甚微。
蘇念熠眉頭皺了皺,這是什麽情況。
她伸手捉住蘇翰墨的手腕,斂起心神給他把了一把脈相。
脈相起伏不定,卻又不是疾病所致。
應該是魘住了。
蘇念熠伸手在他太陽穴處輕輕的按壓著,試圖給他緩解這份痛苦。
蘇翰墨漸漸的平靜了下來,蘇念熠舒了一口氣,終於安靜了下來。
正以為沒事了的時候,蘇翰墨突然劇烈的掙扎了起來,他在蘇念熠懷中拚命的掙扎,聲音尖尖細細帶著哭腔:“你們放開我……”
蘇念熠連忙安撫道:“翰墨,我是你的阿熠姐姐啊。”
“別害怕,是我。”
蘇翰墨恍若未聞的繼續掙扎著,手腳並用。幼小的手臂和大腿使勁的在胡亂掙扎,推開,漫無目的揮舞著。
雖然蘇翰墨年紀還小,但是打起來還是很疼。
蘇念熠耐著性子,努力的安撫著他:“翰墨,你醒醒,看看我,我是你姐姐啊。”
見沒有效果,蘇念熠歎了口氣,抓住蘇翰墨作亂的手,將隨身所帶的銀針取出,小心翼翼的扎在他身上的幾個穴位上。
瞬間平靜了下來。
蘇念熠摸了摸蘇翰墨汗津津的額頭,有些憐惜。
她將蘇翰墨放在床上,點上了一隻安神香。安安靜靜的看著蘇翰墨,思考蘇翰墨發作的原因。
不知道他以前經歷了什麽,那麽小的孩子身上爆發出的悲傷,簡直可以把人給淹沒。
雖然蘇翰墨有很多事情瞞著她,但看到他如此的痛苦蘇念熠心中的心疼遠遠打過了被隱瞞的不悅。
她歎了口氣,燭光閃耀著,她的臉也忽明忽暗。
蘇念熠輕輕的放開握著的蘇翰墨的手,語氣堅定的說道:“不管你曾經發生過什麽,從今往後姐姐保護你,再也不會讓別人欺負你了。”
夜色已深,已然四更。
蘇念熠心中完全沒有睡意,她摸了摸蘇翰墨的額頭,已經涼了下來。
蘇念熠放下心來,將身邊的燈移走吹滅,小心翼翼的離開了蘇翰墨的房間。
夜寂靜如水,蘇念熠回到房間後,翻箱倒櫃的翻出了一身夜行衣,冷笑了一下,看向李素住的地方。
眼中的色彩像已經準備狩獵的豹子一般。
蘇念熠三下五除二的換好了衣服,躲開巡邏隊伍的監視,三繞兩繞的就進入了李素住的地方。
心蘭閣的人都已經睡下了,燈也完全熄滅了。但這完全不影響蘇念熠的行走,她有天生的夜視能力。
古色古香的房間裡掛滿了名家字畫,熏著上好的安神香,擺著精致的布局。
李素的房間和她的房間比起來簡直一個在天上一個在地下。
蘇念熠冷笑了一聲,看著床上睡的十分安穩的李素,沒有一絲猶豫的走了上去。
蘇念熠完全不擔心會誤傷到她的父親。雖然蘇擎蒼不喜歡李素還是要和她虛與委蛇,但是白天已經受夠了,沒有必要晚上還要陪著她。
於是蘇擎蒼隨口找了個由頭打發了李素,自己一個人去了書房。
現如今,只有李素一個人在床上。
她靜悄悄的走了過去,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蘇念熠在李素床前呆了很久,滿懷惡意的等著她的驚醒。
果不其然,李素一睜眼就看到了床邊站著一位黑衣人,嚇得臉都白了。
下意識想要叫人。
“不想死的話就閉嘴。”
清清冷冷的聲音響在李素的耳邊:“我完全可以在人進來之前殺掉你。”
話音一落,李素眼前一花,那個黑衣人半伏在她的臉前,一把雪亮的匕首就橫亙在她的脖子上。
“這位俠士,不知哪裡得罪了俠士,您半夜來尋仇?”
很快便分清利弊的李素識時務者為俊傑,馬上打消了叫人進來的想法,顫巍巍的問道。
蘇念熠冷笑了一聲,匕首輕輕劃破了她的脖頸,滲出一點血絲。
“你自己幹了什麽你心裡不最清楚嗎?”
雖然不是很疼,但是這個威脅足以讓李素心驚膽戰。
李素驚恐的看著面前的黑衣人,腦海中不停的思考著自己最近得罪了什麽人,想來想去,實在想不出來自己到底得罪了誰。
自己常年在蘇府這個深閨大院裡面,一心的想著排除異己,在蘇府穩固自己的位置。李素轉念一想,聲音顫了幾分:“這位俠士,我只是一個普通的婦道人家,實在想不出來哪裡得罪過您。您大人有大量,不如化乾戈為玉帛?”
蘇念熠心頭冷笑,這話說得倒是漂亮,化乾戈為玉帛?你當時像致我們於死地的時候,怎麽麽有想過化乾戈為玉帛?現在自己有危險了就想讓人放你一條生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