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為了響應她的話，那石硝蛇團成一個圈，繞在蘇念熠纖細的手腕上，只露出一個黑乎乎的小腦袋，然後就一動不動，仿佛一隻墨色的鐲子，襯得蘇念熠皮膚更加白皙。

  蘇念熠眼睛都紅了：前世，石硝蛇便是被她當作隨身飾品繞在手腕上，每每都會成為她對敵人一擊必中的必殺技。

  她心中忽地萌生了不可抑製的渴望：這輩子她不能再讓自己肆無忌憚地靠近百裡灃，禍害了他。可這石硝蛇，她可以帶回去好生補償。

  “王爺，我剛剛幫您包扎傷口，您還沒給我謝禮吧？”蘇念熠露出一個討好的笑容，又恰到好處的保持了兩人的距離，仿佛剛剛談論石硝蛇時的親近自然不過是過眼雲煙而已。

  “你想要它？”百裡灃驚訝不已：這蛇他從小便養著，一直不喜人近身，隻待他有幾分親近，今日為何對第一次見面的蘇念熠這般？
  “就當作是出診費。”蘇念熠沒有把石硝蛇還回去的意思，開始跟百裡灃親兄弟明算帳，“我和它有緣，實在是喜歡。”
  百裡灃挑眉：“這是本王的愛寵。”

  蘇念熠也知道自己的要求有些過分，可實在舍不得放過這樣好的機會，隻好厚顏無恥道：“那王爺，您現在喚它回來，看看它自己的選擇？”

  百裡灃冷哼一聲，仿佛失去了耐性，直接抬手去握住她的手腕，把人拉到床邊：“你以為——你們有得選擇？”

  蘇念熠愣了一下，心裡咯噔一聲：百裡灃的眼神冷傲又陰沉，實在是和他如今的年紀不符。前世這個年紀的百裡灃熱情開朗，光風霽月，一笑便能迷倒萬千少女，哪裡再深的心思都是藏而不露的。

  可重生一世，百裡灃似乎變了不少，讓人有些捉摸不透。

  石硝蛇似乎感受到了兩人之間不正常的氣氛，開始躁動起來，腦袋伸長了，在百裡灃掌心蹭了一下，似撒嬌，似埋怨。

  百裡灃的神色一動，態度似乎軟和了些。

  “王爺，不如我們談個交易吧。”蘇念熠眸光微閃，看著他面對石硝蛇時一閃而過的柔情，重生後心底堅硬的那一處忽然被輕輕撞了一下。

  既然想要護著百裡灃，至少要向他表明自己的立場，不能讓他一直誤會自己是太子黨。

  百裡灃伸向石硝蛇的手指一頓，那沒良心的蛇竟然飛快地縮回了腦袋，又盤回了蘇念熠手上，慵懶又無情。

  “交易？”

  語氣又冷了幾分。

  “王爺心思縝密，當知太子近來在朝中拉攏黨羽，其中頭一個便是我爹，那日我中藥，便也是為此事服務的。”蘇念熠和盤托出，“太子同李素勾結，想要毀我清白，利用我掣肘我爹，同蘇府結為姻親。太子一向視王爺為眼中釘，肉中刺，您這傷……”

  百裡灃眸光一寒，卻並未說話，那寒徹骨髓的目光卻幾乎將蘇念熠剝光了：這一位真的是不久前還追太子追地轟轟烈烈人盡皆知的蘇念熠嗎？

  “我在李素手中過的什麽日子，王爺一查便知。我想同王爺合作，利用李素，給太子重重一擊。”蘇念熠斬釘截鐵地說完，眼底不可抑製地湧現出些許恨意。

  她重生後便一心想著對付太子，為前世的自己和許多在乎的人復仇。而李素與其母家李相府前世屢次設計陷害於她，試圖置她於死地。

  如今她想要順利復仇，首先須將李素這一窩給端了，到時候也算是斬斷了太子半邊臂膀，給百裡灃為京城勢力重新洗牌的機會，讓他不必處處掣肘於太子黨。

  百裡灃聽了半晌，忽地嗤笑一聲：“你心悅於太子，他想同蘇府聯姻，你為何不願？”

  或者，這只是蘇念熠和太子的一出戲？

  “王爺，我會向您表達我的誠意。”蘇念熠抬手摸了摸石硝蛇的腦袋，冰冰涼的觸感讓她滿心憤怒和怨恨沉靜下來，理智的說，“李相看似在朝中持身中正，實際上早就投靠了太子，否則李素也不會幫太子辦事，拉攏我父親。近來漠北又起戰事，朝中集十萬糧餉，卻未能及時如數到達軍中……”

  百裡灃面色一變，猛地起身遏製住她脖頸，目光陰涼：“此乃朝堂之事，你如何得知的？蘇念熠，你到底想幹什麽？”

  蘇念熠苦笑一聲：她如何得知的？

  前世聽信了太子的花言巧語，她誤以為私扣軍餉是為了國家大計著想，所以還暗中施以援手。

  當初她機緣巧合拜了鬼醫為師，鬼醫大弟子白少白因著曾經機緣巧合之下救過李相，後來就一直留宿在丞相府中，蘇念熠當初就是借白少白的幫助，成功為太子黨私扣軍餉一事善了後。

  因為這件事，白少白還曾對她百般勸說，險些鬧翻。只有她還傻傻相信太子所說的民生大計和仁義道德，壓根不知道這一舉動害了多少人。

  蘇念熠死死咬住了唇，直到把唇咬出了血跡，才恍然回過神，正好撞上百裡灃探究的目光。

  她說：“不管我是怎麽知道的，我有辦法取得李相扣留軍餉，私自扣押糧草的證據。”

  今世她還未曾遇到鬼醫，所以不知白少白身在何處，只要能尋到他，那證據便是手到擒來。

  百裡灃不信：“就憑你？”

  蘇念熠舉起胳膊上的石硝蛇，“我需要它，幫我尋一個人。”

  “誰？”

  蘇念熠眼底閃過一抹異光：“鬼醫大弟子，白少白。”

  “白少白？是他？”

  百裡灃聽到這熟悉的名字，感到很意外。

  自己前世和白少白有過一些交際，但是並不是很熟，他也只知道白少白是醫術名揚四海，人稱鬼醫的大弟子。

  看著正著舉著石硝蛇，一臉堅定的蘇念熠，他有一些猶豫了，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該不該相信，前世的發生的事情，還歷歷在目。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前世自己被蘇念熠害的那麽慘，上天垂簾他，給了他一次重生的機會，如今怕不能再重蹈覆轍了。